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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这个京城,有太多势力交错相织,她摸不清对方的底,一步也不能动。
“在下并无恶意。”高幸轻叹一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敬给李嘉:“我家主人欣赏公子才学,公子若有意入仕,他可借公子一臂东风之力。”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嘉的神色,一无所获,笑了笑。这回眼中的笑意真实上几分,他又敬了一杯:“公子是龙凤之才。”
“哦,谢谢。”李嘉对别人的夸奖从来全盘接收。
菜是好菜,但李嘉筷子动得并不勤,做得最多的是便是阻止小白过多地进食。
小白英勇不屈地和她做着斗争,李嘉搞不定不爽了,筷子重重一放,望着小白,一字一顿道:“死胖蛇。”
“……”小白两眼一翻,直接竖成根笔直的棍子,倒桌上装死。嘤嘤嘤,人家不活了,主人居然骂我是胖纸!
高幸在那端看着一人一蛇的互动,眼底沉淀下一缕难以究竟的笑意。
一顿饭用了半个时辰不到,高幸称有事在身,起步告辞。李嘉如释重负地松下一口气,由先头那少年沿着原路送了回去,擦着一路探出头的枝枝叶叶,她忽而问:“靖王?”
少年推着轮椅,如同没听到李嘉的话。
哦,不是老皇帝那喜欢抢人媳妇的浪荡子,李嘉又提出个人选:“安王?”
少年依旧沉默。
李嘉排除掉几个,最后抿抿唇道:“太子?”
轮椅咯吱卡在了石块上,少年弯腰一手握起它,放到一旁的花丛中。
“真的是太子吗?”李嘉喃喃自语。
而少年把她送到学寝的前庭,毕恭毕敬地给了她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梁国历任统治者都有个遗传性的“家族病”,那就是风流多情。没办法,人家一家子都是能写出媲美诗圣诗仙辞藻的高端文化人,这个毛病不可避免,可以原谅。
与他多情到令人发指的老爹相比,这任梁国皇帝的子嗣稀少得有些可怜,区区十个不到。梁国百姓喜大普奔,终于遇上个节制点的狗皇帝了,不再担心自家闺女会沦入魔爪了呀!殊不知,梁帝抱膝在小角落里含恨饮泪,他倒是想生,但但,有心无力啊!
许是同他为数众多的兄弟厮杀太过激烈的原因,过了而立之年,梁帝的身体就时好时坏。众位皇子们将虎视眈眈的目光搁在了太子身上,凭什么要立他做太子?!
“就因为他比我从娘胎里早爬出半个时辰?!”第一个不服的就是排行老二的靖王。
“就是就是。”众皇子符合。
符合是符合,但也没人敢有啥大举动,原因在于……
“怎么会是太子呢?”吕佩仁从浓荫下的凉亭里晃了出来:“太子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安王靖王两人联手都斗不到他。怎会看中你一个无品无阶的寒门士子?况且他疑心慎重,要是有意用你早把你的底摸了个一清二楚,你还会在这?啧啧,这种栽赃陷害的小把戏亏他拿得出手。”
“你偷听我讲话。”李嘉小脸绷得紧紧的。
吕佩仁摊摊手装作不开心道:“那个姓萧的小子也经常偷听你讲话,你为什么假装看不见,到我这偏偏就要拆穿了?这不公平!”
这人就属牛皮糖的,越扯越黏得你烦,李嘉当着他的面,慢吞吞地从袖里拿出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把无视这两个字表现到了极致。
“……”
“不管今日来的那个宦官是哪面的人,至少说明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你。”吕佩仁推起李嘉的轮椅往学寝里走去,他声音很轻,轻的只有他二人能听见:“对你现在的处境来说,只坏不好。”他俯下身,附在李嘉耳边,循循善诱地微笑道:“你想替冤死的谢家人报仇,我想要武昌镇在京中站稳脚跟,你我合作如何……谢衣?”
吕佩仁的笑容让李嘉想起了《地狱变相图》里的一个恶鬼,前面那张是仁慈观音像,后面则是青面赤发的修罗,引人一步步随着他的脚步走向地狱深渊。
李嘉一入学寝,甩手即将门关上,平平的声音从门板后模糊地传出:“莫名其妙。”
背抵着坚硬而冰冷的椅背,李嘉看着浮动在一道道光线里的尘埃,蜷起的指尖缓缓舒张开来。
谢衣……隔了这么久,她没想到能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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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花落尽,秋水白,冬光又尽一年时。
地狱式的年终大考在太学生们的骂娘声中逼近了,初入腊月,自修堂里的炭火足足烧旺了一倍,因为这里迎来了大批复习的学子们。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有用?
因事耽搁,来迟一步的李嘉环视满当当的课室瘪瘪嘴角,抱着小书箱转身要走。
轮椅转一半,迎头碰着了个一头往里冲的“雪人”,洒了她一脸冰珠子。
“哎哟哎呦,对不住!”“雪人”手忙脚乱地避开李嘉,不留神撞在了柱子上,疼得龇牙咧嘴,雪花片簌簌往下掉:“这糟心的鬼天气!”
一吱声,李嘉认出来了,是那个没事就喜欢和她攀交情的李谆。上个月他回陇西老家探亲,落了不少功课,这个时候着急也能理解,抹抹脸她道:“没位子了。”
“啊,这么早就没位子了!”李谆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扭在一起,看着寄上斗篷的李嘉,眼珠子一转,嘿嘿凑过去:“李嘉,你要回去复习?”
“嗯。”
“带我一个呗!”
“不要!”李嘉回绝地干脆,才不要带这个烦人精回去。
李谆搓着双手,在李嘉身边蹭来蹭去道:“不要这样子嘛,带我回去,我就把柴旭的信给你嘛。”
柴旭的信?
准确来说,应该是署了柴旭名字——萧和权的来信。
☆、第14章 拾肆
小炭炉上陶罐汤药烧得咕噜响,一**的汤药味翻滚在上升的水汽里,屋外冰冻三尺,屋内却暖得有些过头了。
地板上书卷凌乱地摊放着,那是半个时辰前李谆留下的烂摊子。李嘉揣着个暖炉,慢慢地一本本捡起它们,分门别类地重新放回架子上。看了看汤药熬出的汁水色,往炉里添了小块的银丝炭,人又挪回了案边,拿起了李谆交给她的信函。
信肯定不是柴旭写的,因为那字丑得李嘉想洗眼睛,萧和权还大言不惭地称这是他练了三个月字的成果。
真不要脸啊,李嘉一边感叹一边往下看,信不长,统共一页不到,七八成是炫耀他回国后吃香喝辣的美好生活。
无聊!
李嘉草草扫过几眼便想将它揉成一团直接塞进炉子里,眼神掠到倒数几行字时她捏住了信纸:
——“小白眼狼,小爷我要上战场去打契丹人了。等小爷我旗开得胜,给你送去百十头牛羊!”
羊……
李嘉条件反射地恶寒了下,抱紧了暖炉往毛被里缩缩,努力冲淡童年时的那片心里阴影,她开始思考萧和权北征的意义。
前梁分崩离析,五国以一种微妙的平衡依存并立。梁燕交好,便注定了其他国家与这梁国的关系不太融洽,首当其冲即是占据辽东三部和西北草原的契丹了。契丹与燕国有很多相似之地,斗狠、嗜武、善战。甚至因为是游牧民族,故而比燕**队的机动性更要灵敏。
契丹与燕交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强强相遇,总要分出个你上我下嘛。所以从某个意义上来讲,梁燕相处的很愉快,大部分是因为梁国的战斗力渣到让燕国瞧不上眼。自然,这个原因梁帝是从来不承认的……
萧和权在这个时候出征北伐,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权禹的借刀杀人,利用契丹人铲除掉萧家最后一个血脉。说不定萧和权还没到前线,后院里他们家右相已经暗搓搓地和契丹汗王狼狈为奸,给他挖好坑等着他往下跳。
李嘉快速地将当前几国局势梳理归纳了一遍,萧和权一死,柴旭必不得保,燕国政变是迟早的事。若主战派的权禹登基即位,那么燕梁交好的局面十有八/九一去不复返,更大的可能是联合契丹刮分了梁国。
无论哪种局面,对李嘉而言,都是不愿意看到的。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渐渐成型,五指紧紧抓皱纸信纸,梁国不能乱、萧和权不能死!
“公子,你从国子监赶回来,就是为了救燕国那个小兔崽子?!”周叔像是从没有认识过李嘉般,骇然看着她问道:“公子!您难道忘记当初来金陵前与老爷子定下的规矩吗?事不关己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谨记七字真言!”周叔无比严肃地原封不动复述道:“‘低调!低调!再低调!’”
李嘉一听到这七个字脸就直抽,这种蠢话也就她那个老而不死是为贼的祖父说得出口。从信上的日期,她推算过萧和权从燕国国都汴梁出发也有半个月了,不出十天即能到达潼关。过潼关再往北,便出了关中地区,契丹与权禹的势力就可为所欲为,萧和权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周叔是看着李嘉长大的,晓得这孩子犯起拧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见劝也劝不动,大袖一甩背过身去生闷气:“我知道,我知道公子年纪大了,周叔的话你听不进去了。唉,当初老朽就该死在战场上,说不定还能挣个镇国公之类的名头,也不会在这里碍公子的眼了。命啊,这都是命啊,呜……”
“……”李嘉默默地转过轮椅,出门去了……
天井下十二娘给李嘉缝补着衣裳,望着李嘉出来,放下衣裳,对李嘉比划着手势:“周叔没帮忙?”
李嘉沉默不语,十二娘微笑着摸了摸李嘉的脑袋,对他比了几下:“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嗯……”李嘉点了点头,这样的结果并不在她意料之外,通过周叔求助广陵那边的势力自然直接而有效,但也繁琐,极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条路走不通,只能走曲线救国的那一条了……
……
“李嘉,你你主动找我?有什么事吗?”课后被叫住的李谆受宠若惊地抱着书箱呆呆问。
“我要见常梦庭。”待课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