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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对于悲与喜、福与祸乃至贫与富,都有不同的衡量标准。我不喜别人将想法强加在自己身上,自也不会强求他看开。我们皆是前途未卜,端看各人造化罢了。
“这或许就是你唯一回国的机会了,明早再告诉我决定不迟。”我说完,执起铜罩盖灭床灯,漠漠黑暗无声而来。
窸窸窣窣的是他辗转反侧的声音,我抓着被子打了个呵欠,却在苦恼将军大人若知道我要再带个赔钱货嫁过去,会不会直接将我两扫地出门……
“嘉平今日来是为何事?”太后姨母执着剪刀垂眸修剪着红梅,淡淡问道。
细看下去,太后姨母与我的母妃在五官身形上很有些相像,柳眉杏眼,特别是低首弄花的姿态颇有几分神似。
我抿了丝笑道:“每次见到姨母都很亲切,让阿衍想起了母妃。”
“咔嚓”一声,银光一闪,红梅枝落。她拂去盆沿边的碎叶,不冷不热道:“我与你母亲乃姐妹,自是有些相似。阿衍真要能将我这老太婆当做母亲看待才好。”
“昨儿我去后海园游玩时碰到了个老宫人。”我没有接她的话,将话题转了走:“那宫人见了我,直说我像母妃呢。”
她眼帘挑起,笑容有些怪异:“这么说我们阿衍可是个美人胚子啊。”
“姨母像母妃,阿衍像母妃,这就是说我和姨母有些相像了。”我扳着指头很认真道,随后长叹道:“可是阿衍却是及不上表哥半分,表哥长得这么好看,阿衍竟连一星半点都不似他。”
“你想说什么?”她手中的剪刀慢慢搁下,唇线僵冷起来。
“阿衍此番将要嫁出宫去了,可是万分舍不得娘娘赐给我的男宠。”我露出恳求之色道:“阿衍只是想求太后姨母道懿旨,让我能顺当地带着他一同出宫去。”
她广袖飞凤的袍服从窗台踱到了正中座榻上缓身坐些,面上的表情几经变换,从惊疑到森冷再至平静。她拈起塌桌上的佛珠,用力捏着一粒,好大一会才从牙缝里挤道:“我知道了。”
我绷紧的后背才微微松懈下来,心中连连苦笑。晨时符怀斩钉截铁地要追随我出嫁,看着他小狗似儿湿漉漉的双眼,我不禁心软方来了这禧和宫里求了情。符怀是太后的人,带他出来还是要经她的同意才可。
可为了能带他出去,走了这步险棋,虽是临时逼得太后她同意。可这般我自己也在她面前泄漏了不少马脚,更何况符怀还甚重奇蛊,日后的麻烦怕是难以断绝了。
“这件事你还对别人说过没?”在我行礼退出时,她开口道。
我扬起一笑:“阿衍只对姨母一人说过,姨母放心。”后面那句纯属废话,就算她放心,恐怕放的也是已经在组织刺客的心了。
拎了拎累赘的宫服,抬头看着朱墙上飞速掠去鸟影和青白的天,我想,辛衍,你可真不是个可爱的人啊。
我之所以这么不可爱,只能归结于,养育了我十年的国师府是个极度不可爱的地方。师父不辞辛苦教我这个武学白痴剑法不是没有根由的,哪怕在我一年习武后依旧能将剑捅到自己脚趾头上。原因无他,只因国师府乃是当今世上灵异事物和八卦事物的集中地。什么某某皇帝有蹲茅厕看春宫图的癖好哇,某某盟主有梦游跳脱衣舞的习惯啊,某某傻公主其实脑子还蛮正常的啊……
这些个人国家隐私直接导致了每年来国师府送死的刺客数不胜数,搞得有阵子火化丧葬费用大幅度增长。在吃完又一顿没有白菜的白菜粥后,师父一抹胡子道:“阿衍所说不差,死者为尊,这样烧下去是对他们的大不敬。虽然他们的尸体有毒不能埋着种菜了,但最近山中野猪总来拱我们的菜地。该怎么做你们知道了吧。”他凌厉目光环视全桌,国师府同僚们诺诺点头。
一时后山猪尸遍地,一月后虫蚁灭绝,凄惨绝伦难以言述。
自禧和宫中回来,本欲穿过偏廊径直往寝殿而去,孰知没走两步就被和看到菩萨显灵般激动的小宫娥们拦截住了。
“公主您可总算回来了,礼部的大人们在正殿等候多时了。”说着说着,小脸蛋们纷纷红了。
我纳闷了,就算是大婚也何必这么急呢?还有,我打量着身边宫娥们俏红的脸颊,礼部中尽是些墨守成规、食古不化的老头子,她们这般娇羞是为甚啊?难道近来帝都的审美风向往大龄忘年情变化了吗?
进了殿,看见正堂上翘着腿在一众白发巍巍的老爷子们鄙视和谴责的眼神里淡定喝茶的封子息,我这才明白。虽然他的穿衣品格很土财主,怎么有钱花哨怎么穿,但他那张脸确实好看得紧了。
“殿下金安。”封子息一个鲤鱼跳水丢下茶盏,狗腿似的凑上前鞠了个礼。
“免了免了。你们来干嘛?”他不是在户部浑水摸鱼打杂的吗?怎么摇身一变又去礼部当了差,我在心中嘀咕,就他的低俗品行没将其他官员给气死可真是个奇迹。
“正巧逢他国使团造访煜京,一为显我朝天威;二为赶着佳节吉日与民同乐,便命臣等前来与公主商议大婚事宜。”他似瞧出我心中疑惑,笑道:“公主下降乃我朝第一盛事,陛下将臣暂调礼部以协助采办事宜。”
从昨晚云溯的态度来看,我以为他能马马虎虎给我顶红轿子,几箱金银嫁了就算不错了。没想到今日看来,竟是如斯慎重。我接过礼部官员呈上的嫁妆单目和婚仪礼节流程表看了看,顿时开心地咧开嘴来。
我本就是个众所皆知的傻公主,礼部官员们也只是象征性地在我这边走了个过场,无多久就行礼告辞了,独封子息一人自发地留了下来。
见他有话要说的模样,我随意捏了个理由支开了殿中侍从,与他穿过偏门往庭中走去。
“殿下的决定很是出乎我的意料。”他踱在我身边道:“毕竟苏家这样的势力放在任何一国都是各方争相拉拢的对象。”
“苏家给了你多少好处?”我打断他道。
他一挑眉:“殿下的意思是?”
“我现在一无所有,最值钱的恐怕就是将要到手的那笔嫁妆。你愿不愿意冒个险做我这笔生意呢?”我托起一枝冬青,红火的果实圆滑喜人。
他执着算盘,手指轻巧地上下弹动了片刻,他背手笑如狡狐:“殿下手中握着一笔人人觊觎的江山财,又怎会是一无所有呢?殿下若是以辛氏皇陵里那件东西做担保,我封子息自愿令择良主。”
思索一番,我点了点头:“好。”我摘下那几粒冬青果把玩在手中:“虽然我嫁了景晟,也不代表我放弃了苏家。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还是由云溯亲手将它送到了我手中。”
封子息脑子转得极快:“太后娘娘那里……”
头顶一根枯枝承不重连夜的积雪,吱呀断落而下,避去簌落的碎雪,我笑道:“时辰尚早,不急不急。”
在封子息那里吹了半晌冷风,装了许久深沉,回到温暖如春的内殿才发现一直保持高深莫测笑容的脸它,冻僵了。
蹲在火盆前发呆的符怀,见我跺着脚一路奔过来恨不得投身火盆的模样,呆然道:“你去哪里了?”
瞧着他不大对劲的脸色,又瞥到火炭间尚未焚尽的纸卷,我用脚尖踢了踢盆:“以后做亏心事能利索点吗?对不起我还让我看见,找揍啊。”
“母妃给我来信了。”他也不避讳坦然而低落道:“她说她很思念我,当初的事对不起我。希望我能回去与她相依为命。”
“哦,一听就是假的。”我裹紧铃雀披上了毯子喝着热水不以为意道。
他的眉皱得紧紧的,十指蜷握在膝盖上,欲言又止。
我握着瓷杯取暖,俯身对他道:“在你辜负我今天一番斗争结果前,有件事情你要明白,她想要回去的不是她抛弃了十年的儿子,而是梁国的二皇子。好了,我饿了,去做饭吧。本宫今日很想吃你做的油酥饼,特准许你一边纠结一边做。”
“……”他忿恨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照例奔走而去。
该做的我已尽力了,接下来就是看对我睡了十七年的老天爷能否发回恩,偶尔睁一下眼,保佑我的大婚顺利进行。对了,我的婚期是不是和方晋他的一起啊?
我惬意地围着火盆啃甜瓜,太棒了,不用给他送红包了!
作者有话要说:~~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