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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商家也都不少,还有打把势卖艺的还什麽耍猴的卖糖人的,你没见过吧?”
毕子灏当然摇头。方季北摸摸他的头:“你就是因为在皇宫里什麽都没见过,才长成这麽一副少年老成样。你这个年纪,正该是玩闹的时候……”
“四哥,在我这个年纪,你在做什麽?”毕子灏任他摸著,一开始觉得这样的举止非常别扭,心里时刻提防他动手,现在却已习惯了。
方季北一愣。
“那时候已经被发配到颍州了吧……也就是做做杂役什麽的。”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换上轻松表情,轻描淡写回答。
十五
仕子们愤怒了。
虽然大多数的仕子都有谋身朝堂的念头,但不代表他们会去讨好朝廷,相反,大多数的他们对於和朝廷作对都有比较强烈的兴趣。
有兴趣,但方季北这一手让他们难以应付──凭他们的财力和影响力,还不足以和大岳半月报这种东西抗衡,在民间而言。
正当他们找不到合适方法发表反对意见之时,方季北把利器放到他们面前──半月报接受各方投稿,只要送到报馆,负责人员会选出好的合适的刊登──皇帝承诺,只要写得好,不管是什麽人、什麽观点,都有可能被刊登。
如此,仕子们当然开始疯狂,拼命写稿子送到报馆。报馆很快落入人手不足的窘境,只好向宫内求助。毕子灏当然要帮忙,甚至连学会了不少字的方季北也来凑热闹,一起来看。
方季北对文章有个最低要求,就是得让他看得懂。达成这一条件的文章也不是没有,但是数量上比较稀少,质量也没有太大的保障。毕子灏只好多看一些,在一众文章中寻找相对比较好的。
接下来的半月报,几乎成了论战之所。其实这场论战在一开始就注定了对仕子们不利,即使方季北一直强调报馆不能偏颇,两面的文章都要登。但一来毕子灏的文笔和文字造诣少人能及,对圣人之书的理解也极深,几乎没有人能在他笔下走过两回合。二来这场文斗实际上是斗给百姓和水平并不高的读书人看的,对他们而言,当然是文字内容犀利又好懂的一方占道理,那些艰涩的文章,他们是不怎麽看的。
趁著读书人把精力都放在这场论战上,方季北开了恩科。此次恩科与前朝极为不同,还开了杂科──孔之高说杂科不好听,改名叫术科。术科门槛全无,时间错开。同时,方季北废除所有贱籍,大岳百姓,上下无别。
忙完方季北也快累瘫了,全考完那天,他看著考官把最後一份考卷糊名,人就整个松下来,最後甚至是坐轿子回宫的。
他实在太辛苦,虽然文事他并不擅长,但这恩科是前所未有之事,突生的状况多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而很多事,只能靠他这个皇帝出面解决。
毕子灏一直在他身边跟随,拿著笔,记录下他一言一行。尽管到了最後,方季北连声音都快发不出了,行动也变得非常迟缓。毕子灏多次劝他休息,方季北却只是让他去睡。
他和任天两个人跟方季北一个,到最後都是极累。相当於他二人之和的方季北,此刻状况可知。
方季北给任天放了假,他自行叫轿子回他宫外住处,方毕二人一起回宫──是真正的一起,方季北从来不乘轿,匆忙之间也只好两人共乘。当然毕子灏说自己骑马就行,结果被方季北一把拉进去。
轿子是为身体不太好的毕子灏准备的,他等级不高,方季北又省钱惯了,轿内著实不算宽敞。方季北半倚躺著,想了想,伸手抱毕子灏,把他人揽在怀里。
毕子灏身形瘦小,倒是不会给方季北造成什麽重压。他被方季北抱著,感觉十分别扭,却又不敢动弹。狭小空间内,只能听到两人呼吸声音。
其中之一渐渐平缓,是方季北睡了过去。毕子灏慢慢侧身,看著方季北的脸。
这一生中,见过最多种面目的,就是这人。初见时染血的英勇无情,登基前的迟疑犹豫,做皇帝之後的与众不同。严厉起来让人无法直视,可大多时候,都和善得与他长相不符。在宫外和百姓打交道时,和话都听不清楚的老太太说话说得很热闹。
而睡著後,又是这样无害的样子。很安静,眉毛微微有点皱,眼下面很黑的眼袋,是这些日子累的。
“为什麽我会想看下去呢?想看你会把这个国家治理成什麽样子,并且竟然有点相信你会把它治理得很好……明明你是这麽愚蠢的家夥……”粉嫩的唇无声开启,毕子灏自语著。
甚至为了看你高兴的样子,出手帮你解决了些问题……起居舍人应该是不起眼的影子,可现在这情况,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想著心事的时候,轿子停住,回到皇宫。
毕子灏掀起轿帘,吩咐轿夫把轿子直接抬去寝宫,不要打扰方季北。
方季北实在睡得死,直到侍卫把他小心翼翼抬出轿子时才醒过来。自己走回寝宫,往床上一趴,就要继续睡。
“皇上,你先等一下再睡。”毕子灏阻止他,对侍卫吩咐了几句,侍卫离开,他走到床边,帮方季北整了下被子,“你说话过度,这麽睡一晚的话,再醒来嗓子恐怕会更糟……”
方季北睡眼迷离看著他,傻傻点头。
毕子灏忽然有些呆住了,不知为何心跳得有些厉害,吞口口水,嗓子竟然有些干。
“毕舍人,你吩咐的蜂蜜水……”
一句话打断这有些怪异的气氛,毕子灏忙回神,接过蜂蜜水,送到方季北身前。
方季北眼皮只差一缝就能合上了,大概是困得厉害,杯子到眼前都不知道接。毕子灏只好半跪在床前,用小匙舀一勺,送到他嘴边:“皇上,张口……”
方季北乖乖张开嘴,银色的勺子触著他有些干的嘴唇,蜜色的水润了唇色。
毕子灏莫名有些紧张,盯著方季北那不算漂亮的唇形,下意识地一勺勺喂他,心思不知跑到什麽地方去了。直到方季北大概自己感觉喝得差不多,舌尖舔舔嘴唇,不再张口,眼睛剩下那一缝也终於合上,沈沈睡去。
毕子灏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激灵,手一颤,手指在他唇上划过。
十六
其实两人回来还是下午,睡了足足六个时辰,方季北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
和他比起来,毕子灏显然没那麽劳累,也没有像他那样撑著几夜不睡。但在睡前,毕子灏盯著方季北盯了足足个把时辰,因此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清醒。
“嗓子有没有好些?我再去拿蜂蜜水?”毕子灏一开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嗓音低哑,像是经了忍耐而压下的声音一般。
“小毕,你嗓子……”方季北开口,声音好了很多,完全听不出前一晚的嘶哑,“你只顾得我,没有照顾好自己?”
“咳……我嗓子没事,是早上醒来的正常现象,多说几句话就好了。”实话是坚决不能说的,何况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会看这家夥看到口干舌燥。
方季北没想太多,听他声音好了,放下心来,便要起身做事去。毕子灏连忙拉住他,道:“此时尚早,皇上你前几日劳累过度,还是多睡一会儿的好。”
方季北看看外面天色,也确实是太早,便是笑道:“看来人还是老了,又不是战场上几日不睡地厮杀,居然就累成这样……”
“操心比劳力还累,是很正常的。”毕子灏道,自己半坐起身,再为方季北盖好被子,“累成这样还想早起,你真以为你是铁打的啊?”
方季北听话地躺在床上,瞪著眼睛看毕子灏,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毕子灏被他看得有些心虚,道:“快睡吧,休息几天,接下来还有得忙呢。”
“睡不著……”方季北无辜地道,“睡多了,已经不困了。”
“那说会儿话吧,等到天亮再起床。”毕子灏道。
方季北直直看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麽。毕子灏被他看得不自在,道:“你现在在想什麽就说什麽好了。”
“我在想,这次恩科没有找到刑法方面的人,因此没有开这方面的科考。吏部那些人断案都不清,根本不能指望他们……”
“皇上,我是要你休息,不是要你继续费神想这些事的!”毕子灏打断他的话,道,“说一些轻松一点的事情,例如皇上你年少时高兴的事情……”
“高兴麽……”方季北低声道,眼神有些空蒙,“大概,在侯家武馆做学徒,和小红一起的时候,我是高兴的吧……”
他一向粗犷,哪里有过这样表情。毕子灏一旁看著,不知为何心里一阵不快。
虽然他这麽问就是在套话,但方季北真的说出来,他又不高兴。静静听著方季北说他小时候家境如何贫穷,幸好有几把力气,跑去武馆帮忙。馆主只有一个女儿,见他很有天分,家里兄弟有多,便想让他入赘继承武馆。他和侯家女儿本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就订下来了。
但这世上,美丽的事物总是祸源,尽管那不是祸源有意为之。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知府公子看上小红,将她抢走。侯伯父去告官,反被下狱,不明不白地死了。然後我……”方季北竟然还笑了笑,道,“我知道争是争不过的,干脆趁晚间潜入知府府里,把那知府和他儿子都杀了,但小红……”
他笑容本已惨淡,此刻便凝在唇边:“她已经自杀了……他们说,她死的时候还在喊我名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