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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最好,”我同意道,“你手边有甚么此案的资料吗,我希望知道的越详尽越好。”
杰森打开手提包,取出一叠A4大小的纸张给我:“这是有关‘天鼎集团’的资料,我从各处搜集来的,里头有许多细致的介绍,能帮你初步瞭解。”
我接过简报后,随手翻了翻。
杰森一顿,吐吐烁烁的说:“小方,还有一件事……天鼎方面,希望能与你见上一面,大家先……先坐下来谈谈,再……”
我奇怪的看他一眼:“行啊,这很合理嘛,你这么欲言又止的,有甚么不妥吗?”
“不……不……没甚么不妥。”杰森尴尬的笑着,“既然你没问题,我会尽快和他们约个时间,大家见上一面──”说着又看了我一眼,“至于案情的细节,等确认过合作之后,再由他们提供。”
他往店外看了几眼,似乎不欲久待,将咖啡一口仰了干净,说:“那就这么说定啦,一有消息,我立刻给你电话……当然啦,你得向电信局申请复话才行。”
我笑道:“会的,至不济我拨给你就是了。”
他哈哈大笑,掏了张钞票放在桌上,伸手与我相握:“与你合作,总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此次亦不例外,也许因为你本就是个奇特的人吧……希望能和从前一样,让此事有个圆满的结果。”
我和他紧紧一握,看着他拎起提包,一拐一拐的走出了咖啡厅。
※ ※ ※
隔天傍晚,我们与“天鼎集团”约在市里用餐。
我驾车驶进了市中心,来到那间素有“御膳房”美誉的“西园餐厅”。
这间餐厅向来是政商名流聚餐时的首选,以菜色美味而闻名,我对饮食虽不讲究,但这餐厅的名声,倒也听过的。
将车停妥后,由电梯上到顶楼,一间美轮美奂的大堂,以极尽奢华之姿,跃入了我的眼帘。店内之宽敞开阔,完全没有处身于楼中的局促,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用餐场合。
我报上天鼎的名号,一位美丽的女侍领着我穿过大堂,走进了一条巴洛克式的长廊,风格热情而奔放。拐了个弯,在“东京厅”的门前停下。
厅门是榉木做成的,上头刻着富士山的浮雕,推开门后一愣,赫然见到一座日式的典雅庭园。
这座庭园占地不大,可假山假石、小桥流水一应俱全,左方一盏石灯笼,俏生生的立在桥边,桥后甚至有一面日式的木屋。
之所以说“一面”,是因为它只有正面是完整的呈现,屋檐顶到了天花板,左右亦被包厢的阔度所限,房里毕竟放不进整栋木屋,但已称得上巧夺天工啦。
淙淙的流水声中,我拉开拉门走进屋内。里头一张日式的长桌,没有座椅,风格极为简约,三五个人跌坐在桌边,低头啜饮着。
正对我的是个胖子,见我到后站了起来,其余人转头,摇摇晃晃的都跟着站起。
杰森坐在外侧,见到我时欢呼了一声,大步迎到门前:“小方,来得正好,大家都等着你呢!”张大了嘴,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他转头向屋内喊道:“各位先生,请容我客观的向你们介绍,我手边这位,就是世界知名的大冒险家──方去寻方先生!”他撑开双手,比了个夸张的姿势,瞧他模样,似乎还期待甚么掌声呢。
可我面对的,显然是一群缺乏热情的人们,除了胖子点头微笑外,其余的都没啥表示,场面登时有些尴尬。
杰森窘了片刻,拉着我来到桌旁,在他的引介下,使我知道胖子是对方“安保科”的主任,姓钱,也是和他接洽的人。
左边的男子姓金,一脸狐疑的望着我,摆明了对我有疑虑,若非那副死人脸,他倒真是名很俊的男子。
右方的人名叫前田,脸上表情不多,对我既不冷淡也不热络,有着日本人特有的拘谨。
他们穿着同型的西装,连领带都是相同的款式,比起我的休闲扮像,那是正式太多啦。
或许因为与杰森熟识,胖子对我相当客气,说话时总带着和煦的笑容:“方先生,久仰你的大名啦!我们虽然没见过面,但一直以来,杰森总不时提起过你,日子久了,好像我也与你很熟哩。”说着伸出了手。
我握着他那多肉的手:“主任客气了,希望杰森提的不是我的糗事就好啦。”
杰森笑骂:“你小子当我甚么,我是那种说人闲话的人吗?”我笑笑,不予置评的看他。
钱主任信誓旦旦的说:“这点我可保证,杰森对你只有说好没有说坏,有时我真怀疑,他是否转述甚么冒险小说给我听,否则哪能那么精彩?”说到这,我们一起笑了出来。
至此气氛尚称融洽,我对这位主任也添了不少好感,只是这么说说笑笑,难免把另外两人给冷落了。
英俊男子一清喉咙:“这位就是──方去寻先生吧?听钱主任说,你的经历相当丰富,但看年纪……似乎颇年轻啊?”他打量我时,带着股高高在上的蔑视感,绝不令人愉快。
“我入行较早,圈子里虽然待了多年,但今年还未满三十。”我从容答道,迎上了他那不大友善的目光。
他像是被奉承惯了,绝少遇过有人与他平视的,目光一缩,看来有些不大高兴。
钱主任忙打圆场:“方先生年轻有为,那是很难用年龄论断的,其实公司里也有许多青年才俊,譬如金副理,不正个最好的例子吗?大家坐下再聊,坐下再聊。”
金副理闷哼一声,盘腿坐下后,不再说话了。
杰森是个老江湖,见气氛转僵,知机的按下服务铃,唤服务生进来点菜。他热络的招呼着众人,彷佛自己主人一样,瞧他那股殷勤劲,这顿餐或许真由他买单也不一定哩。
酒菜陆续的送来,我们一面喝着清酒,一面品评桌上的菜色,日本人前田熟稔的介绍着几盘寿司,话也多了起来。
只见他红着脸膛说:“方先生,原来我不明白老钱为何独排众议,大费周章找上了你,后来一问,才知你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就像那个印……印……”舌头一大,半天绕不过来。
“印第安那·琼斯。”钱主任帮腔。
“对对,印第安那·琼斯!”前田一拍大腿,“就像那电影人物一样精彩哩。”咯一声,打了个饱嗝。
听他提起“印第安那·琼斯”,我不禁想起惨死在中美洲的麦克连兄弟来了,心头有些沈重。
参章 新契机(五)
杰森算是我肚里的半条回虫,或者他也觉得离题太远了,提议道:“各位,不如我们趁此把合约再理过一遍,敲定所有细节,哪些该订在合约中,而哪些不该,一次性的谈完好吗?”
钱主任同意道:“这样很好,我也不想延宕下去,最好今天就谈定合约──”他看着我笑,“方先生,不知你何时能来上班,如果可以,我们希望你越快报到越好!”
我听到“上班”两个字,一楞,转头看向杰森,显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杰森像被征信社捉奸在床,脸上十分尴尬,回我一个稍待片刻的眼神,答道:“老钱,这事我们还得再谈谈,你知道的,小方处理的不是一般事务,是否要以职工的身份聘用,似乎可以讨论……”
What?!以职工的身份聘用,这是要我穿他们的制服,打卡上班吗?
“这个……”钱主任面有难色,瞄了他同事一眼。
前田嚷道:“甚么,不以职工的身份,要以甚么身份,编制外的人员吗,这与公司制度不符啊?”他酒意上涌,拉大了嗓门又说:“老钱,我以为你们讲好了啊,现在又是甚么状况?”
钱主任胖脸僵硬,颇有点两面难做的味道。
我扶着杰森,使劲的抓了他一把,向对方说:“各位,我想我们有误会啦,我答应接下案子,是以私人的身份提供协助,并无加入贵集团的意思──当然了,我知道贵集团前景大好,有无数人抢破头想进的。”说完瞟着我那满脸苦相的经纪人。
他们面面相觑,似乎对这发展感到意外,交头接耳了几句,主任才说:“方先生,我们不是不知你的背景,可碍于公司规定,很难对你破例的。或者你先待上一阵,待事情解决后……”他一笑,“也许那时你已改变想法,愿意留下也不一定呢?”
“这不可能!”我斩钉截铁道,“我不可能以职工加入贵集团,只能以私人的身份,请各位想想别的办法吧。”顿了顿,补充道:“这并非说我不愿与各位共事,这是原则问题。”
钱主任一窒,求助也似的望着杰森。
杰森大力揉着肩膀,劝道:“小方,这件事我必须向你道歉,没把细节说清楚,是我疏忽啦。不过主任也有道理,你暂时以职工的身份加入,将来是否留下,弹性还很大嘛,你何不──”
我挥手截断道:“我对此相当坚持,没甚么空间可供转圜的。”杰森一呆,无可奈何的看回对方。
钱主任略一沈思,向同伴道:“若以个案的方式处理,两位觉得──?”
前田还没开口,金副理已淡淡的说:“这没办法,要就按照规定,要不就拉倒,没那么多例外可循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喝酒,也看没朝人看上一眼。
前田泄气道:“老钱,不是我不帮你,副理代表总裁来的,我们还是听他的吧。”
主任叹了声,露出失望的表情,一时只听见屋外的水声淙淙的流着,有好一阵子没人说话。
事已至此,我也没甚么可说的,拎起外衣,向众人致意:“既然大家各有坚持,我想也无谓多浪费时间了,没能与贵集团合作,虽然可惜,但能见个面聊上一聊,也是件不错的事。”
我起身笑道:“这是一顿丰盛的晚餐,感谢各位邀约,我先告辞啦。”抖了抖外衣,转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