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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人家没把阮肃放在眼里,直接一老生上来,也不要旁白,提起袖子开唱:“西怀郡王他面儿广,和那东隅郡王交情好。昨天来唱一出西怀调,今个儿就容我把东隅闹!”
“来一个,玉米面发糕……面粉过筛子来绊搅,东隅和西怀关系好……季舟去东隅找季茂,说黑沙漠里贼兵逃。逃到何处不知晓,大约是东边一带把地挑……掺把水来搅一搅,热油下锅把面倒……东隅封地很广袤,和西怀根本不接壤。黑沙漠跟东隅不打照,他季舟抓不到贼首怎了?说那贼首到了东隅是造谣,莫不过,想把东隅拉来一起捣……这面粉儿是一咕噜搅,兄弟还不如美人儿好……怎么着?封死才能把人儿罩……后来西怀和东隅关系不好,实则是,那黑沙漠的头头在两边闹……冷水上锅来煎熬,玉米发糕香气飘……人心叵测信谁好?不如吃面将万古愁来消一消。”
“好!”
人群中一阵欢呼,这题是刚出的,词是刚串的,西怀季舟和东隅季茂原来关系不错,可后来季舟平定黑沙漠之后,两方突然关系破裂,至于原因为何,众说纷纭却没有一家能下定论。
虫二楼很应景地给在座的客人端上玉米面发糕,阮肃一蹬脚,一脸嫌弃地啧了几声,一挥手,阮大壮直接扛着锅铲上来了。
敢情,这是把灶台给搬来了!
季微明沉着脸色略有所思,半响,推了一下阮棠绫,低声道:“西怀和东隅闹翻的事儿我知道。”
阮棠绫扭过脸,问道:“因为黑沙漠?”
“东隅要够倒黑沙漠的边还得绕着北侑,东隅郡王那是想不开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部落首领和自己的兄弟闹翻。”季微明不便多说,人多眼杂,说得再轻,都难免被人听到。
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和黑沙漠完全没有关系。
桃花班为什么这么唱?因为他们到底不过是一个戏班子,这皇族之间的恩恩怨怨哪能涉及到?
阮棠绫既然知道这桃花班是阮肃安排的,那么这唱词也是经过阮肃之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东隅和西怀之间的事季家的人最清楚,一听就明白了,桃花班不论唱功如何,唱词就是三个字:瞎扯淡!
台上的阮肃一撩袖子就开始和面粉,他那是熟能生巧,和起面粉来都别有一番滋味,既然要唱面粉,就得边唱便做,就像那唱戏,光唱还够,还得有戏。
只见阮肃搅拌了面粉和盐,冲了点沸水拌成絮状,揉成面团之后搓长条揪小剂子一气呵成:“擀面擀出小薄饼,桃花班来找我拼。不论西怀和东隅,唱只唱,美味一绝烫筋饼。饼皮煎成小黄金,飘香四溢座下邻。如今众人来看戏,八卦事业如日晴。大纪方圆百万平,天下乃是君上临。兄弟和睦龙凤鸣,叹只叹,不过是同姓异心!”
大纪纵有千般不好,唯一处好便是言论自由,文人骚客舞文弄墨隐射朝廷的不少,也不见得有人被盯上。
可阮肃当众这么说也是大胆,他早知道季微明被季啸盯着,连带他阮肃也是,这边话一出口那边皇帝耳朵里就听见了。
季微明不悦:“这……”
还未等阮棠绫做出什么反应,台上阮肃的汤面筋饼出锅,整个虫二楼都是一股香甜的味道。
人家是来秀曲艺的,阮肃是来秀厨艺的。
不知是谁在台下突然接口道:“阮大爷唱得不咋滴,但是手艺好,若论输赢,我还是压阮大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中年男子摇着折扇顶着小瓜躺在长椅上帽悠然自得:“倒不是唱的好,是桃花班自己出的错。”
“错在何处?”
那人回答:“十多年前黑沙漠的首领柳重天早就死了,尸骨就埋在黑沙漠的黑戈壁里,多少人亲眼所见,说东隅和西怀因为柳重天闹不和,那柳重天还能从地里钻出来挑拨离间?”
众人点头,黑沙漠的首领柳重天死那事可是荣登当年大纪各大小道消息官方消息的头版头条,桃花班的唱词确实胡编乱造。
季微明看了那人一眼,拉起阮棠绫的手便在她手心写了个一个字:啸!
☆、第9章 装傻三宝
阮棠绫当即明白了那个中年男子便是大纪皇帝季啸!
在场的无一不是士族子弟,即便如此,也鲜少有人认识季啸,偶有几个跟季微明这般认识季啸的,也不敢将身份说出来。
而为数不多的认识季啸的人,必定身份也是不凡的。这些人那会违背季啸的意思?季啸说阮肃唱的好,别说阮肃真可以,即便唱得跟乌鸦似的,那也是好。
于是众人纷纷点头表示阮肃唱的好,阮肃也不理不睬,昂首挺胸阔步向前一掸袍子,走了!
洒脱得好似他真的只是过来顺手砸个场子那么简单。
季微明朝着季啸点了点头,拉上阮棠绫赶忙出去追上阮肃,阮肃走得不快,出了虫二楼所在的那条巷子便追上了。
“老爹!”阮棠绫搭住阮肃的肩。
阮肃回过头上下打量阮棠绫,而后一本正经道:“大壮还在扛道具,你怎么不帮帮他?”
季微明赶紧解释:“小婿已经喊了季东让人帮着他把东西扛回去,岳父大人你是怎么杠上桃花班的?”
阮肃继而瞟了季微明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季微明愣住,他说了什么?
阮肃摸了摸胡子:“老夫可没有去跟他们抬杠,你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夫赢了!”
倒是赢了,还是季啸亲自判定的。
季微明深觉自己跟阮肃讲话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阮肃到底几斤几两,季微明从不敢小看,可他装傻起来比起阮棠绫和季微明有过之而无不足,这分明就是装傻三宝,和谐的一家子。
“府上有几坛好酒,前阵子从北侑进贡来的,我从宫里要了几坛过来,岳父大人可有兴趣?”死啦硬拽是没效果了,只能美酒诱之。季微明对阮肃的好奇程度,绝不亚于对阮棠绫。
一听有酒,阮肃当时眉笑颜开,一抚掌,拽起季微明就走。
……
桃花班还在台子上收拾道具,季啸让人开了个包厢悠闲得踱步进去。
那些个不知道季啸身份的早就散了场,知道的也不敢暴露出来,顶多蹲在门口看看季啸邀了谁。
不多时,王如衍陪着王宣走进了包厢,而秦拂玉早已在里头。
“刚才的,看到了?”季啸边喝茶边看着窗外,虫二楼的后方是汀水湖,大纪京中唯一一处尚具观赏性的地方。
“看到了。”王宣毕恭毕敬地回答。
“那桃花班是什么来头?”季啸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问得不是阮肃,而是桃花班。
秦拂玉顿时一愣,她以为那是季啸安排着那天晚上试探季微明的,只是今天不小心被阮肃缠上了而已。
“确实是从东隅来的。”王宣皱着眉,苍老的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沟壑,他本是不想查着戏班子的来历,无奈季啸下了令,他不敢违抗。
季啸看着王如衍,问道:“如衍,你是怎么联系上这班子的?”
桃花班这名号本在大纪的戏圈子里极其有名,所以他们来了京城,自然是人尽皆知。王如衍这些贵公子们平日里不是斗蛐蛐就是听戏,兴致高处还能赛个马,所以他知道不足为奇。
王如衍说要包下桃花班,桃花班一口答应,要知道,但凡任何圈子里有些名气的都是摆着架子的,这桃花班能有如今这名头,背后一定有东隅郡王那一班人的提携。王如衍试探着说要一出西怀的戏,人一口就答应了!
和传言中戏圈子里顶尖级别大神架子的桃花班完全不同,王如衍转念一想,东隅郡王谱再高,能和季啸比?东隅名头再好,能和整个大纪比?那定是季啸安排来得无疑!
于是那么阴差阳错的让他们唱了一出西怀秘史,到头来却连后边儿是谁都不知道。
季啸沉吟片刻:“派人盯着这桃花班,看看他们在京城都和谁有往来,阮肃已经查到了底,阮家的底细没有问题,阮肃看起来疯疯癫癫,其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不得而知。拂玉,你回去之后多探探那个阮棠绫,我觉得她和季微明的关系不同寻常。”
“是。”
“为何要盯着桃花班?”王如衍不解,一句话问出来却被王宣瞪了回去。
季啸笑着摆了摆手:“无妨,年轻人心直口快,这桃花班虽然唱词唱功皆没问题,可朕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好像那季微明,在京里没有过激的举动,他越是这么不愠不火,我就越觉得他那一身纨绔是假。”
想季微明他爹季舟是个实在人,季微明来京,他千挑万选四大护卫,要真教出个浪荡公子哥,回去无须季啸盯着,季舟恐怕恨不得将季微明打死。
季微明如今一个本少是郡王二代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样,这要真一无是处,也不会二十多年愣是没让季啸找出什么可以编排他的理由。
他多听话,让娶秦拂玉就娶,虽然三天前莫名多出一个阮棠绫。
……
秦拂玉回去的时候阮肃正在后院和季微明把酒言欢。
阮棠绫坐在一边愣是看他们爷俩好了一个时辰,相当怀疑阮肃是不是误把季微明当成了亲儿子。
阮肃是那种一喝酒全身都红的人,不似季微明,怎么喝都清醒的很。
这会儿阮肃已经喝得七晕八素,连带季微明问他话都含糊其辞,虽然在他清醒的时候他也没能给季微明什么有价值的话。
阮棠绫一如阮肃嫌弃她那般满脸嫌弃地给他满上酒,真怀疑他就是来骗酒喝的。
“娘子,你为何一脸不悦,有人欠你钱了?”季微明眯眼托着下腮看着阮棠绫。
“一穷二白,我欠债还差不多。”阮棠绫随意丢了几颗花生米,“我爹喝酒就这德行,你打错算盘了。”
季微明一脸恍惚:“哦?什么算盘?”
阮棠绫斜视着他,心道你倒是继续装啊,反正大家都在演戏,演技堪比梨园戏子。于是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兀自浅酌。
院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满院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芙蕖花香,季微明看着阮棠绫仰起的侧脸,不加修饰的眉眼间尽是洒脱和豪气,一股子不是出身平民巷的贵气。精致的脸颊上染一抹酡红,粉黛未施彷佛清雅菡萏,没有秦拂玉那么华贵艳丽,却别有一番清新脱俗。
如果不是阮棠绫的眉目有阮肃的味道,季微明大抵觉得藏了这么多年女儿的阮肃一定不是阮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