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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龄在间隙里插嘴道:“您是要我打球么?”
她有点弄不清皇后的意思了,摆着手回拒,耳畔的翡翠坠子摇摇摆摆,映得颈窝里荡起一片荧绿色的光影。
萧皇后放下杯盏摇头道:“急什么,淳儿等本宫说完。”
她缓缓拉开帷幕,涂得红红的嘴唇轻启,“你也到了该是成亲的年纪,你上头是仪嘉,仪嘉定了亲事,跟着就是你了。”
她沉吟了下,“哦…对了,本宫适才从养心殿回来,见到了你父皇,真论起来,樊氏便再不光彩,仪嘉总是无辜的。这孩子真可怜见儿,这个年纪上没了娘亲,这会子不知哪里哭呢!你父皇的意思是,仪嘉既然喜欢锦衣卫指挥使权泊熹,那便成全了她,权作安抚。”
和龄愣怔怔的,一股凉意从心底扩散至脚心,她定了一会儿,讷讷地道:“父皇预备……成全她?”
他们因为仪嘉可怜所以要安抚她么?就因为她失去了母亲?
皇后念经一样叫人烦躁的声音复响起来,“本宫瞧着,仪嘉婚事的旨意这一两日便要下来的,她的定了,挨下来不就是咱们淳则了,”她笑着,眼角浮起浅浅几条细纹,延伸着仿佛拉住了和龄的神识,“你虽不是本宫亲生,本宫却打心眼儿里把你视作亲生女儿。嗐,你哥哥也是苦的,到这如今才认祖归宗,往后啊磨难都过去了…本宫有一桩好事要告诉你,你父皇也知晓了,这两日正琢磨着……”
她就这么不避讳地把萧泽要求娶和龄的事说了,仿佛知道他们私底下有什么龌龊似的,“你们早便相识了吧,本宫也有年少春心萌动的时候,淳儿无需隐瞒,亦不必羞赧。”
她说着说着,就把话题重回到最初的马球比赛上,“届时多的是王公世家子弟出席,另有些千金小姐。不过这些淳儿无需理会,你只消知道那一日你和阿泽能碰个面儿就足了,你父皇啊,兴许要在那一日同时宣布你和仪嘉的婚讯呢!”
一霎间,和龄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里,耳边响起嗡鸣之声,脑海中一切皆茫茫。
萧皇后见她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欢喜的样子,神情便逐渐低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道化师的地雷~~~
感谢萄藤徙影的潜水炸弹~~~
鞠躬(可能已经躺倒。…//…)
第87章 一色截
和龄低头啜一口茶,掩下心绪垂着眼睫。
过了会儿她开口;声气温软;语意却十分明确,“娘娘的话阿淳不是很明白;我同萧泽萧公子并非您想象中那样熟识,甚至…我连他的样貌也模糊了,不过是偶然见过一面。至于他因何有意于我;这我就闹不清了,许是弄错了人也未可知?娘娘不再确认一下么?免得坏了萧公子一段姻缘———”
皇后心里冷笑一声,在小辈跟前她无需摆出温婉贤淑那一套,便将杯盏重重摔落在紫檀木小几上。那杯子沿着桌沿打了个转;最后“哐叽”一声脆响;滚到地上摔了个稀碎!
这动静引得水晶帘外的宫人们浑身一颤。
外间葫瓢儿觑着情形不对,揣度着她主子的意思,忙将宫人们都赶了出去。
红脸唱完了,该唱白脸了。
萧皇后站起身来,和龄也忙站起来。皇后绕到窗前站定,她看着外头西垂的暮色,语气里满是凉飕飕威胁的况味,说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何况天家?淳则,本宫不妨把话挑明了说,你不妨细想想,将来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太子是为储君,待皇帝百年,天下自然是太子的。
见她轻咬着下唇不动声色,皇后掖着嘴轻笑一声,点破道:“你哥哥宁王如今还不到就藩的年纪,因而还在京都里。”
这是说宁王现下还没有自己的封地,根基也不甚稳固。
皇后一直留神淳则帝姬的反应,见她在听到谈及她哥哥时眸光闪动,心知摸对了门路,便接着道:“这期间可还有好几年,若是因为你,而使得宁王同太子关系处得不好…那也罢了,怕就怕宁王一个不慎他日暗中遭人算计,届时,可就连就藩都等不到了……”
和龄不可置信地抬眸看着皇后,无法想象一直以来看起来都那么和善的皇后,一国之母,她褪下伪装的面具后竟是这般无所不用其极,她确实掐住了她的命门,哥哥对她很重要。非常重要。
只是,皇后不觉得她自己这样的吃相太难看么?
意识到自己一瞬间的目光太过尖锐,和龄很快就转开视线。想来她要是不嫁进萧家,皇后便不会放心宁王这个潜在的威胁,相反,一旦她嫁给萧泽,也就意味着就此宁王被划拉在太子的阵营里,不说出谋划策,起码裹乱或起反心的可能性会大大减小。
皇后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她今儿告诉她并不是征求她的意见,只是在“知会”。
和龄的身份摆在这里,和皇后硬碰硬是不能的,想到这里,和龄稍稍放松了面部紧绷的神色,她甚至微微地露出了一个笑靥来,“娘娘不要误会,淳则年纪轻,方才说话有不到之处您多包含。”她错了错牙,站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叨扰您了,至于婚事……娘娘说得很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淳则哪有说话的权利,全凭您安排。”
皇后勾起红唇,“本宫早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
“您谬赞了。那,若无事,淳则便告退了。”不再赘言,和龄对着红光满面的萧皇后略侧着身裣衽福了福,却行倒退几步,稳稳地走了出去。
葫瓢儿还笑着和她搭茬儿,“殿下出来啦?哎哟,要不怎么都说您乖巧呢,皇上也喜欢您,娘娘和陛下一门心思都是为儿女啊———”
看淳则帝姬安然若素地出来,葫瓢儿心知是里头已经谈妥了,这往后淳则帝姬就是真正的自己人了,他笑得也格外真挚,还带着点儿讨好,一头弓着身子一头把帝姬往台阶下引。
和龄笑容和熙,嘴角的笑窝浅浅地陷下去,“公公说的是。”
见小福子和安侬对着帝姬迎将上来,葫瓢儿就停下步子说了句“恭送”,他却没看见出离他视线后她唇畔迅速消失的笑弧。
和龄觉得很辛苦,鼻头发酸,也许这就是生活吧,她在这宫里没什么可倾吐的人,只好一遍遍自己安慰自己,把事情往好的方面联想。刚才在皇后面前她不能有异样,现在身边只有小福子和安侬,她实在忍不住了,一回到住处就扑在床里闷声不吭,傻子都瞧得出帝姬心情欠佳。
一整个夜里和龄模模糊糊都在想,要是泊熹真的娶了仪嘉她会怎么样,她能怎么办?还有那个萧泽,她对他仅限于外貌上的欣赏,并不曾有男女之情,将来果真要嫁给他吗,嫁给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婚后春心萌动不起来,日子必然惨淡,可怎么过?
一重一重的问题五指山似的压下来,她就这么辗转反侧地睡着了。
转过天儿皇帝那里就颁下一道旨意,因万鹤楼进了诏狱东厂群龙无首,皇帝便点了御前的密果儿接手东厂。
密果儿是柑橘公公的得意爱徒,皇帝器重无可厚非,他由此一跃而上坐上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同时提督东厂身兼二职,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少有的殊荣,不是皇帝太信任宠幸这太监了,就是一时实在是找不着合适的人选。
这里应为后者。
和龄由此想到了泊熹,她也不晓得密果儿同泊熹关系如何,别又是个刺头儿…她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日,没有半点泊熹的消息,就连哥哥也不知去了哪里,差安侬去扫听才知道宁王临时被圣上派遣到顺天府广安州监督地方官员赈灾去了。
大抵是灾情紧急,他才连进宫向她辞别的时间也没有。
和龄有点儿郁郁寡欢,她不喜欢这样无能无力的自己。她猜想泊熹应该是知道父皇要给他和仪嘉赐婚的事了,否则这情报网头子也白当了。
只是眼下这境地即便是他也束手无策吧,也许他还会再抗争一回?他会如那一回她在门外觑到的那般,当面回绝君主的赐婚……
他会么。
就这样如坐针毡,到得第五日,宫里马球赛的前一日,从养心殿里又传下一道圣旨。彼时和龄正蹲在池塘边喂小鱼儿吃米,她的裙裾漫进水里,裙角一大块逐渐洇湿了,越来越重。
安侬喘着粗气,把宫人们津津乐道的新消息说与自家帝姬听,“殿下!仪嘉帝姬的婚事算是定了,跟着想必就是您的了!”
和龄手不稳,拎着层叠厚重的裙子一角缓缓站起来,蹲久了她有点眩晕,摇摇脑袋声线平直地问道:“父皇将她指给…谁了?”
池塘里一条长长窄窄的锦鲤忽的在这时候跃出水面翻了个个儿,须臾吐着泡泡重新栽进水里,安侬收回观看的视线半是笑着道:“还能是谁,您不是该知道的么,”她走过去扶住帝姬往三角亭里走,边啧啧称赞道:“是锦衣卫的权泊熹权大人,外人都说是金童玉女呢!不过,奴婢觉得仪嘉帝姬不及咱们帝姬好,仪嘉帝姬就应该嫁给那类籍籍无名的,像权大人这么俊朗又———”
“他在哪里?”和龄突然紧紧抓住了安侬的手腕,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安侬被帝姬发白的面色震住了,下意识道:“殿下是问权大人?”
和龄松开她的手腕茫然向前走去,心里乱得厉害。潜意识里,她总天真地以为他会解决这件事,在她眼中他无所不能。
她以为他会拒绝的,为什么这回没有……
是因为眼下东厂换了新官上任,在这动荡的时候,泊熹不愿意为了婚事这样的小事触怒龙颜么?
是这样吧。
和龄颓颓的,她的思维不可遏止地向着不好的方向一路想下去,赐婚是天大的颜面,仪嘉生得还是不错的,泊熹认识她那么久了,对她不见得一丁点儿感情也没有,反而是自己,兴许外人眼里瞧着…她是比不得打小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