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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学天才斯泰因梅茨》则告诉我们:在有故障的机器上,“画一条线,一美元;知道在那里划线,九千九百九十九美元”这个意味深长的道理。
《怕见阳光的人》,以她自身的经历向人们表明:容貌有缺陷用不着自惭形秽,遭受挫折更不必自暴自弃,只要你能够面对现实,勇敢进取,和煦的阳光也会像普照天下人一样普照你。
你可能是伟人,或者是位普通的人;你的生活道路也许一帆风顺,或者屡经坎坷。但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忘记自身的责任,都需要正确对待自己。
正眼看人生
《当代名家随笔精品》
罗兰
在汉堡定居的一个中国人,对我讲了他的一次亲身感受——他刚到汉堡时,跟几个德国青年驾车到郊外游玩。他在车里吃香蕉,看车窗外没人,就顺手把香蕉皮扔了出去。驾车的德国青年马上“吱”地来个急刹车,下去拾起香蕉皮塞到一个废纸兜里,放进车中。对他说:“这样别人会滑倒的。”
在欧美国家的快餐店里,有个不成文规矩,吃完东西要把用过的纸盘纸杯吸管扔进店内设置的大塑料箱内,以保持环境的整洁。为了使别人舒适,不防碍影响别人,这叫公德。
在美国碰到过两件小事,我记得非常深。
一次是在华盛顿艺术博物馆前的开阔地上,一个穿大衣的男人猫腰在地上拾废纸。当风吹起一块废纸时,他就像捉蝴蝶一样跟着跑,抓住后放在垃圾筒内,直到把地上的乱纸拾净,拍拍手上的土,走了。这人是谁,不知道。
另一次在芝加哥的音乐厅。休息室的一角是可以抽烟的,摆着几个脸盆大小的落地式烟缸,里面全是银色的细砂,为了不叫里边的烟灰显出来难看。但大烟缸里没一个烟蒂。柔和的银耱很柔美。我用手一拂,几个烟蒂被指尖勾起来。原来人们都把烟蒂埋在下面,为了怕看上去杂乱。值行深思的是,没有一个人不这样做。
有人说,美国人的文化很浅,但教育很好。我十分赞同这见解。教育好,可以使文化浅的国家的人很文明;教育不好,却能使文化古老国家的人文明程度很低,素质很差。教育中的“德”,一个重要成分是公德。公德的根本是重视他人的存在。
美好的环境培养着人们的公德,比如清洁的新加坡,有随地吐痰恶习的人也不会张口把一口粘痰唾在光洁如洗的地面上。相反,混乱肮脏的环境败坏人们的公德,比如纽约地铁的墙壁和车厢内外到处胡涂乱抹,污秽不堪,人们的烟头乱纸也就随手抛了。
好的招致好的,坏的传染坏的,善的感染善的,恶的刺激恶的,世上万事皆同此理。不要希望人类是完美无缺的,不要希望每一个人都像圣人一样是完全舍已为人的,不要这样希望!我认为,我们这样承认,并没有什么不好。而且唯有这样承认了之后,我们才可以对人间多存几分原谅,少受一点失望的打击。
假如你为人间冷酷而难过,那么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由你自己发出光和热,使人间减少一分冷酷,增加一分温暖。假如人人都停止抱怨别人,而由自己本身去发光生热,这人间就温暖得多了!不要希望人们一点也不虚伪。你只能希望人们在虚伪之中仍不忘善意,并且希望人们能在该诚恳的时候诚恳,这就够了。
不要对人类失望!我们生就是这个样子的。有好处,也有缺点;有可爱的地方,也有令人失望的地方,能承认这些,我们才可以用宽容的态度来对待人生。
只染一个红指甲
中国青年报
刘齐
我家太远,级别又不够,每天上班,便挤电车,细长的铁匣子中,大家绷着脸,电子元件般委屈在一起,了无生气。突然,面前闪出一只娇小的手,美滋滋地搭在扶杆上,精巧的拇指染着蔻丹,鲜艳欲滴,其他手指弯着,看不见指甲。我就盯住不放。车转弯时,她手松了一下,那柔柔的长指顶端,哪一只都没涂指甲油。
不是舍不得。女孩子打扮自己时绝对慷慨。也不是工作需要。没有哪一号文件规定。姑娘家每手至少有四个指甲须保持朴素本色只染一个红指甲,其实是一种款式,当代中国的特殊款式。鉴于目前尚未有统一的叫法,我就率先称之为“一点红”。
“一点红”款式并不特别严格。有时也稍作变化——不染拇指而染食指或小指,色泽也不限,樱红、桔红、桃红、妃红、紫红均可,群红争芳,妙不可言。但每只手最多只染一个指甲,却是不变的规矩,超额了就不能算入流。
“一点红”的女孩子大都是很理智的小姐。在她认为适宜的场合,那纤指上的动人之处准能娇娆地现出风采,宛如一枝出墙的红杏。而一旦遇见严师严父严领导严邻居们,硕果仅存的红指甲又能及时藏于掌心,要多方便有多方便。故“一点红”款式又应叫“羞怯爱美型”款式。在中国,“满园春色关不住”好像不是最佳境界,因为没有余地,没有退路。而放一放,收一收,放得开收得拢,才是稳妥万全之计。然而女孩子总有大意失荆州的时候,那也无妨,只消轻抚红指甲,忸怩地说一声“人家闹着玩呢”,欲指责其臭美者便不好再说什么。才“一点红”嘛!才十分之一、百分之十嘛!
“羞怯爱美型”不独“一点红”一个品种,不独娘子军一家所专宠。大街上熙来攘往的穿西装而不戴领花领带的男人,也属于“羞怯爱美型”范畴。我即是其中一分子。不是吹的,本人领带有七八条之多,而且一条比一条来劲,但我只在郊游时扎过三两次,平素日在办公室便放纵着脖子。
老实说,穿西服漂亮,穿西服扎领带更漂亮。但大家对这个“更漂亮”就有点犹豫了。哥儿几个聚在一起,各色西服潇洒无比,只是衬衣领下空空荡荡,就像一幅幅忘盖朱印的水墨画。好在彼此都不遗憾,偶尔谁解释一句,“还是不系那玩艺儿好,舒服、随便”,准保附和声鹊起。其实心里都明白,不戴领带是因为不好意思戴。
推而广之,我们“羞怯爱美型”的阵营大着呢。四顾无人才敢对镜拢一拢发式的小伙子;假装回头找人实则偷看漂亮异性的独行客;中文羞于出口便用外语呢喃“我爱你”的情侣;爱说也会说普通话但碰上熟人便慌忙重操乡音的学生娃;练罢太极拳又向往迪斯科但脸红心跳迟迟不敢上场的老大娘……大体上都是我们这一伙儿的。
我们美得有限,美得拘谨,甚至美得心虚,美得警惕,仿佛不是在美,而是在随地吐痰,排队加塞儿,骑车带人,装病请假,总之,像在做一件不甚体面的事情。我们从心里羡慕和尊敬十指艳艳的女孩子,领带飘飘的小伙子。惭愧的是,我们总与这些美的先锋保持一段距离。一有风吹草动,我们麻利儿缩回传统的老壳子里。
老壳子呆惯了,宁静,温暖,安全,只是缺乏点魅力,不迷人。于是又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红”来。缩缩探探,探探缩缩,“一点红”渐多,胆子渐大,这时,就有更漂亮,更需要勇气的东西向我们发出诱惑的微笑了。
只向老人鞠躬
新民晚报
彭瑞高
老人颤巍巍地站定,昂起头叫:81号603——王莲——电话——她的声音衰老而沙哑。她每叫一遍都要停一下喘口气,然后再叫:81号603—王莲—电话—要叫好几遍,那个女子才会推开窗,用尖喉咙叫:“好了好了不要叫了不要叫了来了来了!”她正当秀美年华,天天浓施粉黛。每次老阿姨要叫好几遍她才有回音。不知是楼高听不见呢,还是夜生活使她常常沉睡懒起。
如果叫三五遍没有回音,老阿姨就会叹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爬上三楼、四楼或五楼。她去敲门。再不行,就把传呼单塞在门缝里,再一步三停地,喘息着走下楼去。
老阿姨70岁了。居委叫她休息,她不肯休息。她坚持要喊传呼电话,她甚至怕居委另外叫人来顶替她。她说这样可以赚点钱,贴补贴补家用。
风也站在这里,雨也站在这里。永远不变的,是树下一件黄色的上衣。
他也70多岁了。在十字路口的这棵树下,一站就是三四年。他对我说,他本来喜欢喝喝茶,现在连茶也不敢喝了。虽然路边可以放一只茶杯,但喝多了就要跑厕所,就要离岗,就要吃批评。他宁可一步不移守在这里。红灯亮了,就举起小旗子,把骑自行车的男男女女拦在线后;绿灯亮了,就鼓起气来吹一声长哨,表示可以通行。
寒冬站在这里,炎夏也站在这里。越变越黑的,是他的一张老脸。我说:老伯伯,你可以回去享清福了。他苦笑一下说:守在这里多少有点收入,赚个香烟钱吧。
到处是老人。到处是辛勤劳动着的老年人。身体佝偻,满脸倦容,目光浑浊,老态龙钟。但是他们从没有回家去休息的意思。相反,怕别人说他们笨拙,愈发要显出另一种殷勤与忙乱。
你该记得看自行车、卖茶叶蛋老太太散乱的白发,你该记得磨剪刀、收废品老伯伯污秽的双手,你该记得卖葱姜、刮鱼鳞老太太冬天早晨的抖瑟,你该记得拉力车、卖棒冰老伯伯夏天背上的盐花……在一个金钱支配着生活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追求自主。
他们苦斗了一生,累枯了血脉。岁月更迭,不变的是劳动。劳动成了惯性,成了他们生活实实在在的含义,成了他们与这个世界对话的资本。没有劳动,他们便觉得生命成了空壳,没有收入,他们便觉得躯体抽去了脊骨。
创造了家庭,创造了子女,创造了一切,在白发飘雪的今天,反而更怕失去劳动,反而要更加辛勤地劳动!
营养富足的孩子,英俊漂亮的青年,油光满面的壮士,饱经风霜的老人;我只向老人鞠躬。
风度翩翩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