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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男子的声音变得近在咫尺。夜色浓重,阿七忽而睁开双目,开口时才发现嗓间哽咽:“。。。。。。谁?”
“是我。”暄抓了她的手,在她身旁低声说道,此时雷声又至,阿七指尖一抖,暄便笑道:“原来你怕这个——”
二十九 上陵花事(7)
更新时间2012…6…18 20:52:26 字数:1479
阿七仍是怔怔问道:“方才你叫我什么?”
“阿七。怎么?”暄低声道,“你是魇住了——为何不让她们掌灯?”
此时帐外玉罗点起灯烛。阿七被烛光晃得微微眯了眼,心中渐渐清明——面前的男子已是一身素白便袍,发间缠了棉纱,左侧额角处隐隐渗出血渍,面上略有倦意,唇边却仍是带了一丝浅笑。
阿七探上他的前额,不知该如何问他,只好含混道:“幼箴说你最不喜落下伤疤。如今倒好,怎的又添了一处?”
“自从捡了你回来,我这新伤旧伤,竟是难断了——”暄看似抱怨,口中却低低笑着,手上亦是片刻不停,“这些时日不曾瞧过你的伤势,养得如何了?”
不等阿七回过神,暄已将那黛绿中衣解开,露出细瓷一般的肩头,将手抚过,掌心微凉。
慌乱中阿七却想起玉镜那晚,他见了自己肩头的箭伤,先便叹了一声“可惜”——阿七带了些窘意,不肯让他再瞧见,便扯过衣襟欲将伤处遮住,无奈对方却不松手。只听他凉凉说道:“现如今才知道藏着不让人看!当日逞强之时,如何不多想想?”
暄一面说着,又将阿七的衣袖一拉,只见右臂上留下的疤痕,亦有三寸多长。阿七难以挣脱,接着被他牢牢捉了左手,翻开掌心,其上被青潭割裂之处,此时将将脱痂——阿七在祁地数次受伤,其间缘故,暄心中自是明了。口上虽不说,每每思及,一股怒气仍是滞在胸口难以排遣。
被赵暄强拉着细细查看一番,阿七挣扎无果,又见他面色渐沉,当下心中一恼,口不择言道:“纵是被刀箭扎成刺猬,也是我甘愿!你既是喜欢冰肌玉肤毫无瑕疵的女子,只管往景园去便是——”
暄扫她一眼,淡淡道:“若再这般蛮横,雨住了我自会过去。”
阿七一时气短,倒也安生了片刻。
暄便接着道:“前两日六皇叔送去东宫一名医女,听蓝思正说,此女年岁极轻,倒颇有些驱毒验方。不妨让她来——”
“不必了。”阿七忽而说道,“你也知蜥毒难以尽解。况且,若被旁人知晓宸王府有人中了西炎密毒,又是一番风波。”
此时暄替她将衣衫掩好,低声道:“也罢。与其在衍国四处求医问药,倒不如领了皇命,直取西炎。”
“直取西炎?”阿七一惊,“这又是何意?”
暄却无意与她多说,只轻笑一声,既似玩笑,又似正经:“你可听说过西炎湖珠?”
阿七闻言一哂,“‘雪狐’你尚且不信,这‘湖珠’一说,你倒肯信么?”
西炎与北祁相交之处,为祁山所隔。据传有湖珠产于西炎瀚海,曾有西炎人与祁人先祖将湖珠供奉祁山山神,此后凡有湖珠现世,皆被献与西炎国主,做祭山之用。
暄却笑道:“山神爱不爱这湖珠,我倒不知。不过,传言中唯有湖珠可解蜥毒,你可曾听说过?”
阿七只当他说笑,更是懒怠再听,随口讥讽道:“莫不是今日出门,路上耽搁太久,听多了集市上西炎商贾的闲话段子?那些人吹得神乎其神,道什么湖珠可除百毒——我才不信!想那湖珠是圆是扁,只怕世上都无人亲眼见过。你倒入了心——”
“即便空穴来风,也无妨一试。”暄言语随意,仿佛自那西炎国主手中讨得传世国宝,于他亦不过探囊取物一般。
“即便世上真有此物,而非闲人杜撰,那国主必是视如珍宝,岂会轻易与人的?”阿七懒懒道,“再则,若果真灵验,当日西炎王妃毒发之时,怎的无人以湖珠施救?”
暄素知她言思缜密,便也不再与她多辨,只一笑作罢。此时捡起榻上将将自她袖间落下的一只香囊,挑眉道:“是你做的?倒有几分眼熟——”
阿七劈手夺过,“嫄姑娘心灵手巧,让她另做一只送你,这只不妨送与我吧。”说着仍旧往袖中一塞,见赵暄并未在意,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又问道:“你这伤,究竟哪里来的?”
赵暄将指尖绕着阿七肩头一缕散发,挑眉笑道:“今日往父王府里去,瞧上一个婢女,原想讨了来,不想倒惹了一顿责罚。”
阿七冷嗤一声:“若因这种事责罚于你,只怕早被打死不知多少回,还能容你到今日——”
三十 上陵花事(8)
更新时间2012…6…24 11:24:39 字数:1989
半晌未听得赵暄接话。抬眼一瞧,却见他斜倚在榻上,正眯了眼养神。阿七将手一拭他的额间,微微有些灼手,想是伤口作烧。当下亦不避讳,软语道:“将外衫脱了,好生歇着吧——”一面说着,便要唤玉罗进来。
未及起身,已被他按住手脚,又听他低声道:“我略静一静。。。。。。雨住了便走。”
阿七一怔,忽而明白过来,顾不得肩上的酸痛,口中央求:“过景园去我不拦你;若是出门去,便带了我吧——”
过了许久,窗外雨声渐稀。赵暄这才开口说道:“整日只想着出门去——原该往宫中请两名教习嬷嬷,将你好生调教调教。”一面说着,撑起身来,竟似要走。
阿七犹不死心,赶紧自榻上爬起,跟在后面。
“今晚我要去的地方,你却去不得。”见那阿七立时冷了脸,暄便笑道,“若这几日不给我招惹是非,围猎过后,带你逛遍京中的花街柳陌,怎样?”
阿七冷哼一声,悻悻道:“不必了。到时被我抢了风头,你岂不没脸——”
“你竟不信?”见那赵暄笑得牵强,阿七忿忿又道:“你我一道去那盛义街街口站着,谁更招风些,却也难说!”
一面说着,也不再理会赵暄,仍旧往榻上一趴,竖耳听着他转身离开,脚步渐远,心中暗恼——既不肯带自己出去,何苦进来招惹一番!也罢,姑且再被他困个三两日,待逃将出去,还有何处是自己去不得的!
。。。。。。骤雨已歇,夜风沾染了几分凉意。一骑骍马出来城门,往城南走出不远,便见道边驻了主仆三五骑马。骑在马背上的黑衣男子,面容清朗,气韵有异常人——眉宇间透着精明,却也难掩书卷之气。
打眼望见赵暄,即刻伸马上前相见,言语三分讶然七分戏谑:“殿下竟是孤身一人赶来的?”
赵暄不答,倒将软鞭指了男子额上一处淤青,口中亦是揶揄道:“听闻卞兄为那覃笙冲冠一怒,不知下文如何了?”
男子正是京中卞家四子,人称“卞四”的卞允。
“此事正经晦气,容后再提——”卞允扫一眼赵暄额上缠的棉纱,接笑道,“脸上同样挂了幌子,你也不必单单取笑我。殿下今日这副形容,想那苏将军必是不肯将族妹聘与你了?”
“卞家消息果然灵通!”暄笑道,“我人还未去苏府,你们倒先知道了。”
“怪道家父说,老王爷近来精神愈发矍铄,前些日与诸位将军一道陪圣上鉴鹰,射猎时身手比隋将军还准些——白日里老王爷这一茶盅,出手果然精到!”卞允骑了马,边走边笑道,“现如今只怕京中已传遍了——宸王爷为了苏家小姐推拒赐婚,罔上逆父——我卞四倒是好奇,王爷相中的,究竟是苏府哪位小姐?”
见暄意兴阑珊,闭口不言,卞允继而压低嗓音,“苏将军统共有几位妹子,只怕你还摸不清吧?”
“果真摸不清。”暄手持马缰,笑容浅淡,“娶一个回去便是。”一面说着,便策马而出。
卞允立时撇下几名随从,打马追去。
夜色渐深,二人一路疾驰,继而转上山道,不多时赶至一处山间古刹。马蹄声惊起一群寒鸦,抬头却见寺门匾额之上,乃是“云际寺”三字。庙堂之前一潭碧水,潭边枝蔓丛生,立了一顶石雕香炉,殿内却是空荡清寂,蛛网遍布,壁上斑驳一片,原本沥粉描金的壁画,早已无从分辨。
赵暄与卞四各自将马拴在寺外山道边,绕过正殿,后院入目便是数间破败房舍,暗夜之中更显萧瑟。稍候片刻,只听内中一间柴门轻启,只见一位灰袍老僧,身后跟了一名手持烛台的小沙弥,缓步向院中来。
暄双手合十,先向那老僧施了一礼。老僧慈眉善目,亦是合掌施礼,却不发一言,倒是身侧小沙弥道了一声佛号,嗓音犹有几分稚气。
二人随那小沙弥往后山而去。途中过来一溪山涧,修竹掩映处,传出瑶琴之声。暄略略慢下脚步,侧耳静听,乃是一曲《雁落秋沙》,曲音跌宕,却不失沉静澹远——本是季夏时节,因这琴声令人沉醉其中,只觉山间万物,平添几分秋意。
暄忽而想起,此山倒与净月后山隔谷相望,若是月明之夜,这琴音必不负了谷中月色。
不多时近了一座六角木塔,却是一座海会塔,为僧众信徒纳骨之用。寺中原本一派凋敝之象,塔内仅有寥寥几座往生牌位。
塔前空地上,早已设下香案。卞四抬眼四顾,轻叹道:“当日此间香火鼎盛,不过一两年功夫,已是这般光景。。。。。。”
暄面色寂然,接过小沙弥递上的素香,向塔前拜了三拜。卞四于赵暄身侧,依样祭拜一番。
待折返之时,琴声已然止息。暄忽而低声问那小沙弥:“可知方才是何人抚琴?”
小沙弥答道:“是寺中的一位施主。”
卞四闻言,便随口道:“想必是香客。”
小沙弥却摇头道:“这位施主既非寻常香客,亦非居士。只是将一名亲友的灰坛暂寄塔中,又借宿一些时日而已。”
卞四因向赵暄轻笑道:“倒抚得一手好琴。”
一语将落,只听林木窸窣,却见竹丛中一名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