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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小娄说:“当然是,不过好像没那么强烈。我一直在耐心等着你来。”
桑丫望着窗外,说:“在我的想象中,你会飞的,像风一样。你带着我,朝过去飞,朝未来飞。我紧张地闭上双眼,听到浩浩荡荡的风呼呼作响。后来,你还教我飞,你说,不难的,只要双脚并拢,双臂展开,眼睛望着前方,就会飞起来。我果然飞起来了,那种感觉真美妙极了……”
娄小娄坏笑着说:“别说飞,我连车都开不好——网恋真害人哪。”
桑丫继续说:“胡扯,我才没有跟你网恋。”
娄小娄说:“你这样的想象,是典型的网恋症状。嘿嘿,我是医生。”
桑丫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继续说:“在那种梦游状态中,你和你是分裂的,你不允许我来北京和另一个你见面,就像你排斥他一样。”
娄小娄说:“这样说来,你被两个男人争夺,那是一件幸福的事,我却觉得恐怖了——难道我真的灵魂出壳了?”
桑丫说:“你想想,如果你没见过我,你怎么可能如此逼真地把我画出来?”
娄小娄一直有点儿嬉皮笑脸,桑丫这句话让他认真起来。他想了一会儿,终于说:“吃鸡扒。”
送桑丫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狭长的死胡同,黑糊糊的,没有一盏路灯。两旁灰墙灰瓦,显得异常阴冷。死胡同如同命运,并不是直来直去,而是拐了九个弯,让你看不到底。
在空荡荡的胡同里,两个人的脚步声很响。
桑丫说:“下次,我们要喝酒。”
娄小娄说:“你能喝多少?”
桑丫说:“估计你喝不过我。”
娄小娄说:“好,哪天我们试一下。”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桑丫说:“过去我还抽烟,后来戒了。”
娄小娄说:“抽烟不好。”同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桑丫说:“你在看什么?”
娄小娄说:“背后好像有个人……”
桑丫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说:“难道是他?”
娄小娄说:“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朝后走去。夜色昏黑,很快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剩下桑丫一个人,她害怕起来。
过了很长时间,胡同深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显出了一个人影。桑丫眯眼一看,正是娄小娄。
桑丫问:“你看见他了吗?”
对方没有说话,继续朝她走过来。
桑丫说:“你看到他了吗?说话呀!”
对方还是不说话,望着她,继续走过来。
桑丫打了个冷战,她发现这个人很像娄小娄,却不是娄小娄!娄小娄穿的一件米色T恤,一条黑色西裤。这个人穿的是一件浅黄色正装衬衫,一条藏青色正装长裤。另外,这个人的头发和胡子都比娄小娄长。他的眼神直直的,步履显得十分疲惫…… 1 初见北方(5) 娄小娄哪儿去了?
桑丫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跑掉,就那样呆愣着。
这个人走到桑丫面前,停下来,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使劲儿朝她摆手,似乎在告诫她什么。
桑丫望着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人指指地下,还在不停地摆手。
这时候,远处又传来脚步声,是娄小娄,他喊道:“桑丫!”
面前这个人回头看了看,又悲伤地看了桑丫一眼,然后,匆匆忙忙离开了,转眼就消失在胡同的尽头。
娄小娄走过来,说:“我一直跑到胡同口,都没看到什么人。”
桑丫说:“刚才他走到我面前了!”
娄小娄大吃一惊:“他人呢?”
桑丫说:“他看你回来就走掉了。他简直就像是你的复制品,他走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呢!”
娄小娄问:“他对你怎么了?”
桑丫说:“没怎么。”
娄小娄说:“他说什么了吗?”
桑丫说:“他好像是一个哑巴。我觉得,他好像要告诉我什么秘密……”
娄小娄呆住了。
2 另一个“我”在干什么(1) 桑丫来到北京已经两个多月了。
周末的时候,娄小娄带她去登长城,游故宫,带她去参观中国科技馆,玩欢乐谷。
桑丫好像对这些地方都不太感兴趣,她更喜欢和娄小娄坐在一起聊天,跟他聊奇门遁甲。
娄小娄说:“那台传真机终于没扔掉,它又回到了我的书房里。现在,半夜的时候,它偶尔还会吐出一份传真来,都是关于奇门遁甲的内容。”
桑丫说:“你不怕吗?”
娄小娄说:“我就当是一个看不见的老师,在遥远的地方天天为我函授了。”
桑丫说:“你在学吗?”
娄小娄说:“太忙了。不过,我把那些文字和图案都收集起来了,装订成册。等我闲下来的时候,一定要学会它。”
桑丫说:“最近,你的老师在给你讲什么?”
娄小娄说:“五行。”
桑丫:“五行里的金木水火土,跟这五种物质有什么关系吗?”
娄小娄:“五行其实是将世上万事万物按照性质分为五大类。它们相生,相克,相冲,相利,相害,相合,相化。也就是说,一种事情与周围事物有着五种走向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比如,一个人上有父母,下有子孙,左有贵人和小人,右有配偶和情人,中间是你和兄弟姊妹。以父母、子孙、上司、配偶、你和兄弟姊妹为中心,又各自产生了五种走向的关系,万事万物就这样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一起,动态地构成家庭、社会,乃至宇宙。比如,这个人的父母的五行关系影响了他,改变了他的五行关系。而这个人改变后的五行关系,又影响到了他的子孙的五行关系……”
桑丫:“这有点儿类似于生物链理论。”
娄小娄:“除了生物界,万事万物都存在着这种链条关系,只是肉眼看不到而已。”
平时,娄小娄上班,桑丫上学。
天冷了,下雪了,人间一片素净的白。
一下雪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医院。那是老天在为人类医治蒙灰的灵魂。
这天,娄小娄在单位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她,最近有没有收到自己的纸信,或者有没有接到过自己的电话,再或者有没有见过自己。
母亲不在家。
那个冒充自己的人,现在跟随桑丫到北京了。娄小娄替母亲感到担忧起来。他决定,给母亲买一个手机,这样就可以随时联络上她了。
他放下电话,正要上街买手机,诊室里走进来一个人,他是娄小娄过去的同事,两年前,被一家私人整容美容医院挖走了,去做整容师,据说年薪五十万。
他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娄小娄的椅子上,压得“咯吱”一声。然后,他跷起二郎腿,说:“娄小娄,你胖了。”
娄小娄说:“有钱人,你才胖了呢。”
整容师说:“三天前我见你那次,你至少比现在瘦十五斤。”
娄小娄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三个月以前了!”
整容师说:“胡说,三天前我们不是见过吗?”
娄小娄说:“你肯定认错人了。”
整容师一下就坐直了身子,说:“我还送了你一盒普洱茶呢!想赖账啊?”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娄小娄警惕起来,说:“我去找你干什么?”
整容师说:“你去查找一个叫……”他拍了拍脑袋,一下想起来:“对了,林要要,你去找一个叫林要要的女孩。”
娄小娄感到阴森了,林要要是一年前做医药代表的,这个老同事并不认识她。他小心地问:“他穿什么衣服?”
整容师说:“什么意思?那个人不是你?怎么可能!”
娄小娄不想让他害怕,就说:“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跟我很像。我怀疑是他。”
整容师想了想说:“外面穿一件棕色夹克,里面穿一件浅黄色正装衬衫,下身穿一条藏青色正装长裤……”
娄小娄继续问:“他长什么样?”
2 另一个“我”在干什么(2) 整容师打量了一下娄小娄,说:“跟你一模一样,双胞胎都没有这么像的。我跟你在北方中医院一起工作了七八年,我对你太熟悉了。你说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打死我都不信。”
娄小娄不管他信不信,继续问:“他都说什么了?”
整容师想了想,说:“他是用笔跟我交谈的,他说他喉咙长了息肉,不能说话。他说那个叫林要要的女孩,为了一个男人,来整容医院改头换面了,他要阻止她。我帮他查了一下,我们医院没有一个叫林要要的顾客,他就走了。临走前,他还在纸上说,他就是找遍北京所有的整容医院,也要把林要要找到。我还叮嘱她,找到这个女孩,一定推荐到我们医院来,我们有好几个韩国专家,还可以给他优惠……”
娄小娄说:“还有呢?”
整容师说:“没有了。”
娄小娄说:“北京有多少家整容医院?”
整容师说:“太多了,没有统计过。”
娄小娄说:“如果你再看到他,马上给我打电话。”
整容师说:“如果他真的不是你,我再看到他的话,肯定报警。”
娄小娄说:“先核实一下,万一是我呢!”
整容师看着娄小娄,突然笑了:“你不是在跟我编鬼故事吧?”
娄小娄说:“你就当是一个鬼故事吧。”
整容师离开之后,娄小娄又给林要要打电话,依然关机。给制药厂打电话,人家说她依然没有出现。
看来,林要要果然去干蠢事了。她拿着他画出来的女孩肖像,去做整容了,想以他梦中情人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可是,另一个自己怎么知道林要要的动向呢?
下午,娄小娄开着车在大街上寻找,只要路过整容美容类医院,他就会进去问一问,有没有一个叫林要要的顾客。如果没有,他就问,最近有没有一个男人到这里找过林要要。
他在几家整容医院都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