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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仅仅一个从四品的尚书右丞,竟花费二十万钱造个中堂!陛下,他一定私吞公款!快抓他快抓他!”
“啊呸!到底谁贪污?!回头看看你家那个大门头,真金白银!也不怕掉下来砸死你和你小老婆!”
……
堂堂陇西李氏,住在一座差不多是危宅的老院子里,怎么看都有股猫腻在里面。一想到平日里气质高洁、遥不可攀的李嘉背后竟藏着这么一个大秘密,萧和权的小心脏兴奋极了。李嘉啊李嘉,你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落了把柄在我手里吧?
宅子的天井里,李嘉正端着碗,一边闲闲翻着书一边喝药。一口药才入口,鼻头一痒蓦地打了个喷嚏,汤药呛在了喉咙里,喷了不少在衣袖上。
坐在矮凳上的十二娘慌忙放下针线,拿起块软怕替她清理污渍。
有谁在说她坏话么?李嘉揉着鼻尖困惑地想,按住十二娘的手摇摇头:“沐浴。”
在太学里,沐浴对李嘉而言,算是最不方便的日常之一。国子监里有一处暖池,修建此地的将作大匠合理利用,将它改造成了一处可供沐浴泡澡的汤泉。这种温泉对李嘉的腿脚很有益处,她眼馋了很久,愣是没胆过去和一帮混小子泡在一个池子里。好不容易回了来,十二娘贴心地给她备下了充足的热水。虽比不上温泉,但泡一泡总归能活一活血,暖一暖膝。
十二娘服侍着李嘉退去衣裳、入了水,看着李嘉闭目舒缓下来的面容,放轻脚步退出了房间。虽然李嘉从来不提自己在国子监里的生活,但她以女子之身孤身进学,双腿又是不便,想来辛苦非常。这孩子是十二娘一手带大的,倒比她的生母还要心疼上许多。
拭拭湿润的眼角,十二娘在围裙上擦擦手去料理晚饭,饭才蒸上锅,大门处忽然撞上一声异响。她警觉地摸起墙上短刀,夜色偏晚,而金陵这阵子颇不太平。城中从北上流入了一群贼盗,这群贼盗不仅偷窃家中财物,被发现时更嚣张地出手伤人,西市这边已有好几家遭了秧。贼盗还是其次,就怕有人盯上了李嘉,毕竟谁也不敢不保证她的身份绝对安全,而她那一脉的几个兄长又个个不是吃素的。
“咚”,这一声更为响亮激烈,十二娘手提短刀,步伐无声贴近墙下。手搭在门上,倏然拉开,一个身影猝不及防倒入门内。十二娘一眼望见那人手里长剑,来不及多想,短刀竖起,直扎下去。
寒光如电,叮的一声脆响,铁鞘半退,凌厉剑气荡开。萧和权挑飞短刀,剑尖翻搅直刺向袭击他的人,在看见对方是个手无寸铁的妇人,一惊之下,脚尖地,向后疾退数步,稳住身形,冷嗤道:“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何痛下杀手?”
十二娘被指派来照顾李嘉,身上亦有几分功夫,与萧和权过了两招就清楚过来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再看萧和权朗眉星目,一身暗红箭衣飒然英挺,不似悍匪,警惕之色稍稍放松。
“你们在做什么?”李嘉坐在廊下,长发黑如鸦羽,湿漉漉地披在素白中衣之上,散着袅袅热气。廊上悬着的灯笼没有点亮,她的身形模糊得如片剪影,几近化入夜色之中。
萧和权嘴角抿得死紧,牙缝里蹦出一个一个字:“快把你的死蛇弄走。”小白紧紧缠着他的胳膊,大眼睛无辜地一闪一闪,不要叫人家死蛇啦!
“它不叫死蛇……”李嘉很慢很慢地纠正萧和权的话:“它,叫小白。”说完闷不吭声了,大有“你不改口,我管你死活”的架势。
“……”萧和权气得火冒三丈,拳头捏的咯吱响,小白蛇恰时向上又蹭了一蹭,他的脸色由白转红,耻辱地认栽道:“小白……”
十二娘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十分诧异,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李嘉对个陌生人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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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打斗声,李嘉亦是以为有歹人侵入宅子,匆匆套上身中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腾出了池子。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未免拖累十二娘,没料到那人的声音似极了萧和权,出来一看果然是他。
阴魂不散的混蛋,李嘉摸着湿了大半的中衣,头痛地暗骂了句。
待十二娘帮着李嘉换下湿衣,萧和权勉强算得上规矩地盘腿在窄小的中堂里。家徒四壁,用来形容这间屋子再合适不过了,灰白的墙壁被常年漏下的雨水浸泡得发黄,一条裂痕从上及下斜过整堵墙面,整间中堂最值钱的家具约莫便是他面前这张花梨木的长案几,怎一个凄凉了得。
萧和权啧啧有声地环顾四周情景,收回视线时不期然地瞟见了门口的李嘉,唇角轻勾,似嘲似讽:“来了?”
李嘉岂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嘲弄,大致也明白他为何如此,却没觉有何不妥之处,冷冷淡淡地应道:“嗯。”
“陇西李氏?姑臧大房”萧和权玩味地看着李嘉,开门见山道:“小骗子?”
骗子?李嘉不以为然地动了动眉尖,扶着轮椅一点点滑到地板上,在厚草垫坐好:“不是。”
“……”她的意思是她不是陇西李氏还是她不是骗子?萧和权揣摩着她的脸色,坦然无惧,窥探不出一丝愧色,登时气得牙痒:“你脸皮够厚啊!”
“嗯!”李嘉应得干脆,脸皮不厚以后怎么对付这么不要脸的你啊。
“……”萧和权发现和李嘉这种人交流实在太伤神了,油盐不进,刀枪不入,说什么都是同一样的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和她较真,简直是自讨苦吃。
萧和权的到来在李嘉的计划之外,她抚着盘在怀里的小白,看了眼窗外天色,直接赶人:“该走了。”
萧小少琢磨着以往与李嘉相处时的经验,摸出些与她打交道的门路,脸上笑意渐渐浓了起来,干脆道:“我不走!”赶我走是吧,你今儿不和我老实交代我就不走了。
李嘉太阳穴猛地跳了下,指尖戳戳小白,去咬他!
小白缠着萧小少闹得累了,这会功夫正发困,尾巴尖挠了下李嘉掌心,眼睑黏得死死的
。
“……”李嘉吃了个小憋,有点气闷,把这一切归咎在了萧和权身上,越发不待见他了。既然他想留,李嘉自行将灯花剪得亮了些,那就当没这人好了。
萧和权对她这一套已经习以为常,把玩着剑鞘上的穗子,他自言自语又更似是对李嘉道:“太学只收五品以上官僚子弟或是五姓大族里的名士之后。你以寒门的身份冒充陇西李氏之子,却能顺利地进入太学至今不为人知,必是有人在帮你。梁国朝内有这样能力的无外乎三种人,节度使、三品以上的某位朝官,还有皇帝。是哪个呢?”他边说同时边在心里推算,梁帝首先是排除的,至于节度使和朝官……
其实他最不解是,李嘉为何要女扮男装进入太学?单纯地求学,还是别有所图?
这些话从萧和权口中说出,李嘉有点意外,再眨眼一看,萧和权依旧玩世不恭地赖在案几旁,像只……晒在太阳下、懒趴趴的大型长毛犬。
李嘉启开双唇,一字一慢道:“我,就不告诉你。”
“……”萧和权的脸狠狠抽搐了下,这丫头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两人针锋相对的间隙里,十二娘将晚饭端了上来,三双碗筷,李嘉淡淡瞥过,拿起一对碗筷递给十二娘,示意她拿走。谁说要浪费粮食招待这只大型犬的?
十二娘愣了一下,这位不是李嘉的朋友么?
萧和权手速极快,嗖地从她手里夺过去,笑眯眯地看向十二娘:“多谢十二娘。”
十二娘是你叫的么!啪!李嘉把筷子拍在了桌上,不出意外地收到了萧和权得意的小眼神。
呵呵,这是李嘉对这顿晚饭的所有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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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心的事情远未了结,打那日后,短暂的假期里,萧小少日日大摇大摆,打着李嘉同窗好友的旗号上门去蹭饭。他常年混在三教九流之中,一张嘴皮子练得又甜又利索,回回将十二娘哄得眉开眼笑。这大大影响了李嘉读书、吃饭的效率,忍无可忍之下,她奋笔疾书写了张大字贴在李府门口。
“我很穷!”
萧和权张手一撕,权当没见,蹭饭不变。
假期随着六月的到来如期结束,对比其他学生的哀声连天,李嘉则是重重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摆脱那只不要脸的米虫了。
回校那日,李嘉照旧是在其他学生之后姗姗归来,一入太学,她就敏感地察觉到了周围目光的异样。从以前的敬仰、嫉妒变成了……鄙夷?
☆、第8章 捌
这个节奏,好像不大对?
“我就说嘛,陇西李氏人才济济,哪会出这么一个怪胎来?”
“他真好意思啊。”
“嘘,他来了来了,说小点。”
喂,欲盖弥彰很没意思啊。你们的声音还可以更大点,反正我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李嘉忍着嘴角的抽搐,与平日并无二般地来到自己座位上,书箱刚一摆上座位,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狠狠按住了它。
噔的一声响,满堂俱静。
“说!你为什么冒充李氏族人?!”
李嘉看着那只白白嫩嫩的手,脑袋转得飞速,几乎在同时便找出了这个声音主人相关一切的信息。清河崔氏,刑部尚书崔丘家的小公子,出身不错、口才不错,故而成了这群太学生中的小领头羊。真嚣张啊,李嘉在心里啧了一声,头轻摇:“没有。”
这一句形同火上浇油,霍地一下子点燃了群情激动的太学生,纷纷围拥过来:
“你以为姓个李,就可以自称陇西李氏了吗?!”
“死到临头,居然还嘴硬。”
“欺骗我的感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等等,陈兄,这话有点不对味啊……”
李嘉只觉仿佛有五百只鸭子在耳边叽叽呱呱,烦不胜烦,她有说过一句她是陇西李氏么?想辨又懒得辨,李嘉自认没有舌战群儒之才,索性彻底屏蔽掉愤怒的少年们,从袖里摸出张自己写得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