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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一摊双手:“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人生在世,谁离得开钱?我若说我不为钱,怕是连公子都觉得我虚伪吧!”
“是在下不好,应该换一个问法,姑娘,只是为了钱?”何思峻的目光忽然变得严肃冷锐。
阿丑没有回答,只叹了口气:“公子,也只是为了钱吗?”
让上善阁查过永和堂的家底,阿丑自然清楚,永和堂执掌人内部复杂的血缘纠葛。若她没有猜错,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极有才干却不受重视的何家二公子何思峻。
见何思峻不回答,阿丑突然笑了:“公子,你不如说说,你想在我这里买什么吧?”问她喜不喜欢钱,那肯定是想买什么。
“见到堇堂老板之前,我是想买些什么的。不过见了之后,我也知道你不会卖,自然不会再多嘴。永和堂遇上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何思峻言语虽然狠,可语气一点怨气也没有,反倒显得轻松自然。
阿丑听了他这句极不协调的话,不由说出了自己的感想:“你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像,你和永和堂无关一样。”
何思峻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做回应,径自站起身:“永和堂不会手软,姑娘好自为之。”
“多谢公子提醒,堇堂也不是好欺负的,”阿丑淡然回答,“我等着接招。”
天边一声惊雷划过。
屋檐的雨滴答落下,阿丑将堇堂后院正厅的后窗关上,隔绝了外面淅沥的雨声:“这么大的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一种药,不知姑娘是否见过。”花琉离拿出一个细小的纸包,神色淡漠平静。
因着俞则轩说过以后会不定期找阿丑买金疮药,阿丑又知道了花琉离是夏翌辰的人,因此花琉离来找她,她直接就见了,却不曾想是为了旁的事。罢了,看个药而已,若非花琉离,也许她如今早就身首异处了。
打开纸包,阿丑轻轻嗅了嗅里面的粉末,面纱下神情凝重。
“有何不寻常之处?”花琉离见阿丑只是沉默,便开口催促。
“我是没想到,”阿丑叹息一声,“此时此地,居然已经有了这种东西。”
“什么东西?”花琉离显然看出阿丑的震惊,也不再催促。
阿丑放下纸包,站起身来:“这个药具体的成分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它的确能缓解疼痛,疏通经脉。但是,这药有个副作用,会使人上瘾。”
“使人上瘾?”花琉离不解地微蹙双眉。
“举个例子,你今天吃了这个药,明天必须继续吃,否则就会痛苦不堪。这样的副作用,来自其中一个特殊成分,阿芙蓉,也叫罂粟,它可以止痛,但会让人上瘾、产生幻觉。这种害人的药一旦扩散开,后果不堪设想。”近代鸦片战争,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花琉离敛了神色:“这种药从哪里来?”
“是一种植物,大乾,目前应该还没有出现。也许是西域或者西南一带传入大乾的,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请转告你上家,这种东西,一定要消灭殆尽,不能留一丝一毫。他不仅会使人上瘾,还会损害人的健康。如果军队用了,会丧失战斗力;百姓用了,会失去劳动力。这是一个,比百万大军还要厉害得多的武器。”阿丑郑重地说。
淮南城一座戏楼内,夏翌辰坐在二楼的雅座托腮:“会让人上瘾,第一天吃了,第二天还想要,否则就痛苦不堪……”
“你想说,这是个控制人的手段?”俞则轩接话。
夏翌辰点头:“的确是卑劣的手段,所以我们现在要查药的来源。”
俞则轩把双手放在脑后:“要是这样的药到处都是——”
“阿丑警告我,这种害人的药一旦扩散,后果不堪设想,叫我务必消灭殆尽。”夏翌辰打断他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俞则轩不解。
“她说,一旦军队用了,会丧失战斗力。药理我虽然不明白,但是道理我还是懂的。如果敌人用这个控制了你的军队……总之,一定不能把这样的药放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中。”夏翌辰一改往日轻松随和的语气,十分严肃慎重。
“如今,我们的先查来源。”俞则轩敲了敲手中折扇,谋划起来。
夜晚,雨水停歇,天空乌云散去,现出一弯新月。
阿丑趴在回廊上,看了看天空莹然的光芒,转头对徐奶奶说:“奶奶,听说明日是缇兰盛会?”
徐奶奶笑容慈祥:“很久以前大地没有花朵,到处一片灰暗。直到有一天,天上来了一位缇兰仙子。缇兰仙子为了让每个时节都能有花朵绽放,便从秋季开始,菊花、海棠、腊梅……可惜她花掉的精力太多,自知时日无多,于是用尽自己剩下的力量,点化出桃花杏花等等一大片,最终力竭而亡,化作水中莲。”
“所以,春天开的花最多,”阿丑点着脑袋,“那和如今题诗献艺的习俗有什么关系?”
ps:
一更
☆、106 白清
“写的是花,画的也是花。”徐奶奶笑吟吟解释。
阿丑面纱下勾起唇角:如今写的画的,是花却也不是花吧?
缇兰节诗会,早就成了拉拢士子的政治手段,特别是三年一次的乡试前夕的缇兰节,更是如此。
翌日一早,诗会在淮水边拉开帷幕。
天气炎热,参赛观赛的人不少,阿丑以临时医官的身份也受邀来到诗会现场。
“我虽识得几个字,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却不甚了解,更别提什么丹青之技,”阿丑站在一旁摆手,“我只管看就是了。”
挑起话题的正四品按察副使刘晖笑了几声:“阿丑姑娘谦虚。”
“各人有专精,阿丑姑娘医术如此高明已是不易。”淳于政出声。
“几位大人先聊着,那边好像有人不大舒服,我先去看看。”阿丑行礼告辞。
临时搭起的帐篷内,阿丑拿出人丹给一位老伯服下:“这药解暑很有效,休息一阵子就能好了。”
人丹的主要成分是薄荷冰、滑石、儿茶、丁香、木香、小茴香、砂仁、陈皮等,专治中暑,也是堇堂售卖的方剂之一。
田秋妹拍拍心口:“还好姑娘有先见之明,今日带了不少人丹。”
今日阿丑只带了田秋妹来,其余人都在堇堂帮忙。
“这算什么先见之明,”阿丑一撇嘴,“天气这么热,肯定中暑的最多。”
不过一阵子的功夫,就有四五个中暑的,阿丑一一救治。
此时,最先来的那位老伯几乎痊愈了,在家人的搀扶下起身道谢:“姑娘这是神药呀!才这么一会儿就好了……”
“老伯过奖,”阿丑含笑说,“还是小心点。站到阴凉处,多喝水。实在撑不住,就回家休息。”
“你这要是什么,我得个方子日后也好再用?”老伯问。
“这药堇堂有卖,叫做人丹。”阿丑回答。同时暗自庆幸:还好和那几个官搞好了关系。这样一来,也是为堇堂打广告了。
如此半日过去,阿丑一直在诊治病人。田秋妹时不时跑出帐篷观看,带回一些最新进展。
“姑娘,今日诗会的第一名出来了!”田秋妹跑进帐篷拍手道。
“嘘,”阿丑把食指放在嘴边,“别那么激动,病人休息呢!第一名,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还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田秋妹嘟囔:“姑娘,你怎么,哎。每次都这么平静。”
“行啦,给我说说,第一名,是个什么样的人?”阿丑坐到帐篷旁边问。
“是个俊俏公子!”田秋妹水汪的大眼睛发出闪亮的光芒。
阿丑起了打趣的心思:“我就说嘛,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原来是动了凡心!”
“姑娘你好坏。我哪有!”田秋妹嗔道。
阿丑笑着点头:“好好,是我乱说,你继续。”
“这个公子,长得真的好看,而且又年轻。我看模样,说不定未到十五呢!”田秋妹惊奇道。
“哦?”阿丑寻思起来,“那真不一般,说不定是个天才,这么小年纪就如此出类拔萃。”
田秋妹点头似捣蒜:“所以,姑娘一定要去看看。”
“被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阿丑伸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有点无奈,“我能不去看吗?”
走出帐篷,阿丑先适应了外面的亮光,又扫视一眼,便看见一个年轻的白衣公子正在钱展业面前不远的地方,似乎在回话。
“姑娘,就是那个白衣公子!”田秋妹凑到阿丑身边。
阿丑看了几眼,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视线也还算清楚。那个白衣公子,的确年轻得很,眉目如画,皮肤白皙,端的是相貌清秀。要不是那一双浓黑的剑眉,阿丑定要以为这只是女扮男装。
“确实生得俊俏,自古才貌双全之人最是难得,如此,也算天见垂怜了!”阿丑客观地评价。
田秋妹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也没有多问。
阿丑言罢又看几眼那白衣公子,却隐隐觉得他的眼睛有些熟悉,但只是有些,并不十分确定,而且完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罢了,只是有些熟悉,何况她似乎也没认识什么会危害国家危害社会的人。
这边看的人或崇拜或好奇或赞叹,那边钱展业和白衣公子相谈甚欢。
“你说你不打算参加今年的乡试?”钱展业有些惊讶。
“家父说了,我虽有些文才,可年纪太小,还不懂做人的道理,说要多历练几年,再让我考取功名。”白衣公子拱手回答。
钱展业含笑:“令尊见识过人,就是有些可惜。闲暇时,来钱府和我说说话,也算个历练机会了!”
白衣公子急忙道谢:“谢钱大人赏识!”
阿丑见了此情此景,便知钱展业绝对是个好客广交的,而且应该很喜欢点拨年轻人。当初她也是靠钱展业几句话,才这么走过来的。夏翌辰那次在钱府虽然对她动了杀心,不过说的话,却真不假——钱展业,是棵好大树!
白衣公子的才名立刻传遍淮南,阿丑也知道了一些他的详细消息:此人姓白名清,父亲是淮南城郊的一位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