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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怎么什么多废话啊!”
“难道,你要我说‘刚才最后一响、北京时间、零点整’?”
“你是真傻了啊?笨死!”澎澎气得蹦了两下,然后停住,站直,慢慢转过来,面对着我,换成了很认真很柔软的语气,说,“十二点了,圣诞快乐。”
面对着女孩伸出的手,以及手里紧握的铃铛,我有点不知所措。
“发什么呆啊,拿着,送你的圣诞礼物。”
“可是……”
“什么可是啊,你不是傻猫吗?猫都是要挂铃铛的。”
这个猪头三,这时候还忘不了损我两句!
我接过铃铛。
“赶快许愿啊!”
“还要许愿?”
“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圣诞是白过的吗?”
“许什么愿都可以么?”
“是啊,心诚则灵的。”
“好。”我闭上眼睛,双手握在一起,抓紧铃铛,抬头向天,嘴里叨咕,“仁慈的主啊,在圣婴耶苏降临的时刻,我向你许下我心中的愿望,希望你能帮我实现。我的愿望是:让所有的企鹅像喜欢磷虾一样都跟我好——”
“你真的很欠揍哎。”澎澎早已经笑得颠三倒四了。
“你好好听我说,好吗?”
“说什么?”
“你别生气,先听我说完。你说,以后不参加乐队的活动了,我问你,是不是你觉得,咴儿做得要比你好得多,所以乐队活动的时候,你总觉得自己是不被需要的,所以你才……”
“你觉得是吗?”
“我觉得就是。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不是不认识做音乐更强的人,为什么偏偏要找你和咴儿来呢?”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唉,不是跟你说了别生气的吗?我是在分析这件事。你知道为什么一直都只找你们来吗?不仅仅是为了做音乐,而是因为,我们一直把你们俩当成朋友。其实,无论你们是否能帮的上忙,我们还是会找你们来的,这是音乐之外的事情。”
我突然向旁边挪了挪,离开澎澎两米远,然后用诡谲的眼光盯着她看。
“喂,怎么了?”
“你是谁啊?”
“你又傻啦?”
“你不是澎澎!澎澎是不会说出这么深奥的话的。你一定是外星人,把澎澎劫持了,然后变成她的样子也想劫持我!老实交代,是不是?”
“喂!你别再犯二啦!”
“我没有犯二!人命关天,你们把澎澎劫持到哪去了?”
“唉,所以说,你总是在回避问题。这么躲来躲去的,有什么意思。”
“我哪有躲来躲去了。如果你真的是澎澎,你早就该知道,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一定是因为我跟你们在一起混得太久了,最后混得前途渺茫,我要为自己的明天多考虑考虑,所以我才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再搀和乐队的事不再搞歪门邪道了。”
“哼,你说乐队的事是歪门邪道?你们水瓶座不是就喜欢歪门邪道吗?”
“非也,非也!水瓶座不叫歪门邪道,那叫个性。”
“你别跟我拽了,总之,我知道你是一时赌气,才说不参加乐队活动的,对吧?”
“你凭什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我偏说不是!”
“你骗谁啊?”
“我骗我自己行了吧?不是不是就不是!”
“你——”
“澎澎吗?找到葭了吗?”
吵到关键时刻,操场的另一端,有人询问。
我从小跟兔子一起吃胡萝卜长大的,夜里视力好得一塌糊涂,因此远远的一眼,我就认出了问话的人。
那个被我称作宠物猫的。
“你们都在这儿啊。”宠物猫也看到了我。
我刚想回应两句什么,却发现了她的身边,还有另外的人。
闭着眼睛猜猜,我也知道,那是咴儿。
我起身离开,什么也没有多说。
走出了操场20米远,我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紧握在手里的铃铛,随着我的步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我停住,回身,看着澎澎就在离开操场的路口,我的身后。
我打赌,她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追过来。
所以我咬咬牙,拔腿就跑,跑得远远的,远远的远,远远。
把圣诞的钟声、许下的愿望、天上的星空、还有犹豫不决的女孩、以及宠物猫和咴儿,统统留在了那个寂静如水的操场上。
第二卷 大二学年 第八节 铃铛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玩到很晚,哈哈。”一回442,阿维就迎了上来。
“你聪明啊。”
“所以,我告诉企鹅说,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什么企鹅?”
“就是以前打过几次电话找你的,不是乐队里的,那个企鹅。”
我脱下外套,然后躺回床上。
“你看,卢可今天又不在。”
“怎么?”
“那孩子又上通宵自习去了。啊,期末就是好,晚上宿舍楼不关门、不熄灯、还没有卢可天天念叨‘好好学习’。”
“也许吧。”
“所以,既然卢可不在,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
“喂,你老实告诉我,怎么一回来就没精打采的啊?到底发生什么邪恶的事了?”
“嗯,我觉得,其实猫咪还是跟咴儿好。”
于是,我把歌会前前后后的故事都讲给了阿维听。
“好吧,”听完当晚发生的事情,阿维拍了拍肚皮,说,“通过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你从这些现象背后看出了什么本质吗?”
“猫咪跟咴儿挺好的,是我自己的脑袋有屎。”
“唉,小伙子还是挺明白事儿的嘛。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还是蛮实用的……哇,我错了,暖壶不是用来打人的啊!”
我竟然会有这样的兄弟!
“等一等!”就在阿维被我逼退到墙角,我已经双手举暖壶过头顶的时候,那厮大叫。
“还有什么遗言,说!”
“等一等啊,”说着,阿维把脑袋凑到我的右手手腕附近,“在我死之前,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铃铛。”
“铃铛?莫非是传说中‘爱上你的猪头三’送你的铃铛?”
“是又怎样?”
“我还以为她送你的真是给猫挂脖子上的大铃铛呢。”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右手手腕,那是一串银白色的小铃铛,用我最喜欢的深蓝色线绳编织的手链穿在一起,会时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的,铃铛。
“你的遗言说完了?”既而我想起了还举在头顶的暖壶。
“没有,没有,你接着听我说。”
“说!”
“你不是逃跑回来的吗?为什么要戴着‘爱上你的猪头三’送的铃铛啊?”
“因为……”
如果我说,我觉得在我情绪不好的时候,说的话做的事愧对于澎澎呢?
“还记得刚入学的时候,我教你的定理吗?”阿维继续废话。
“什么定理?”
“就是‘看行为猜身份顺竿爬定理’。”
“怎么了?”
“嗯……”阿维意味深长地盯着我右手的铃铛,“小伙子,我要改口了,现在你是有企鹅缘的人。”
68
以后的日子,是一如既往的为期末考试而拼命。
幸好每次都有丧尽天良的考试相威胁,在我因为宠物猫的事而失意落寞的时候。
“你的企鹅到底骗得怎么样了?”
考试结束的那一天,我和阿维、獾子、小维姐姐一起,在家属区里一片早已经枯黄的草地上打着牌,聊着乱七八糟的心情。
“没怎么样。阿维不是都告诉你了么?”
“我是告诉他了,可是他不信。”阿维双手一摊,装无辜。
“他说的是真的,高太尉被梁山那伙草寇打得落荒而逃,海鳅船都被那个叫阮小七的山野村夫给凿漏了。”我深情地拍了拍獾子的肩膀,一副悲伤无助的表情。
“这你都知道,你是罗贯中什么人?”阿维在一边插嘴。
“Cow,水许是施耐庵写的!”獾子捶了阿维一拳,继续问我,“如果他说的都是实话,那,就是你的不对了。骗企鹅哪有你这么骗的啊?你要知道投入和回报的相互关系,当然,可能投入了不见得有回报,但是不投入是永远也不会有回报的。”
“我有不投入吗?”
“不是我说你,那点小把戏现在中学生都不用了。”
“那中学生用什么?用磷虾拴在鱼钩上直接去南极钓么?”
“你别犯二。总之像你这么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猴年马月也骗不到企鹅。”
“你既然这么明白,为什么你到现在也还是没企鹅呢?”我顶了獾子一句,“反正,水瓶座的人就这样,不喜欢被别人缠着,也不喜欢缠着别人。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我就喜欢这么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
“嗯,瞎掰呢,”阿维还在搀和,“谁说你不喜欢被缠着了?”
“我说的啊。”
“那,这是什么。”阿维指了指我的右手手腕。
铃铛。
第二卷 大二学年 第九节 寒假
其实,后来的一个寒假,我都没怎么见过澎澎。
其实,寒假里,我几乎什么人都没有见过,什么事都没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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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我睡到中午起床,花一个下午的时间玩PC游戏、看小说、弹琴和发呆,晚上通常看看无聊的电视剧,夜里则疯狂地上网,到处挖坑灌水,参与关于人性和命运的探讨,去生物专业论坛吹牛,假装是占星学的行家里手,发一些蹩脚的小说、还有曾经写过的歌。
阿维陪着他的小维姐姐回家了,坐火车坐到晕头转向,然后住在了小维姐姐的表姐家里,没敢去见小维姐姐的其他家人。
咴儿找过我几次,邀我去看他的什么表演,或者出去转转,我统统告诉他我要好好学习英语,在家看书做题,然后挂上电话,自己继续郁闷地跟PC游戏里的老怪拼命。
至于宠物猫,在我们期末考完试的那天,给我打过电话来的。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