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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云娘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安清贤三人面前,恳求道:“还请大伯、二伯和爹护住玉善那孩子,云娘只求玉善平安顺遂长大,不希望她像临姚村的那个孩子一样,请长辈们成全!”
二十多年前,天怀大陆上还没到各国激战正酣的时候,在峰州一个叫临姚村的地方,一户农家六岁的儿子声息微弱送到佛堂寄命。
没想到,三日后醒来被寺庙的方丈说是过了神气,还直言说其是九天娘娘身边最亲近的仙童,披着小袈裟端坐寺庙正殿成了百姓们祈福消灾的转世灵童。
而那户农家也从朝不保夕的苦日子变成了天天锦衣玉食,就连临姚村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村民们也必是被人追捧着。
只可惜好景不长,很快峰州及其他各州一下子出现了不少过了神气的孩子,倒把众人都给弄糊涂了,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前北朝帝君是个猜忌心强又不信天道轮回、不尊上天神佛之人,认为是妖民作乱,将所有自称过了神气的孩子和他们的家人全都斩杀,临姚村更是一把大火烧个干净,从那之后,再也没人说过孩子过神气的事情。
当时的尹云娘只是个刚懂事的孩童,她娘家离着临姚村不远,那种惨烈和漫天大火令她至今心有余悸。
自己的小女儿过了神气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可她不希望好事变祸事,作为一个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地长大,嫁人生子,和乐一生,足矣!
第五章:铁板煎饼
“云娘,你快起来吧!”安清贤示意安松柏将尹云娘扶起来,“我安家虽家道中落,乱世避居乡野,但祖训不忘,家规犹在,对待任何一个安氏族人都是宽厚仁德,不会将其置于危险之中,更何况玉善还是我嫡亲的孙女。”
与山下村其他异姓村民不一样,安氏一族的族人十分地团结和睦,而且很多族人都是识文断字的,只不过安氏一族有祖训:男不得入仕途,女不得入后宫。
当年,正是因为有安氏女违背祖训入宫为妃,其兄弟入朝为官搅动风云,结果连累的天下安氏都受其害,帝君一怒,血染万里,能在那场浩劫中活下来实属不易。
“云娘,松柏,玉善过了神气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们回头也要叮嘱她,在人前尽量不要表现出异常来,我看这孩子眼眸清明有神,眉宇之间灵慧聪颖,怕是瞒不了太久,但万事不说破,咱们全当这孩子通了心窍变聪慧了。”见多识广的安清贤心里自有一杆秤,而且这山下村的村民淳朴善良,即便到时候心里有所怀疑念着同村的情分,也不会多说什么。
“是,大伯!”尹云娘和安松柏也是如此想法。
到了次日,安玉善见家人对自己没什么异样,神色如常,她自己心里也落下一块石头。
昨日安清贤三人一会儿让她念书,一会儿让她写字,一会儿又故意考她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医术,让她开始对安家有了另一番认识,穷乡僻壤、连饭都快吃不起的安家人竟然文房四宝齐备,而且还会舞文弄墨,真是太奇怪了!
“玉善,你爹和你大姐、二姐、三姐都下地干活了,娘把你送到老宅,中午的时候,你就在老宅吃饭,娘待会儿还要去你孙大娘家再帮帮忙!”尹云娘就用一块破木板挡住院门,然后拉着安玉善往老宅走。
刚走到老宅,门还没有推开,尹云娘和安玉善就听到里面传来打骂之声。
“你个浑孩子,就知道祸害东西,你知道现在粮食有多贵吗!”老宅院里就见梅娘一手拿着短扫把,一手拉着自己的小儿子安齐武,朝着他的屁股狠狠地抽着。
尹云娘赶紧推开门进去把安齐武护在自己身后,一把夺过了梅娘手里的扫把,“梅娘,你咋下这么狠的手,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可以慢慢教,打这么狠你就不心疼!”
“嫂子,这孩子不打不行,你看看他干的好事,那可是家里仅剩的两瓢面了!”梅娘心里是又痛又委屈,说着眼泪也下来了,她操持一个家容易吗!
尹云娘和安玉善顺着梅娘手指的方向一看,本来盛水的小木桶里放了两瓢棒子面被搅成了黄黄的稀面。
“可你也不能这样打孩子!”尹云娘看着被祸害的棒子面也是心疼,可一想安齐武这孩子早些年上山磕破了头,如今是个痴傻的,哪里还忍心责怪。
“梅娘,你别打齐武了,说他两句就是!”屋内躺在床上的郑氏也是愁苦一叹。
这些年她自知这病身子拖累家人,好几次都想过死了算了,要不是当初儿子儿媳跪了一地,她也撑不下来。
“婶娘,这木桶和水都是干净的吗?”安玉善把自己的小哥哥安齐武也护在身后。
她已经知道这孩子脑袋是有问题的,而且刚刚拉他手的时候还趁机给他把了一下脉,这孩子似乎是瘀血不清。
“玉善也来了!”梅娘慌忙擦了擦泪,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干净的,唉,中午的时候只能用来烧汤了!”
这稀面是怎么都舍不得扔的,哪怕是洒在地上,也要捡起来吃的,谁让这年成不好,地里刨不到粮食,外边又卖的贵。
“婶娘,这面挺多的,用来做煎饼不可以吗?”安玉善笑着问道。
“煎饼?什么是煎饼?是用猪油烙的饼子吗?别说这面不成,家里可是连油都不够了!”梅娘凄笑一声说道,心想,肯定是玉善这孩子也嘴馋了。
“婶娘,不是的,一点点油就可以。”安玉善走到水桶那里看了一眼,“这棒子面是有些稀了,要是再加一些面,做成糊状就行了,家里有摊饼的平底锅吗?”
“谁家做饭用平底锅呀,就是用油摊饼都好些年没人舍得了,不过家里有一块铁板,是你二叔以前在镇上打铁的时候用来抵工钱的。”梅娘想了一下说道。
“婶娘,在哪里,我能看看吗?”安玉善笑着问道。
要是搁在以前,尹云娘和梅娘都不会把安玉善一个小丫头的话放在心上,可现在不一样了,这孩子过了神气,懂得自然是比其他人多些。
“咱们家还有些高粱面,要是能用我就去拿来!”如果真能摊成煎饼,这棒子面也不用浪费了。
“能用!”安玉善回答完尹云娘,就见梅娘已经找到了那块用来盖水缸的铁板,虽然边缘不规则,但是很平整,用来摊煎饼正合适。
“玉善,你看这铁板咋样?”梅娘用补丁围裙擦了擦。
“婶娘,这铁板很好,只是不能干吃煎饼,总要配点儿什么菜才好,还可以烧个鱼汤。”安玉善笑着说道。
“就像你昨日蒸的那条鱼?那敢情好,你奶奶吃了那鱼,说是不但好吃,觉得身上也有劲了呢!”梅娘是个贤惠的,这些年照顾瘫在床上的婆婆,虽然辛苦但却没有怨言。
“今天我多蒸几条,娘,我和您一起回去吧,蒸鱼还需要别的东西呢!”安玉善来了兴致,她可是好久没吃饱过了。
“好,那你和娘一起回去!”尹云娘心下已经猜出来,安玉善应该是回去拿那些草药。
说来还真是神奇,安松柏昨天吃了一顿药用蒸鱼,晚上又喝了安玉善配好的药草煮的药汁,早上起来风寒就好了大半,吃完早饭又喝了一次药汁,竟然生龙活虎地扛着锄头下地了。
尹云娘又带着安玉善回到自家,她用小布袋舀了两大瓢的高粱面,老宅日子也不好过,这些年要不是有梅娘这个任劳任怨的妯娌在,她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安玉善将晒蔫的药草都装在一个小挎篮里,然后和尹云娘又回到了老宅,而尹云娘放下东西就去孙大娘家帮忙了,梅娘正在刷干净铁板,比安玉善还大一岁实则心智只有四五岁的安齐武已经去河边捉鱼了。
别看他脑袋不够用,不但游泳技术好,捉鱼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安玉善见老宅院子里有个现成垒好的炉灶,而且上面没有锅,把铁板放上去大小正合适,下面烧上火,一个简易的摊煎饼的鏊子就弄好了。
把面和成糊状,用干净的布沾上油水代替油刷子,从厨房找来铲子,再用一个齐整干净的木头长块代替筢子,摊煎饼所需要的东西都齐备好之后,梅娘生火,安玉善先尝试摊第一个煎饼。
“真没想到,玉善你的心思这样巧!”看着在安玉善手下变成薄如纸张的面饼,梅娘是又惊又喜。
第六章:新娘不对
“婶娘,我这也是瞎捉摸的!”安玉善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婶娘,我个矮,要不还是您来摊吧,我来烧火!”
“好,婶娘来!”梅娘本意也是如此,她会烙饼,可是摊这么薄的煎饼可是头一次,好在试了两次就摊的有模有样了。
就在安玉善和梅娘兴高采烈地摊煎饼的时候,山下村村东头的孙氏家却炸开了锅,众人怎么都没想到,迎亲拜堂之后,这送进里屋洞房的新娘子竟然被李代桃僵给换了。
“这个挨天杀的老乞婆,丧尽天良的臭婆娘,竟然做下这等缺德事!”孙氏原本就是个好强的农家妇,她膝下一子二女,所以为了儿子的婚事可谓是煞费苦心,这次可是把全部家底都掏了出来备彩礼。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张媒婆和钱氏竟然联手摆了她一道,说是要把钱氏的大女儿许配给自己的儿子林大壮为妻,结果嫁进林家的竟然是钱氏那死了爹娘的哑巴侄女,连带着在县衙登记造册的婚书也摇身一变成了哑巴新娘的名字。
孙氏一家如今是有苦说不出,刚才孙氏的丈夫林石已经带着村里的几个后生去李家庄闹了一通,可钱氏撒泼打滚反咬一口说是林家耍赖,这县衙婚书上写的明白,林家要娶的是李妙,根本不是她的女儿李娇。
欢欢喜喜迎进门,又热热闹闹拜了堂,结果新娘被换,现在是婚也不能退,彩礼钱更是要不回来,好好的一场喜事变得愁云惨雾起来。
“孙大嫂,你别气坏了身子,事到如今,就算是到县老爷那里打官司,也是咱们吃亏不是!”性子沉稳的陈氏是安清贤的大儿媳妇,也是安家的长媳,更是秀才之女,她说的话一向在山下村女人中间有分量,也令人信服。
“可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