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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哎……”她摇摇头,一声长叹。
四月初二,正是周灵巧出阁的日子。
随着温疟得到控制,知母价格也渐渐回落,人们似乎不再热衷于疾病和药价的话题,反而关注起薛家纳妾的谈资。
自然,周灵巧目不识丁的农家出身是人们热议的话题之一。谁都清楚薛临梓是谯郡第一青楼玉华楼常客,莫非见惯了香软柔弱的女子,也开始换口味了?
一时间,诸如这第九房小妾能否长期得宠,是新鲜劲过后就放在一旁不理睬了,还是一路披荆斩棘笑到最后;薛临梓虽有一方正妻却多年无子,周灵巧能否为薛家添丁;周灵巧日后若是发达了,能否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提携娘家;……
种种议论话题不绝于耳,八卦精神自古不缺!
此时阿丑站在乡间小道上,看着花轿离去,不免也感慨几句:“这般嫁过去,一切看她造化了!”
徐奶奶摇头:“这种情况,就跟送儿子上战场是一样的。若是活下来了,靠着军功能混一官半职,也就连带着祖宗有光。这样嫁过去,若能生个男丁,倒也算后半辈子无忧了。”
阿丑轻笑:“哪那么容易,怀得上不定生的下来,生下来不定养的大。反倒一些不能生的,要是把别人的儿子认到自己名下,也算是本事。”
“你这丫头年纪虽小,倒想得清楚!”徐奶奶点了点阿丑的太阳穴。
阿丑一吐舌头:“想得清楚有什么用,要我选,我宁可上战场,也比这种仰人鼻息来得实在!”
“说起来,周婶子也舍得,看她那模样,”徐奶奶一指周家门口打扮得喜庆就跟喜娘似的周婶子,摇头咋舌,“比自己嫁了还高兴!”
“哭嫁哭嫁,新娘是要哭的,哪里高兴得起来!周婶子收了那么些聘礼,能不高兴吗?她哪里是嫁女儿,分明是卖女儿,还卖了个好价钱!”阿丑挪揄。
徐奶奶摇头叹息:“这么大个人,还看钱这么重,我都替周丫头可惜。”
“可不是嘛,最可惜摊上个这样的娘,”阿丑附和,随即话锋一转,“日后,怕是有得闹了!”
吹吹打打的喜乐渐行渐远。
阿丑的生活似乎又归于平静,每日不过下田浇水除草,黄昏时教孩子们认几个字。春日的时光便这样流走,初夏在一片蛙声中到来。
这日清晨,阿丑来到村西小河边采荷叶煮粥。荷叶粥清暑利湿,升发清阳,降血压,降血脂,给奶奶吃再好不过。采下几片新鲜荷叶,只见丁大娘端了一盆衣服来洗,嘴里还念念有词。
“灾祸……灾祸,灾祸……”丁大娘一边念叨,双目直直看向前方,连脚步也走得七拐八弯的。
阿丑打量一番她的神棍模样,暗自拍拍心口:该不会又要发病,整些没头尾的事情出来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尽快闪人为妙!
谁曾想刚挪动脚步,就被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吓了半死!
“别动!”丁大娘一声厉喝,放了木盆就蹿到阿丑面前,双眼圆瞪着,绕着阿丑慢慢走了一圈。
阿丑实在摸不着头脑,只求快点脱身:“丁大娘,奶奶还等着我回去,我先走了。”客气礼貌地说完,她就想绕过丁大娘离开。
谁知丁大娘倒缠上她了,硬是拦在她身前:“灾祸,灾祸……”念叨个没完。
阿丑面纱下微微蹙眉:为何她一直念叨“灾祸”二字?难不成非要我解了她的灾祸,她才肯放我走?
“什么,什么灾祸呀?”阿丑疑惑地问。
丁大娘陡然激动起来:“灾祸,到处都是灾祸!”
阿丑咬着牙摇头:真是不能用常理揣度丁大娘,还当自己是预言家吗?
于是她趁着丁大娘激动的时候,赶紧绕开就要走。
还没走到一半,又听见丁大娘在后面叫喊:“一定有灾祸!”
被这无厘头闹得烦躁,阿丑加快脚步离去——你要是有这本事,干嘛不预言前阵子的大旱,叫大家多多储水?真是荒谬至极!
四月十一,阿丑去谯郡城赶集买些米面。甫进城,便发现今日城门口热闹得很,人们都围在这不知看什么热闹。再转头,便瞥见墙头草捕头在城门口贴什么告示。
阿丑望一眼身边的佟宁信:“瞧这阵仗,怕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佟宁信挠挠头:“看样子是,希望是好事!”
正说着,墙头草已经贴好告示,鸣锣朗声道:“百济药铺假药害人,已经查封,大家周知!”
☆、074 真假
什么?百济药铺假药害人?
阿丑深吸一口气,有些站立不稳地向后仰,还好靠住旁边的木栅栏,没有摔下去。
她一手扶额,只觉头痛难当。这一变故来得太快太蹊跷,她隐隐觉得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而且和永和堂脱不了干系。
不成,她不能坐视不理,让百济药铺坐以待毙。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阿丑,百济药铺被查封,俺四哥不会有事吧?”佟宁信焦急地问。
阿丑渐渐冷静下来,理清楚思路:“佟五哥你先别急,我们现在去打听具体情况。佟四哥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她劝慰佟宁信。
墙头草正要收锣回衙门,老远便看见阿丑招牌性的米色面纱,打阿丑面前走过谄媚了几句:“阿丑姑娘别来无恙呀!”
阿丑淡笑:“我倒是无恙,谯郡城里似乎事情不少,捕头大人辛苦呀!”
“哎,最近时气不好,病的人多。这不又牵扯到药铺了?”墙头草摇摇头,撸着袖子叹口气。
“百济药铺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就害人了?”阿丑追问。
墙头草一挥手:“前两日有个病患抓了副药,结果给吃死了!”
阿丑状似惊讶地掩唇:“这么严重!是什么药出了问题?”
“这不正查着,我还要回衙门办这个案子,就不和姑娘絮叨了!”墙头草点头哈腰。
“大人正事要紧!不过我有个小老乡在百济药铺当伙计,不知道有没受牵连,能让我去看看吗?”阿丑说着塞了一小块碎银在墙头草手里。
墙头草讨好的笑容更深了:“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百济药铺的伙计都在提押候审,即是阿丑姑娘的老乡,我立刻带姑娘去看。若是个普通伙计,排除罪责就能放出来了!”
“如此甚好!多谢大人!”阿丑跟上墙头草的步伐。她此举有两个目的:一来为救佟宁智;二来这样才有机会了解案情。
进了谯郡衙门,穿过边门来到关押疑犯的地方,阿丑便看到关在牢中的佟宁智。
佟宁信早扑了上去,隔着栅栏关切自家哥哥:“四哥。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咋来了?”佟宁智站起来,看着栅栏外的来人有些惊喜。
阿丑瞥了眼手脚健全衣衫完好的佟宁智,知晓他没有受伤,也并没受到拷问,于是转身询问墙头草:“大人,这就是我那位老乡,您看?”
墙头草拿出名册一翻:“佟宁智,男,年十六。谯郡古井村人氏。父里正佟德全。。。。。。这伙计家世清白。和假药害人一案没有直接关系。阿丑姑娘就把他领回去吧。”说完他把名册合上,吩咐狱卒开牢门。
“多谢大人!”阿丑行了一礼,语气温和有礼。
见佟宁智被放出来,她这才把吊起的心思放下:不得不说。佟宁智能这么快这么容易就出来,一是和案情没有直接关系;二是她出面;三来,他古井村里正儿子的身份也多了一重保障。
那么下一步,就得了解案情了。
“五弟,阿丑,”佟宁智走出牢门,有些急切,“你们想法子救救他们吧?百济药铺是冤枉的,他们都是无辜的!”
墙头草声音威严:“案情真相。官府自会查清定夺!”
阿丑握住佟宁智手臂,示意他冷静:“捕头大人和知府大人明察秋毫,定能查清此事。佟四哥,清者自清,我们先回去。”说着阿丑拉着他就走。
佟宁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出了衙门。“阿丑,俺们就这么走了,其他人咋办?”佟宁智眼见自己已经身处衙门外,不由得焦急起来。
阿丑四下一望:“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走。”
开怀茶楼雅间,阿丑看着佟宁智一杯接一杯地斟茶:“当时那个客人,你还有印象吗?”
佟宁智海饮一杯碧螺春:“本来这客人就不是俺招待的,俺自然什么印象也没有。不过后来事发被关进去,听招待他的沈二说,那就是个小厮来抓药的,长相平平,没啥特点!”
阿丑一行咋舌这壶碧螺春的怀才不遇对牛弹琴,一行换了思路询问:“沈二还记得药方是什么吗?”
“具体的也记不得,但出事的药是满山香。沈二说,当时抓的药里,的确有这味药。满山香不多见,都是从南越一带运来的,很是稀有,因此他不会记错。”佟宁智边说边喝,好一阵功夫,总算停止了饮驴行为。
佟宁信眨眨眼:“那,百济药铺剩下的满山香呢?”
“你这家伙,终于有一次说到点子上了!”阿丑一手托腮,语气似笑非笑。
佟宁信挠头撇嘴:“总被你数落!”
没理会两人的歪楼行为,佟宁智把谈话拉回正题:“捕快们查过了,都有问题。”
“这下罪名怕是洗不脱了,除非能查到谁动的手脚。按理说,你们进货的时候,应该都查过药材是否有问题才对,所以问题肯定出在保管储藏。”阿丑分析。
“你的意思是,有内鬼?”佟宁智惊疑。
阿丑摆手,提出另一种可能:“也不一定是内鬼,你想,如果有个神偷级别的高手潜入你们店铺,神不知鬼不觉地动了手脚,又没少东西,谁能发现?”
佟宁信哈哈大笑,毫不掩饰他的嘲讽:“阿丑你是白日梦做多了!咋会有啥子神偷?”
“井底之蛙,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像之前她想查永和堂被人扔纸团阻拦,还有那个无声无息潜入她家重伤垂死的贼,不都是这样的高手么?“总之现在两条线,一条是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