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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已经睡下了,世子,您要不要早些安寝?”
“再批一会儿奏折。”
“唉,世子也真够忙碌的,回南川一次就有这么多奏折要批阅,一定要注意休息。”鬼魅叹着气。
摄政王看到桌上的信笺后“咦”了一声,打开一看,浓眉立刻拧起。
鬼魅也惊疑不定,只当这信是暗卫送来的。
看到摄政王读信,云紫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云轻屏明天就动身。”摄政王看完信竟似毫无意外,淡淡说道。
“属下知道了,这就去安排。”鬼魅从容答道。
房间内,只有云紫洛一人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云轻屏!
当听到这个名字从赫连懿嘴中吐出时,她感觉到了愤怒,被欺骗的愤怒!
自己随手写的,说明天就来南川,没想到云轻屏是真的要来南川,赫连懿和鬼魅没有半点意外。
云紫洛强压着怒火,生平头一次,她能把满腔的愤意压在了喉头底下。
缓缓的,极缓的,从内室的帘后走出来,嘴角竟还勾起了一丝笑容,声音飘忽得仿佛不是她的,“懿,回来啦?”
摄政王与鬼魅皆是大吃一惊。
“二小姐,你,你不是——”鬼魅满脸吃惊。
“洛儿?”摄政王见她出现在自己的寝殿内倒也没想得太多,惊喜莫名。
云紫洛的眼光若有意似无意地瞟了眼摄政王手中的信,笑道:“你们有公事忙吗?那你们先忙。”
她站着没有动。摄政王的指间轻颤了两下,将信纸递给了鬼魅,“出去吧。”
鬼魅拿着信退下。
摄政王大步走了过来,云紫洛已经抬起了头,淡然问道:“那信,是谁写的?”
她已经十分佩服自己的定力了,若是往常,碰到这样的情况,她想也不敢想自己会如此镇定!
只因,她真的想给赫连懿一个机会。
摄政王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洛儿,刚才你不是已经听到了吗?”
他当然不会笨到这点也想不明白。
“我想听你说出来。”云紫洛定定地望着他的眼。
摄政王拧紧浓眉,薄唇吐出,“云轻屏。”
云紫洛的身子定格住,脑中一片短暂的空白。
从来不知道,那三个字从他嘴中说出来时,竟然是如此的刺耳!
“啪!”她怒而抬手,清脆的一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他俊朗的右脸上,留下五道血红的指印。
“洛儿……”摄政王低低一声叫唤,云紫洛已一掀长裙,折身飞奔了出去。
没有任何责问,只因为,情到悲处,何必再问?
云轻屏,云轻屏,竟然是赫连懿的人!
他们的关系到底到了哪一层,只有他知她知,她却一无所知!
云紫洛狂奔在南川的王宫内,出宫,出城,然后攀到一棵大树上坐定,一如前世卧底,树梢上是她最安全的归宿。
树下,几骑马呼啸而过,她痛苦地闭上了眼,脑中挥散不去赫连懿那句“云轻屏”。
此时,她才能体会到,当初的云紫洛被云轻屏抢走未婚夫时撞墙而死的决心。
此时,她才能感受到,楚寒霖与自己暧昧时,云轻屏的心理感受。
只不过,云轻屏是自作自受,她却是为了什么?
迷迷糊糊睡去,夜半郊外,无数匹马从树下驰过。
第二日一早醒来,云紫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绿油油的树叶子,她正躺在树的一棵大枝杈上。
仰望天色,晨曦未出。
云紫洛苦苦一笑,伸手,积着叶上的露珠,漱口洗脸。
远处一声马啸,一道白影飞奔而来。
“吁——”白马在树下被勒住,马上男子一袭浅梨纹的白衫,轻裘缓带,墨发如瀑,随意披垂,只是一张英俊的脸上染着几许风霜,却也与他的年纪相符。
正是谢寻,他抬头,嘴角含笑看向云紫洛,“丫头,坐上面干什么?”
云紫洛早在听到马声的时候便戴上了面纱,此时手中捧着一把坠在树梢上的碧绿嫩叶,唇瓣轻勾,“谢伯伯。”
说着单脚勾住树枝,身姿在空中一个前翻,双脚坠地,俏生生站到了谢寻面前。
谢寻也翻身下马,赞道:“好功夫!你若真想叫我伯伯,还不如叫叔叔,难道我现在看起来很老了?”
云紫洛吐舌,“不是,您看上去非常年轻,只是叔叔没有伯伯的称呼亲近。”毕竟在现代,随便一个男子都能叫作叔叔的。
谢寻哈哈大笑起来,问起云紫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紫洛的面色当即一黯,昨夜的种种记忆袭上心头,胃里一口酸水漫了上来,她强咽了下去,辣得自己直流眼泪。
“丫头,怎么了?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吗?”谢寻不经意地问。
“没有什么大事。”云紫洛拿帕拭去眼角呛出来的泪水,豪爽地一仰头,笑了笑,转而问道,“谢伯伯是去锦雾吗?”
“不是,现在去日照。”
日照是南川与祁夏交界处的一所城市,在锦雾过去的九山之界,也是去祁夏的必经之城。
“日照?”云紫洛大喜,“我跟您一块儿去,我回祁夏。”
反正呆在南川已然没有意思了。
至于玲玲,相信鬼魅会照顾好她。
谢寻凤眸微挑,“好。”带云紫洛上了马,绕着另外一条官道,并没进锦雾城,直接奔日照而去。
一路检查的军队特别多,然而那些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盘问谢寻,云紫洛披着谢寻的长衫,将脸埋在青色的斗篷中,一路顺利过去。
日照城人山人海,比锦雾城还要热闹,让云紫洛乍舌。
谢寻淡淡一笑道:“过几天便是琉璃阁几位长老出山归阁的日子。琉璃阁的总部,便在日照城。”
云紫洛“嗯”了一声,原来琉璃阁竟建在南川与祁夏的交界,这座日照城属于两不管,祁夏不管,南川不管;管理它的主子便是琉璃阁。
谢寻进城后便带她住进了日照最大的客栈日照客栈。
一连几天谢寻都会外出忙碌,云紫洛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也不去多想,自己则想等琉璃阁会过了后再回祁夏。
这一天的傍晚,她正在自己的房间内用餐,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其中有人步子稳健,落地有力,显然是内中高手。
云紫洛的心一紧,这两天经常有到客栈来搜查的军队,她都躲了过去,其中有好几拨来问的就是她。
对于这个,谢寻从不多问。
正想要起身,一声女子的抱怨声传来,“快传晚饭,我都饿死了!”
“是,小姐,已经吩咐过了。”沉稳的男声。
几人已上了楼。
云紫洛的脸色当即变了,眸光一沉。
悄然步到窗旁,将窗棂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瞧去。
一身素衣打扮的女子脸带面纱,面纱外一双三角眼充满了疲倦。
云轻屏……云紫洛不动声色地看着,云轻屏窈窕的身影从她窗前而过,云紫洛的心有一刹那的酸涩。
这个女人,她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不说掌控了楚寒霖和楚子渊,现在就连赫连懿也跟她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只不过,云轻屏的大脑还是发育得不够。
楚寒霖和楚子渊被她忽悠也就罢了,可若赫连懿也是看中她曾经的外表的话,他也不过是个肤浅的主罢了!
那样的男人,又怎么值得她去珍惜?
想到此,云紫洛的心微微平静了一下,云轻屏一行人消失在廊道。
她来这里,莫非也是为了三天后的琉璃阁大会?
那么,她是赫连懿邀来的?
赫连懿可是早知道她的身份,前琉璃阁阁主的女儿,现任的正宗血统琉璃阁小阁主。日照是琉璃阁的总阁之地,云轻屏不惜身份被暴露,千里迢迢来此,必有大事。
难道说,赫连懿这次回南川也是为了这件事?
想到他们两人间竟然有着她不知道的秘密,那股烦闷重新缠绕到了心头。
刚想回去,一抹白影无声无息地从她的窗缝前飘过,云紫洛大惊,看清是谢寻,白袍随风飘起,男人双脚在地上一纵,便已跳上房梁。
他去的方向,正是云轻屏所在的房间。
云紫洛不由起了好奇心,这些天谢寻给她的感觉便是两个字——神秘。
悄悄跟上,云紫洛借着越来越黑的夜幕也躲在了梁上。
最里间的客栈中传来云轻屏的呵欠声,“行了,下去吧,我要睡了。”
片刻后青夜出来,安排好值夜的侍卫才离开。
谢寻根本无惧这些侍卫,很快就进了云轻屏的房间。
云紫洛按兵不动,一柱香后,谢寻匆匆出来,脸色异常难看。
次日一早,云紫洛刚起来,谢寻就过来了。
“洛儿,今日我便离开日照去元京,你和不和我一起?”
“这么快,你不看琉璃阁大会了吗?”云紫洛讶然。
“不看了。”谢寻叹了口气,“不是我想要的。”他说得有些含糊。
云紫洛心中则飞快想起来,昨天晚上谢寻进了云轻屏房间,一脸失望地出来了,今天早上就要离开……怎么看怎么古怪。
难道说,他想要的东西竟然在云轻屏身上?发现没有,所以很失望,便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这些只是脑中电光火石的瞬间,她已笑着点头,“我等大会结束再走,谢伯伯您先去元京吧,过几天我就回去,有事需要我帮忙到京东的醉云楼报个信就成。”
这三天,云轻屏很少出门,只在客栈内活动,云紫洛出门也不走正门,杜绝与她正面相撞的可能。
到了琉璃阁大会的头一天晚上,日照客栈来了位不速之客。
云紫洛正孤寂地坐在后院的一棵大树的枝杈内玩弄手中的树叶,卷起一枚叶笛,放到唇边,刚想吹奏,二楼长廊的里角传来一阵轻而缓的叩门声。
那是云轻屏房间的方向,她立刻敏感起来,立于树梢尖端,朝二楼仰望。
“我。”一个低沉却熟悉万分的声线顺着风传入云紫洛的耳内,她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