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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几上放置了一叠刚刚整理好的文书,上面的字连墨迹都还未干,一看就知道是乌兰静刚刚写上去的。
「大学士今天有事外出,好像一整天都不在御书院,我下午十分清闲,你这里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么?」华年边说着,下意识向长几上的文书瞥去,想看看乌兰静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但是只淡淡一瞥,双眼就好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似的,直痛得锥心刺骨。
因为那上面竟然把北燕攻占青州当成了功德一件,而且还清楚地罗列了当初北燕军歼灭的昭明士兵数量以及从青州城中收缴的钱财器物,其中甚至还有从靖安王府搬走的「战利品」……
华年的动作猛地停顿,手上端的瓷碟差点滑落下去。乌兰静见她脸色奇怪,急忙起身向她走来,关切地询问她是否天寒受冻了。
华年把目光从文书上移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真不愿看到你们把十年前的屠杀炫耀成赫赫战功,看来我今天是帮不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最近有点忙,今晚我想写一半贴上来的,但是一不小心……就写完了一章了……OTL。从这一章开始,故事进入第二个部分,但是开始的阶段还是比较轻松的,后面会渐渐严肃起来。
☆、022 听天由命
听见华年话中带刺,乌兰静不与她争辩,只无奈地叹息道:「立场不同,见解自然不同,况且这些文书是整理给宫廷的,自然要歌颂先帝功德。华年,你就不要耿耿于怀了。」说着立即把纸页从华年的眼下拿走,卷在一起,放在了书案背后的书架上。
书架上层层叠叠地已经堆了不少整理好的文稿。光是看到那阴影投下来可以挡住一个人的分量,华年就可以想象乌兰静这些日子有多辛苦。
稍微收拾了一下情绪,华年低着头把碗筷摆放整齐,不再多话了。乌兰静坐下后,而华年却只侍立在两步之外的地方。他们虽然早已许过山盟海誓,但是表面上依旧尊卑有别,华年在宫中的地位相当于大学士的贴身侍婢,这样的身份是不能与二皇子同席就坐的。
平常用午膳的时候,两人总是说长话短,天南海北地聊天。无论是宫中琐事,还是趣闻闲话,两人都能谈得津津有味。但是今天却开了一个不愉快的头,华年嘴上虽然不再提及,但是心中终究难以释怀。低垂的目光盯在地板上,乌黑的双眸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预感,今天在来御书院的路上,华年就回忆了许多过去的往事,无论怎么自我安慰总是难以挥去心底的自责内疚。
乌兰静说得对,立场不同见解自然也不同。就算后天的经历可以磨平华年的仇恨,但是她景华郡主的身份却是与生俱来,无法更改的。她注定要站在与乌兰静截然不同的立场上,无法避免总要遇到见解相左的时候。今天这样的事情并非第一次,也并非最后一次,未来还会无休无止地不断重复。
想到这里,华年不由感到有些疲惫。她爱乌兰静毋庸置疑,但是她更宁愿乌兰静是昭明的庶民,而并非北燕的皇族。
乌兰静见华年一直低头不语,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早早地放下筷子,擦过嘴后说:「华年,那些文稿虽然出自我手,但却并非我的真意。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中靖安王战死沙场,听说他至死依旧捍卫青州,我一直对他充满敬意。你娘不贪生怕死,最后以死殉夫。虽然他们都已不在人世,但是他们的精神却感动了青州,也感动了身在北燕的我。虽然青州如今已经纳入了北燕的版图,但是两国边疆平靖,人民安居乐业,从结果来说未必是错……」
说着说着,乌兰静发现华年的神情越发黯然,意识到自己讲的道理对华年并不受用。作为幼年亲身经历过那场血腥灾难、亲眼目睹过血流成河之景的华年来说,她无法像乌兰静如此冷静地评述利弊。就算是任性,她永不承认那场战争有一丁点的益处,在她心中那就是一场屠杀,一场肇事者必须要偿命的屠杀。
乌兰静本意是想安慰华年,但却越说越错,于是急忙切断后面的话,匆匆转移话题,问道:「华年,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回青州看看吧?」
华年摇摇头说:「就算回去也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白白地勾起伤心事,还不如把一切都留在回忆中。」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深切的恐惧常常会战胜思乡之情。她六岁之前的记忆都十分模糊,只隐约记得自己过着平静而又殷实的日子,但是青州之战结束后,她的所有记忆就像用刀子刻在脑海中一样清晰。从这点上来说,她的记忆就是从十年前青州沦陷的那一天开始的。所以,就算回到青州,能够回忆起来的也仅仅只是记忆的起点——青州惨烈的沦陷罢了。
就在华年陷入沉思的时候,乌兰静的声音突然将她拉回现实。「……华年?」
不知道这是乌兰静喊的第几声了,华年听见时已经太迟。她蓦然抬头,正好迎上乌兰静担忧的目光,胸口顿时缩紧了一下。
见华年回过神来,乌兰静才把视线转开,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华年,最近朝廷关于青州的争议,你是否有所耳闻?」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华年感到十分差异。「关于青州的争议?」她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但是心中却毫无头绪。
看到华年露出茫然的表情,乌兰静低声自语道:「看来大学士没有告诉你……」
「到底出什么事了?就算大学士不告诉我,你也可以告诉我呀。」事关青州,华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乌兰静有些后悔。他抬头注视着华年,神情犹豫不决。华年也注视着他,目光之中充满不安和渴求,迫切渴望知道关于青州的一切。见状,乌兰静知道无法继续隐瞒下去了。
「华年……」一声低呼后,乌兰静认真地凝视着华年填满惊恐担忧的双瞳说,「新帝登基后,朝中有一派人士主张应该通过战争来彰显国威,威慑邻国……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曾经的手下败将……」
曾经的手下败将?华年心中剧烈动摇,明白乌兰静话中的指的正是昭明。
新帝登基就要发动战争么?彰显国威就不能用其他方法么?刹那间无数疑问涌上华年的脑海,找不到答案的她迷茫而不知所措。
乌兰静见华年脸色苍白,急忙补充道:「不过另外一派却坚决反对,现在双方僵持不下,不知道最后将作出怎样的决定。」说完后,他发现华年的目光依旧涣散,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就在乌兰静刚要再重复一遍的时候,华年终于有了反应。
激动之下,华年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别,上前一把抓住乌兰静的袖子说:「静,你一定劝劝皇上。」
乌兰静低声长叹,无奈地说:「只怕这事不是皇上做决定……」
闻言,华年顿时愣住了。在她心中,天子号令国家那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一时难以理解乌兰静这句「不是皇上做决定」的含义。
乌兰静接着说:「其实我已经在劝皇上了。如果按照顺序,现在文史修撰远没有到青州之战这一年,是我故意提前的。华年,你刚才只看了一眼,看到的只是炫耀战功的表面,其实我在书稿之中字字句句都在劝告皇上不要贸然发动战争。如果皇上细细读来,他会明白的。现在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听到这里华年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误会了乌兰静。他受皇命修撰文史,当然不能随心所欲,想把自己忠告嵌进去还要小心翼翼,不留痕迹。而自己只顾着伤心难过,没有察觉到他的苦心。
想到这里,华年内疚地低下头,不善言辞的她只用黯然的表情对乌兰静致歉。
很快,华年的脸色又不安隆重啊。此时此刻,她更关心的是北燕是否会再次进攻昭明。徐泽涵之所以在她面前只字未提,就是怕让她紧张担心。
以华年现在这婢女般的身份,就算知道这件事也对昭明没有任何帮助。
其实她比乌兰静更加无能为力。乌兰静至少还能把见解融入字里行间,但是自己能向谁表达心中的反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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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冷宫后,华年一直心事重重,崔心莲担心地询问了好几次。华年原本不想说实话,害崔心莲和自己一样操心,但是她最终敌不过崔心莲的追问,终于在崔心莲替她卸妆梳发的时候说出从乌兰静口中听说的一切。
「心莲,如果两国再次爆发战争,我们会怎么样?」华年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镜中人愁眉不展的样子令她感到十分陌生。自从认识了乌兰静,华年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从前在御书院的时候,若月娉婷曾经说过,如果两国爆发战争,自己第一个就要死。哪怕华年知道若月娉婷那句话更多是在诅咒自己,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做出最坏的预测。
崔心莲安慰她道:「郡主不要多想,你我虽然是人质,但是这几年在北燕宫中形同无存,早就被遗忘了。就算有个万一,二皇子也一定会帮助我们。」
「是啊……」华年轻轻地点点头。虽然乌兰静已经不再是从前那当之无愧的二皇子,但是以他在宫中的人脉,想要保住一个人质的性命应该绰绰有余。
「但是一旦两国开战,我们多多少少会受到牵连。届时只能躲在冷宫中,祈祷战争早日结束了。」听崔心莲的口气,她似乎认为开战的可能性很大。
「心莲……」华年垂下眼眸,在激烈的心跳声中用哽咽的声音问道,「如果昭明依旧战败怎么办……」
如果昭明依旧战败,十年前的历史就会重现。无数人在战争中死亡,妻离子散,国破家亡。已经失去青州的昭明如果继续战败,那么皇城都将陷入危险。万一北燕长驱直入,攻破了昭明的皇宫,那么……
想到这里,华年猛地摇头打断自己的思绪,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崔心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