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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贼人会这么大胆,何管事,这条航道上何时出现过贼人敢劫生辰纲的事情!你只是猜测而已……”
“我要万无一失!”
“如果你让一两艘船先走,正好咱们被分了兵,岂不正中贼人下怀!”
“陈将军你说了,贼人不敢强攻,我也问过他人了。若真有人打生辰纲的主意,所想计策决不至于是强攻。我总之是不放心东西就这样停在盱眙……我要一艘船、一船兵,另外我在这边也能调人随行。半天时间就到淮安!到时候你要找卢小侯爷,我回来全力配合你……还要怎么样……”
两人争争吵吵个不停。陈金规自然不希望现在这个时候手头上的兵力被分薄,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他也已经感受出来,那绑架卢小侯爷的匪人似乎有意带着他们转圈,让这边的注意力不断被转移。可如果就此便说有人要劫生辰纲,毕竟也是太过多心的事情。
而在那何管事的方面,只要确定对方不至于硬抢,东西一送到淮安,这边自然可以高枕无忧。那边的官府知道轻重。当然会派人看管严实,就算真有人想动些脑筋,淮安那种大城里,各种应对也方便得多。成果公主府的生意遍及各地,盱眙这边,找些关系,也能调动几十上百的人手跟随船只一道去往淮安,纵然战斗力不强,也总算是人多势众了。
走过这边时。那何管事与宁毅的眼神交错了一下,随后又与陈金规争吵着离开了。
这晚到得亥时左右。主船之上的船夫、劳役便动了起来,从上面或搬或抬,移出一个个的大箱子往后面的那艘船上去,指挥者便正是那何管事。陈金规到最后恐怕还是拗不过他,只得应允了他的想法。此时在下方码头聚集看戏的多是有些身份地方的官宦子弟、皇亲贵胄,对这事倒不甚上心,笑着看热闹。
只是东西搬得小半时,天上便下起雨来,一开始这雨倒是不大。但顿时之间,下方也是一片混乱。宁毅站在船上看着下方众人跑来跑去,一干仆役忙乱不堪,有些好笑。虽然还未到子时,但天色毕竟已经晚了,下方的贵族子弟们聚集车马,要去附近一些客栈中睡下。fqxsw。如此忙乱了好一阵方见清净,随后搬东西的继续搬,下方戏班杂耍,或是被叫过来的酒楼客栈中的人也开始拆除戏台。搬走桌椅开始清场了。
小婵在那边船上探头探脑地看了一阵,随后才撑了雨伞小跑回来。宁毅此时笑着躲了起来,之后回去房间,叫下人提水过来,准备洗澡。此时过道当中许多人都在搬东西,人来人往的倒也热闹。小婵回来之后,宁毅便拖着她一道,小婵虽然说要整理东西,随后再来替他擦背,但这类事情一旦宁毅坚持,她向来是无法执拗的。见推不过,只好低着头在浴桶边趁着宁毅宽衣的时候自己褪去了衣物,她虽然已经是宁毅的妾室,但心中恐怕还是将自己当个丫鬟,让宁毅脱她衣服虽然也是天经地义,但若能自己脱,当然要胜过让相公来动手了。
之后满室温柔,不再多提。小婵在这时候话倒不多,被宁毅搂着,光了身子贴着宁毅,盖着薄薄的被单。两人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息,船随波浪而轻摇,东西快搬完时,倒有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了片刻,过不久之后,去隔壁的房间了,却是这时候方才返回的小郡主,大概觉得宁毅与小婵已经睡下,或是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便不好过来打扰。
雨声之中,宁毅与小婵沉沉睡去。只是过了午夜之后,有一阵子船上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来,有些密集而热闹的说话声。这是去到青楼,却并未留宿的一部分官家子弟回来了,宁毅醒过来片刻,听得他们在外面议论纷纷、兴高采烈,有的大概喝醉了酒,吟诗大笑,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妙、妙,唯有鬼才李长吉的这首诗方能形容啊……一手箜篌,能惊鬼神……”
“虽是在盱眙这小地方……此后必成佳话……”
“小地方方有灵气……似淮安、江宁、东京,热闹是热闹,全是酒肉气尔,无怪乎……”
“……今日能与她歌唱酬答之人也很厉害呐……”
众人吵吵闹闹,有的还大发诗性,要当场作诗。宁毅听得隔壁窗户附近传了声音出去:“大半夜的还睡不睡了。”那声音倒是不高,低沉安静,但从窗边走过的人大概是喝了酒,随后听得那些人嚷道:“别拉着我,谁啊谁啊……”
“知道哥哥我是谁吗……”
“出来出来,刚才说什么……”
说着便开始敲隔壁的窗户。小郡主悉悉索索的往身上套衣服,开了窗户。片刻之后又是一番混乱,有人认出她来,有人语无伦次。那窗户又砰的关上了。宁毅听得好笑,随后抱着小婵再度睡去。
或是因为这一阵折腾,第二天上午,周佩很晚才从床上醒来。外面雨还在下,由于她昨日公布了身份,这天早晨,门外已经有一名皇族人家的丫鬟在等着。她迷迷糊糊地洗漱完毕,出到船舷上透气时,才见雨丝茫茫,原本停在后方的一艘大船,此时已经不见了。
这时候卓云枫过来与她打招呼,她却站在那儿愣了愣,想起昨日要跟宁毅说的事情。这时候问了卓云枫那船开了多久,知道才离开不久,连忙朝船舱里跑去:“你不要跟着我。我有正事。”
少女今天已经是一身名贵的衣裙,她提着裙裾。奔跑甚快。卓云枫跟在后头:“什么事啊?你用过早膳了吗?”
“不许跟着我!”前方的少女一只手还提着裙摆,陡然回头站住,指了指他,卓云枫呆了呆,随后看见她朝着宁毅的房间跑过去了。
宁毅此时仍在房里整理写的一些东西,迎了周佩进来,倒也不客气:“吃早餐没?茶就自己倒吧,这么风风火火的有事?”
“老师你怎么就觉得让那艘船先走就会没事?”
“嗯?”宁毅一只手拿着毛笔,一只手拿着刚写完的一张宣纸挥了几下。有些疑惑地看她。
“此时天下的局势与往常不同了,往日里或许没有铤而走险之人敢动这生辰纲,现在可未必了。我知道何管事召集了上百的商铺伙计或者护院衙役跟着走,这是公主府那边产业能调动的人,可人多有什么用,要是打起水战来,他们只会拖后腿!”
周佩走过来双手撑在桌子上。杏目圆睁,认真地看着他。宁毅看着这表情严肃的小姑娘,渐渐地笑了出来,随后转过身用毛笔蘸了墨汁继续写:“你也觉得有人会劫生辰纲啊?”
“我……是老师你们觉得有可能的……”周佩愣了愣。看了宁毅一阵子,“我昨天便想找老师说了,就算不想让生辰纲出问题,也不该分出一艘船就去淮安啊,人多又能怎么样,要是真有人想抢……”
“何管事是不想跟着匪人的节奏走嘛,船快,半天时间就到淮安,他们反应不过来的吧。”
宁毅随口答道。周佩想了想:“万一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呢,万一早就有人在这边盯着呢!”
“他们怎么盯?”
“办法很多啊,你看昨天他们在下面请了那么多唱戏的杂耍的还有摆了酒弄了那么多吃的,想要混进来不是容易得很吗!呃……”小郡主想着这事,脸色逐渐便阴沉了下来,“这帮家伙,这种时候了,就是会坏事,要是我,就把他们一个个都臭骂一顿,老师……”
她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低沉的敲门声,宁毅起身朝那边走过去,笑着指了指周佩:“你说得有道理。”他开了门,周佩在这边探着头看了一眼,顿时间却有些迷惑起来,因为门外的是陈金规,这位副将低声与宁毅说了几句话,目光望了望房间里,看见周佩时,神色顿时复杂而回避起来,随后笑着交给宁毅一份帖子,赶快走了。宁毅拿着那帖子看了看,回头道:“你还没吃早餐吧,还不快去吃,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了。”
宁毅拿起门边的雨伞,周佩有些疑惑地小跑出门外,待到宁毅锁门离开,她一路跟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师你跟这个陈副将不是不认识么。何管事肯定听你的,这个陈副将跟你应该是对头啊。”
宁毅笑起来,拿着手上的帖子在周佩脑袋上打了一下:“你这么小,想这么多的事情干嘛。”
周佩捂着头,脸色顿时红起来,站在了那儿。宁毅走出几步,又回了头:“不过还蛮聪明的。”周佩连忙又跟上去了,脸色红润中带点兴奋,差点蹦蹦跳跳起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之前一直想着要做一番大事,此时终于感到自己身处阴谋诡计之中了,心中激动不已。
“先去吃点东西,一会儿跟你说。”宁毅说完,周佩小鸡啄米般的拼命点头,跑向一边要去吃早餐。不远处,卓云枫皱着眉头看着这样活泼的小郡主,苦恼地挠了挠头发。他见宁毅朝外面走去,于是也跟了过去。
外面还在下雨,他跟到船舷,看着宁毅撑着伞下了船,到码头那边的大门处与两名戴着斗笠、蒙了面纱的女子见了面。为首那女子看来却有些眼熟,卓云枫盯了半晌,终于才认了出来,她应该是这两日暂居在西苑中的那位花魁李师师,她是京城第一名伎,卓云枫也是极其喜欢和有几分仰慕的,他前晚在西苑见到了她的样子,据说昨晚这位李姑娘在西苑一曲箜篌清澈空灵、凄婉动人,后来有一名男子与其放歌相合,艺惊四座,被人传为佳话。只是卓云枫要陪着周佩,未能过去,今天早上听说了,大为遗憾。
他前日虽然见了那李姑娘,但毕竟她露面不久,只是几位原本就在江宁认识了她的朋友与她多聊了几句,但这李师师也是气质卓然,令人倾慕,只是想不到她今天竟会这样出来与宁毅单独想见。卓云枫想了想,便也明白过来,宁毅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