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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马氏被禁足的日子,便是她在外头替她打探消息。
“太好了!”马姨娘忽然放声大笑,得意之极。
她的策略总算是奏效了!
孙嬷嬷四处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才跟着附和起来。“等到新夫人进了门,便是姨娘翻身之日了…”
马姨娘端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也不嫌弃丫鬟服侍不周了。“哼…不将裴瑾那个丫头弄死,我就不叫马艳娘!”
“姨娘您小声些…”孙嬷嬷心有余悸的急着掩饰。
原先那些被收买的丫鬟被罚之后,就不敢再帮着马氏隐瞒了。如今在院子里头说话,也要格外的小心。
马姨娘抿了抿嘴,显然不大乐意。可想到如今的处境,她又不得不谨慎小心起来,勉勉强强的收敛一些性子。“大少爷近来可还好?二小姐每日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吗?”
孙嬷嬷一一作答,不敢瞒着她。“大少爷被老太爷训斥了一顿,倒是乖巧多了,也不再沉迷酒色当中,安分的在书房读书呢。至于二小姐…兴许还是太小了,尚不知道人情世故。被老夫人说了几句,就赌气不肯去请安了…倒是便宜了大小姐…”
听着前半段,马姨娘还眉眼带笑,觉得儿子总算是出息了。可是听到二小姐的部分,就又忍不住沉下脸来,暗暗咒骂起来。“她是想要气死我才甘心吗?千叮咛万嘱咐,她就是听不进去!唉…”
“姨娘息怒…小姐毕竟还小,等再过两年就知事了…”孙嬷嬷不好说这都是您宠出来的,只能寻了别的理由来搪塞。
马姨娘气得站起身来,刚要往外冲,回头一想,又转了回来。“嬷嬷…你过去替我看着点儿那个丫头,千万别让她闹出什么事儿来…”
孙嬷嬷点了点头,不敢不从。
“骏儿那边,吃穿用度也不能少了…我手头还有些首饰,你拿出去典当了换些银钱给大少爷。别一次全都给他,分几次给…另外,去替二小姐多打几套时下流行的首饰。她可是相府的千金小姐,不能太寒酸了…”马姨娘心里少了一桩事,变又将注意力移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身上。
孙嬷嬷记住了马氏的吩咐,便去翻箱倒柜找东西去了。
从那一日起,何姨娘便时不时的往裴瑾的院子跑。不是送来一些好看的花样儿,便是一些自己琢磨的吃食。
裴瑾倒也没有将她拒之门外,不过大多时候都在院子里见面儿,光明正大的,显得坦坦荡荡,毫无隐私。
这一日,何姨娘又断了几盘糕点过来,顺便带来了一个消息。
“马姨娘变卖首饰?”裴瑾峨眉微微蹙起,很是不快。
“可不是呢…据说是想替大少爷购买典籍,给二小姐打新首饰…”何姨娘一边抿着茶水,一边貌似无意的说道。
裴瑾心中如火奔腾:好你个马氏,欠着姑奶奶我的七万两银子不还,居然还有余钱给自己的儿子女儿打点!
侍书侍画呆在裴瑾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上回去讨要嫁妆的时候都已经跟马氏撕破脸了,没想到那个女人不但不吸取教训,夹着尾巴做人,还撺掇着别人一起来对付小姐,真是厚颜无耻!
这样的人,还不如一刀解决了算了。
“她倒是心疼自己的孩子…”裴瑾将茶盏往石桌上一搁,不急不缓的说道。
何姨娘也放下茶盏,陪笑道:“哪个做母亲的不疼自己的孩子?婢妾是没那个福分,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听她这么说,裴瑾不禁感到好奇。
何姨娘这般年轻,爹爹也时常歇在她房里,怎么会一直没有身孕呢?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何姨娘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轻叹道:“婢妾以前也是怀过一个孩子的…只是刚显怀的时候就小产了…从那之后,伤了身子,便无法在孕育孩子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裴瑾却听得出里头隐含的意思。
“都过去了…婢妾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盼着能够安稳的过日子,其他的倒是无所求了…”何姨娘双手交叠的放在膝上,脸上平静如水。
又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
裴瑾不禁感慨:古代的婚姻制度害死人啊!这样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子,却只能委屈的跟着一个老头子,还要跟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这么一个男人,当真是暴殄天物!
这一次的谈话,裴瑾对何姨娘又有了新的认知。送走她之后,她便吩咐侍书去暗中调查,想知道何姨娘是否真的与马姨娘有过节。
日复一日,时间飞逝,转眼间就到了寒冬腊月。
屋子里生了火盆,却仍旧无法阻挡森森的寒气。
侍书侍画搓着手进屋,将手放在火盆上烤了烤,才觉得暖和了不少。
“小姐,明儿个就是新夫人进门的日子了,您怎么还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侍书见裴瑾抱着暖炉窝在榻上慢条斯理的翻着书页,就忍不住念叨两句。
小姐的性子也太沉稳了一些,明明才十五芳华,却像个老太太似的处变不惊,看久了还真是有些别扭。
“那我该是个什么样儿?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烦恼伤怀,岂不是很吃亏?”裴瑾视线仍旧停留在书上,慢吞吞的回道。
侍书吐了吐舌,不说话了。
反正主子说的都有理,她不过是显得太无聊,所以才找话题打破沉默罢了。“啊…想起来了…听说宫里的那位前两日突然回光返照,怕是要不好了…”
裴瑾的注意力总算被引向了别处,问道:“这么说来,京城又要乱了…”
“可不是呢…近来太子与硕王之间的争斗更火热化了…好些大臣都被牵连了呢…”侍书这些消息,自然是从那位那里听来的。
对于夺嫡之争,裴瑾一向不怎么关注。可如今到了京城,成为了相府的千金小姐,她就不得不多放些心思在这上头了。
“相府没有受到波及吧?”
“小姐放心…谁都可能有事,相府绝对不会有事!”侍书拍着胸脯保证道。
裴瑾暗暗惊讶,却不动声色的道:“你倒是笃定…”
“众所周知,相爷只忠于皇上。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硕王殿下,都不止一次的想要拉拢相爷,可相爷都一视同仁的拒绝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相爷仍旧屹立朝中不倒,可见双方都不敢轻易的动相府。”
裴瑾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着。
难道,今上与几位殿下之间有什么约定?毕竟,祖父只忠于皇上一个主子,所以格外受赏识,能够一步步爬到首辅这个位子。加上他在朝廷的门生不计其数,担任着各部的要职。而且那些人当中,大部分是贫寒布衣出身,也学了祖父一身的傲骨,不轻易结党。这一部分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呐。
为了争取到这股势力,太子和硕王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只是裴相爷一直不为所动,仍旧我行我素。那两位虽然恼怒,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再往深处想,裴瑾就将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古代君王在弥留之际,会让自己最为信任的肱骨大臣帮着拟定传位诏书。而这一代君王最信任的人,便是裴相。
皇上对这位丞相十分的信任,也想让他帮着自己的儿子打理这大好的河山,所以不会轻易的让他死去的。因此,皇子们便只能让着他,不敢对他动手。因为除掉了他,势必会引起皇帝的不满而招来厌弃。
所以,即便是贵为东宫太子的赵永德,也不敢对相府如何,还时常让裴婉回来走动联络感情。
想明白了这一切,裴瑾顿时又觉得无趣了。
前世,她的研究内容便是中医药理和人的心理。所以揣摩别人的心思,便成了她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有时候,她面对的还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所以在最后一次任务中,她俨然成了罪犯报复的对象。在做心理评估的时候,出了意外,被犯人扼住咽喉窒息而亡。
摆了摆头,裴瑾忽然觉得好笑。来到这异世也有些时日了,她几乎都快要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古人了呢。偶尔想起过去,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而想起过去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小姐又在发呆了…”侍书拉着侍画,悄声说道。
侍画也发现了裴瑾这个怪癖,但却不敢上前打扰。“先莫要作声…小姐是个有分寸的,不必你我担忧…”
“可瞧小姐那模样…明明是思春了啊…”
侍书话还未说完,就被扔过来的书砸到了脑袋。
“胡说八道什么呢…”裴瑾佯装生气的说道。
翌日
相府上下喜气洋洋,到处一片红色。红色的灯笼,红色的绸布,红色的喜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的笑意,就连老太爷也不例外。他没料到还有娶媳妇这么一天,心情也是格外的激动。
花轿快要到的时候,门口响起了震天响的鞭炮声。
裴瑾捂着耳朵,站在某个角落里,等候着花轿上门。
古代的婚礼仪式,裴瑾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看着那个便宜爹一脸春风得意的将新娘子牵进门,那大红的嫁衣晃花了她的眼。
原来,这就是古代女子的嫁衣!比起那些古装电视剧里的戏服,可要精致华丽多了!那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纯手工缝制的,金色的丝线绣出大朵的牡丹图案,与艳丽的红色相得益彰,美轮美奂。
裴瑾感慨的同时,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没闲着,脑海里也开始勾勒出一幅美好的画面。不过那里头的主角,却是换成了她们心目中最为般配的两位主子。
拜过堂之后,新娘子便被送进了洞房。
裴瑾作为子女,便带着妹妹裴襄,跟在小姑姑裴云姗的身后,去了新房见那位传闻中才貌双全的继母。
新娘子此刻已经取下了盖头,脸上虽然涂了厚厚的脂粉,但也不难看出是一位容貌不俗的女子。
裴云姗上前亲热的打了招呼,便将裴瑾裴襄叫到了跟前与马氏见礼。“嫂嫂,这两位便是大哥膝下仅有的两个女儿。长女裴瑾,次女裴襄。”
裴瑾仪态大方的朝着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