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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无雪修眉一挑,口中有些气闷说道:“师兄哪是受了风寒,分明是累出来的,”说着心有不甘,嘴巴微微嘟了起来,往柳子承口中塞了一个蜜饯,“而且都不知道来看一下,真是性情薄凉。”
柳子承眉间微蹙,口中轻斥:“清岚不可如此放肆,更况且王爷早已遣竹儿来探望过了……”
“隔的这么近为何自己不过来,却遣个下人过来,”凤无雪打断了柳子承,口中还不断嘀咕,“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何时想过对你好。”
他总感觉柳子承对赵书安的好有些奇怪,但是看两人的举止都是云淡风轻极有分寸,但是柳子承这次的明显维护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凤无雪能感觉的到柳子承又怎会不知,他心里暗中难过却不愿放在脸上,带着些小情小态的,徒叫人笑话。
那人是清秀高贵矜持内敛,凭是无情也动人……
柳子承暗中叹气疲惫的摇摇头,不愿再谈下去。
凤无雪见他病中已略显清瘦,此时闭目蹙眉黯然摇头的样子又有些说不出的可怜。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师兄的这个样子,分明像是为情所伤,莫非……
心口处如同被劈了一道闪电般,明晃晃的瞬间照亮了所有的疑团。
他吃惊的抬头看着柳子承,脑中豁然通透,心却禁不住的酸疼,却不知是为了谁?是为柳子承还是为了自己?
凤无雪心性坚决,打定的注意便决不会回头。他暗自下了决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师兄,我便这么在你身边牢牢的守着,就不相信自己还比不上一个无情无心的小王爷。
次日一早,柳子承感觉身子爽利不少,想来这病也去的干净了,他这几日都未见到赵书安心中着实牵挂,因此早上一等凤无雪吃了早饭去商号便匆匆的去了赵书安那里。
赵书安才刚起来,见他进来,揉着眼睛笑道:“子承身子可是大好了,这么早。”
柳子承看他刚巧睡醒,脸上憨态朦胧,高贵清雅的脸上尚含着稚气,格外让人心怜,脸上不觉有些微赦,“……是子承叨唠王爷休息了。”
“没有,”赵书安笑道:“这几日没见到子承闷的慌呢,竹儿笨嘴笨舌的没有一点意思。”
竹儿站在一旁伺候着,小嘴一扁委屈道:“明明是爷自己不理人家,这会儿倒好还来编排奴才的不是。”说着往外走去,“我去给爷端洗漱的水去。”
柳子承见到赵书安一掀被子自己下床来,连忙上去亲自伺候。
赵书安略微让了一下,笑道:“子承不用,我自己来便可。”
柳子承温然一笑,拿起搁在物架上干净雪白的罗袜,矮了身子替赵书安小心套上。
这本就是个天璜贵胄的龙子凤孙,虽是从小习武可一身肌肤依旧养的细腻水滑,雪白的脚掌修长匀停,粉白的脚趾个个圆润,指甲还散出淡粉色的莹光。
柳子承忽然想起那日在药堂内施药的情形,算来赵书安身上每一处地方自己都仔细看过,脸上不禁红霞更甚,他低下头去更加不敢再去看赵书安。
好在赵书安并没有注意,竹儿打水回来,他闭着眼睛让竹儿来回细细擦脸,一边随口问道:“子承这几日可有发现没有?”
柳子承连忙回神,“回王爷,有一些了。此处的盐价明处是按朝廷所规定,其实大多百姓都要溢价才能购到,每逢过年过节这盐价更是高的离谱。”
赵书安微显诧异,“这么高的盐价,为何赋的盐税却是一年比一年少了。”
“是,盐税乃九赋之一,是国库最为基本的收入,北露此地本来就是盐场,近年来赋税减少,托词为盐量不断的降低,圣上又如何能不生疑?只是这里头关系千丝万缕,并非一两日能搞清,太急了恐会生变。
赵书安扬起眉毛,微微颔首,“子承所言极是,你且放心本王有的是耐心。”
第二十四章
赵书安嘴里称有的是耐心,可是三日一出不见有丝毫进展,又坐不住了,每日必遣竹儿过来个两三次问事。
是日,柳子承与凤无雪正在房中商议着事情。
“师兄,那些个掌柜的忒也刁猾,任我旁敲侧击的就是半点不露口风……”
柳子承也微微蹙眉,小王爷虽口中说不急但毕竟少年人年轻气盛,从这几日连着遣竹儿过来问话已可看出,他的耐心已所剩无几了。
“清岚莫急,王爷那边我自会如实相告。”
“只怕麻烦还不止这些,”凤无雪连着苦笑,“我这个冒充的大商人在那里叨唠了半天,该买的都付了帐,若要再盘旋下去恐怕得再找生意……可是,这银子都花的所剩无几了。”
柳子承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无妨,我这里还有些先用着再说……”
两人还待再说话,屋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青天白日的,两位先生倒在房中说话。”
门口帘子一掀,进来的人清贵雍容不正是赵书安小王爷。
凤无雪听他声音虽是爽朗,可言语中已隐有不满之意,心中顿生不快,但也是磊落一笑,随着柳子承前去参拜。
赵书安这几日委实憋的不行,盐税一事他有意为自己在兄弟间出头露脸,此趟出门虽说是头次独立办差,但是有了柳子承又招募了凤无雪,名动天下的大才子肯屈尊来辅佐对他而言是脸上大大长光的事情。
可是两人的办事效率却是让他一等再等,眼看半个多月就过去了,还没查出个头绪让他不禁焦虑万分。
他盯着凤无雪看了片刻,格格笑道:“此事拖的许久……两位先生可是另有高见了?”
凤无雪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这全天下的人只怕此刻也只有温文尔雅的柳子承方能入眼,没想到这个小王爷一来就挖苦自己,他如何能忍下,凤目冷冷一瞥,“高见不敢当,只是盐税一事关系重大,清岚不敢掉以轻心故而和师兄正在商议对策。”
赵书安一怔,继而胸中怒火翻腾,他身为天璜贵胄,从小到大从无人敢如此顶撞自己,嘴角冷冷的一抿,“那么依凤先生之见现在当如何呢?”
凤无雪身子一仰眼看就要答话,柳子承在桌底飞快的握住了他的手,轻轻一捏,凤无雪纵是天大的火气也硬生生的憋了下去。修长的手指灵活的一翻,牢牢抓住了探过来安抚温润的掌心。
如斯如磨……一股暖意在心中缓缓荡开……
“难道凤先生对此贪赃枉法之辈还要三思而后行?”赵书安并不作罢,看着眼前二人相视淡笑,一种难言的默契感在两人中流转,不知为何,这个动作让他心中更不舒服,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一般,他冷冷的紧叮了一句,“国库之物岂能轻易的被挪作他用?”
柳子承眉头紧蹙,想着今日若不能把事情定下来,王爷必得发怒,事情真要闹了出去,这里势单人孤的,未必就能好好收场,心思一转便缓缓说道:“王爷息怒,子承也正是心急着这事与清岚在商议呢,”他抬头微微一笑,倒了杯热茶双手奉到赵书安面前,但见手腕翻动间,青袖似水淡然出色。
温润似水……
“事情是一定要办的,圣上对王爷期望甚高,此事必得做的漂亮,现在我们虽身处孙德福的庄中,但是此人想必也得高人指点,庄中守备甚严,若想要拿到实质的东西,并非一时间可行。”
“王爷如果硬来的话,一则我们人寡,二者依他们之狡猾恐怕早已销毁帐册证据,这样一来,反倒更不好……”
赵书安前头还听得仔细,到后来脸色微变,断然出口打断,“那么照子承的意思就是这也不行,那也不成的,每日就让本王窝在房间内干等么?”
“子承并无此意,”柳子承突然觉得有种受辱的感觉,小王爷此话一出不是在嫌他们动作慢了,而是隐指他们办事无心了。他暗自忍了忍,方才淡淡说道:“无论如何子承拜在王爷麾下,自然是听从王爷之令,今日之事便还请王爷示下,我们好去办差。”
柳子承表情虽然平淡,但是赵书安竟被他炯炯的眼神震的一凛,他所见到的柳子承从来都是温和清雅的,今日似这般眼中厉色闪过还是头一遭。
莫非是因为自己进来时发作了凤无雪?
他心头一阵浓浓的委屈涌了上来,自纳进柳子承后,每日都客气的以师礼待之,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比不过他们从小的同门之谊。
朝中诸兄弟大臣中有的是人等着看他的这次笑话,来了以后事情迟迟不见进展,他心中焦急又不敢多催,今日才说了两句,这两人倒好,都开始挤兑着自己了。
赵书安霍然起身,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嘴唇都有些哆嗦了起来,“我没什么说的,七日之内要拿到帐册证据……请两位先生多费心了。”
说罢,衣袖一拂,领着竹儿冷冷的离去。
第二十五章
柳子承看着赵书安摔袖离去,怔怔的站在那里良久没有说话。
凤无雪站在他身边,凤目幽深闪烁,神色极为复杂。他也知柳子承是为了袒护他而得罪了赵书安,但是惹怒了小王爷也等于是上了师兄的心。
仔细这么一想,三人之间竟无一个是快乐的……与其这么越闹越僵,不若趁着师兄还没有把心意挑明前再添上一把火,没准还能把心给带回来。
凤无雪慢慢的踱着步,雪色的锦袍下摆在明净的地上拖的沙沙作响,他心思极快,转眼间便定了心思,冷冷笑道:“七日之内,这时间还真是给的宽裕。”
柳子承听了他的话音回过神来,微微蹙起眉头沈吟着道:“清岚,王爷今日心情不佳,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不若等明日他气消了,我再去……”
“师兄”,凤无雪格格冷笑了起来,“你把他放在心上,如珍似宝的宠护着,可是人家呢……他把你当作什么!就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师兄为何定要跟在身边?”
凤无雪目中精然生光,炯炯逼人,“清岚确实不明白,师兄素来清高儒雅,为何独独愿意辅佐这样一个娇贵的王爷?为何将一颗真心系在这种无心之人身上?”
柳子承暗吸一口冷气,被他如刀的话锋逼得退了两步,抵在了桌边方才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