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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董鄂若宁这般,孟古青不得不感叹,她还真真是天生的戏子。
孟古青也不多言,她明白,此刻多说无益,只得默然听着,芳尘已同雁歌交代了,若是这边一旦有什么动静,便赶快去慈宁宫。
说来,受害的原是董鄂云婉,然董鄂若宁这般激动也就是为了使得福临能因着董鄂云婉而恩宠于她罢了。
身为其族妹的董鄂云婉自然是浑然不知,只淡淡道:“只怕,是皇上和姐姐多想了,静妃姐姐怎会如此,想是,有人弄错了,才使得那箱子上沾染了麝香。方才臣妾只是一时害怕,现下并无大碍了。”说出此话,董鄂云婉原也是顾忌太后的缘故,若今日福临当真因她将孟古青如何了,太后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福临原是不愿相信的,毕竟孟古青遭人陷害并非一两回了,但如今证据就摆在眼前。以董鄂云婉的性子,更是不会陷害旁人的。
董鄂云婉此一番劝解,却是更加惹怒了福临,一个如此温柔善解人意,另一个却是心肠歹毒,自然皆会帮着那善解人意的。
帝王沉脸瞥着孟古青,默了半刻,沉沉道:“静妃蓄意谋害后宫妃嫔,心肠实在歹毒,逐贬为静格格,迁至贞顺门浮望轩。”到底,他还是舍不得要了她的命。她以往任性便罢了,未曾想到竟做出这般的事来,是该给她些教训。
孟古青闭了闭眼,淡淡道:“妾身遵旨。”方才背着他,她流了好些泪,此刻在他面前,她却不肯掉一滴眼泪。
只默默应了,眼见如此,随孟古青而来的芳尘忽颤颤开口道:“皇上,静妃娘娘从来不曾做过那样的事,那木箱子,是奴婢备的,是奴婢看着娘娘那般难过,想为娘娘出口气。便便,便擅自作主,谋害了贤妃娘娘!皇上若是要罚,便罚奴婢,可万莫要责罚娘娘。”
原还暗自得意的董鄂若宁瞬时大惊,万万没想到芳尘竟会为其顶罪。
故而厉色道:“芳尘,你可莫要胡言乱语!若当真是你所为,为何她却不解释!”
到底芳尘是入宫多年的老人,早便想着如此行事,自然想好了如何应对。
转眸看着一旁的孟古青,芳尘言语间尽是心疼道:“娘娘有机会说么?皇上从来不曾给过她机会,况且,她原就什么也不晓得,要如何说。纵然是说了,皇上会信么?当年娘娘遭人陷害,皇上将她废后,弃于永寿宫一年,任人欺凌,置之不理。娘娘待皇上一片真心,皇上您,却从来不曾信任娘娘。大约也是因此,娘娘受了委屈,从来不与皇上多言,哪像有些人,不过是些小病小痛的,就大张旗鼓,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说到这里,已是越发的愤怒。
躺于榻上的董鄂云婉神色微变,瞬时尴尬之极,她便是那大张旗鼓的人。
“闭嘴!来人,将这狗奴才给朕拖出去斩了。”芳尘那一番话,句句直戳福临痛处。此刻,福临已是气的颤颤发抖。剑眉下一双桃花眼满是怒火。
闻言,惊得呆愣着的孟古青忽回过神来,慌忙跪求福临道:“皇上,皇上求求你,不要杀芳尘姑姑。都是,都是臣妾没有管好宫中的奴才,不是她的错。”
此刻孟古青已是真的慌乱了,她自小便没了娘亲,然芳尘于她似姐似母,当年在永寿宫之时,亦是她与雁歌一路陪着她,遭人欺凌亦是无半句怨言,如今却要因她而丢了性命。她已在三年前失去了父王,万不能再看着身边的人就丢了性命了。
绝色容颜,满是泪水,跪地扯着福临那龙袍苦苦哀求:“皇上,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芳尘,不要。”
眼见两名太监要将芳尘拖了出去,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去将芳尘拽住。泪水涟漪。
他从来不曾见她这样过,就是当年失势,她依旧是傲气的科尔沁郡主,纵然愈发的隐忍,却也不曾这样求过任何人,包括对他,亦绝不会这般。
如今却为了个奴婢,苦苦哀求于他,这,还是那个大婚之夜便伤了他的孟古青么?若是换作从前,只怕她是要挥剑与他拼命的。呃,他忘了,她自打遭人下毒落胎之后,便再不能挥剑了。
眼见她如此,他冰冷冷道:“将那狗奴才给朕杖罚二十大板,把静妃送回翊坤宫。其管教宫人不利,禁足三月,罚俸半年。”
闻言,孟古青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含泪叩头道:“臣妾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
对此,福临心中亦是不明的,虽他多是心如明镜,却也有不知晓的事。淡淡看了孟古青一眼道:“先回去罢。”
满脸泪痕,孟古青起身踉跄的走出承乾宫,微微细雨中,神情恍惚。多少年了,她从不曾在他面前这般哭过,更不曾这样哀求过他。
远远的一袭碧蓝,心疼的望着走在雨中的女子,到底,她是受了多少委屈。从前她是那样爱笑的女子,想着,辛子衿拳头握得越发的紧,眸中亦是恨意。
望向那金碧辉煌的翊坤宫,眼中的恨意更是深了些,殿中那个人,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可以让青青这样爱他。
呵,青青,曾经与他海誓山盟的女子,离别三年,便再不似从前那样爱他,更不似从前那般愿意不顾一切的与他在一起。诚然是受了委屈,她却还是不愿离开那个伤她至深的男子。然他,只迟到了三年,却输了一生。
蒙蒙细雨依旧下着,翊坤宫中,女子呆坐于小书房良久,这才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诚是伤了心,也万不能因此便整日自怨自艾,这般伤心,原也不是一两回了。走进内殿,芳尘正躺于榻上,脸色惨白,连连冒着汗。见了孟古青,微睁着双眼,孱弱道:“娘娘,芳尘只是个奴婢,怎的能躺在您的榻上。”
孟古青神色愧疚的走到榻前,微着身子坐于榻边,轻握着芳尘的手道:“说些什么呢!好生歇着,你也真是,怎的能这般顶罪呢!原雁歌已去慈宁宫请太后了,有太后在,我还不至真落得迁居于那浮望轩。”
芳尘脸色惨白,温和看着孟古青道:“娘娘的心思,奴婢还不知晓么?诚然您总是那般佯装不在乎,但奴婢知晓,您心中还是在乎的。今日奴才担下了这罪责,皇上便不至因此厌恨娘娘。”
闻言,孟古青心中一暖,芳尘与她无亲无故的,不过是伺候着她的罢了,却能为她做到如此。一时之间,竟红了眼眶,看着芳尘道:“芳尘,你真傻。”
言罢,又将目光落在立于旁的雁歌和珠玑道:“雁歌,珠玑,这些时日,便由你们轮着照顾芳尘。旁人,我不放心。”
诚然心中难过着,但孟古青却不曾有一刻忘记过她父王的死,温和笑对芳尘道:“你且好生歇着。”
芳尘自知孟古青性子倔,若是她执意要起来离开,只怕孟古青是不会同意的,因而并不再多言,孱弱道:“娘娘,这些时日奴婢不能在您身边伺候您,您可万要小心啊。”
孟古青朝芳尘点点头,嘱咐了珠玑雁歌几句,便朝着殿外去。
走至正殿,将正殿伺候着的小春子一道儿唤进小书房。小春子知晓自家主子有重要之事与自己说,一路环顾,走至小书房亦是警惕的往外瞧了瞧,生怕皇帝指派来翊坤宫的小德子跟了来。
孟古青倒是毫无防备,悠然坐于案前,淡淡道:“小春子,研磨。”
小春子赶忙上前伺候着。孟古青似有意无意的朝外看了看,提笔墨香。毕,朝着小春子道:“小春子,你瞧瞧本宫这字写得如何。”
小春子低头瞧了瞧,甚有些拍马屁般道:“娘娘写得甚是好看,娘娘这汉文,写得可不比那些朝中的汉官差!”
闻言,孟古青原郁郁之色,稍稍有些笑容道:“你还真真是越发的会拍马屁了,本宫哪里比得了朝着那些个大臣,再而,本宫的皇上的妃嫔,怎的能与朝政大臣相比呢!”
小春子朝着那薄纸上端详了半刻,故而苦着脸道:“奴才所言乃是实话,娘娘写得真真是好。”
孟古青神色忽便,微有些凄然道:“写得好看又有何用,皇上不喜欢。”微微叹息,言中尽是无奈。
见自家主子这般,小春子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静静研磨。
“对了,皇上罚本宫禁足三月,不得踏出翊坤宫,查探那木箱的事,便交由你去办。可要盯紧了重华宫的主位,她这响还在承乾宫说话,你且小心些。万莫要让旁人瞧见了。莫不然,还以为是本宫要害她呢!到底,她是贤妃的族姐。”放下手中的毛笔,孟古青似肃色对小春子道。原将小春子叫来,就是同他交代此事的。
凤眸瞥了瞥砚台,随手拿了本诗经,翻阅着手中的书本,孟古青淡淡道:“好了,下去罢。本宫与你交代的事,可明白了。”
闻言,小春子应道:“奴才明白了。”言罢,便朝着小书房外去。
出了小书房,小春子四下望了望,眼见无人,这才放心。走至正殿,小春子故咳了两声道:“你们都好生伺候着啊,今儿个娘娘淋了雨,我去太医院取些草药。”
言罢,便踏出翊坤宫,撑着油纸伞朝着长长宫巷中走去。
眼见小春子身影渐渐消失,着一身宝蓝的小德子对旁的小李子说了些什么,这便一脸急色的朝着翊坤宫外去。
过了隆福门,辗转便到了乾清宫侧门。落于门口的吴良辅笑看着小德子道:“你不在翊坤宫好生伺候着,跑来乾清宫作甚,皇上这响正烦着呢。”
小德子四下观望,躬身向吴良辅行了一礼道:“奴才还有急事向皇上禀告,还望吴公公通报一声。”
于小德子,吴良辅是不欢喜他的很,生怕哪一日他便代替了自己,成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若是那般,只怕他便要遭太后要了性命。不论是为保命,还是为富贵,他皆是不容小德子越了他。
清秀的淡眉紧锁,甚是不悦道:“皇上这响正忙着呢,有什么便与咱家说罢。”
小德子心中自然知晓吴良辅是如何想的,以他如今的地位,是万不能与吴良辅作对的,但此事皇上原是交代过的,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