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视着天上的星光。
楚留香也不知他究竟睡了没有,只知道他宁可睡在骆驼旁,也不愿和任何人睡在一
起。
胡铁花自然也留意到了,他不像楚留香,有时可以将话留在心里,他忍了半天,终
於还是问了出来:“他为什麽不进来和我们在一起?”
姬冰雁道:“只因他瞧不起我们。”
胡铁花跳了起来,怒道:“他瞧不起谁?”
姬冰雁道:“任何人他都瞧不起。”
胡铁花怔了怔,道:“连你也瞧不起麽?”
姬冰雁淡淡笑道:“正是连我也瞧不起。”
胡铁花道:“他瞧不起你,为何要替你做事?”
姬冰雁冷冷道:“你为人做事,并不一定是瞧得起他的,是麽?”
他像是也叹了口气,然後接着道:“他现在为我做事,只因欠了我的情,等他觉得
已不再欠我什麽时,就算我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留下来的。”
胡铁花又怔住了,他起来倒了一大碗酒喝下去,只想快些睡着,但翻来覆去,抑总
是想着那张奇异的脸。
『这人究竟是谁?究竟被谁害成这样子的?』他自然想不通,只得叹了口气,喃喃
道:“这鬼地方,日子可真有些难过。”
姬冰雁像是已睡着了,此刻却忽然冷冷道:“你现在已觉得难过了麽?真正难过的
日子,还未开始哩!”
胡铁花从第一次跳下他家後边的那条小河游水开始,就喜欢太阳了,从此以後,只
要有阳光的日子,他就忍不住要脱下衣服,晒晒太阳,在扬子江畔,在黄鹤楼头,在青
城,在罗浮,在华山之阴,在泰山之巅,他看过各式各样的太阳,有的猛烈如虬髯丈
夫,有的温柔如黄花处子,有的迷茫灰黯,如老叟的眼晴,有的却又绚丽多采,如少女
的面靥。
但他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太阳。
虽然是同一个太阳,但这太阳到了沙漠上,就忽然变得又狠又毒,像是要将整个沙
漠都晒得燃烧起来似的。
太阳晒得胡铁花连酒都不想喝了,只盼太阳快些下山一个酒徒不想喝酒的时候,他
一定已经难过得要死。
没有风,一丝风都没有,也没有丝毫声音,在烈日下,沙漠上所有的生命,都已进
入了一种晕死状态。
胡铁花简直忍不住要跳到驼峰上去狂吼起来……就在这时,竟不知那里传来了一声
呻吟。
呻吟之声虽然微弱,但在死寂的沙漠上,听来却比一个人在耳边说话还要清晰。
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背脊都挺了起来。
胡铁花瞪大眼睛,道:“你们听见了这声音了麽?”
楚留香道:“嗯!”
胡铁花道:“你听这是什麽声音?”
楚留香道:“这附近有人。”
胡铁花道:“不错!是有人,但却是个快要死了的人。”
姬冰雁冷冷道:“你怎知道?”
胡铁花苦笑道:“我虽不喜欢杀人,但一个人垂死前的呻吟声,我却听得多了。依
我看,这人不是快被晒死,就是快要渴死。”
巴在这时,又有一声呻吟声传了过来,胡铁花已听出这呻吟是从左面一堆沙丘後传
出来的。
他立刻跳下骆驼,道:“人就在那边,咱们瞧瞧去。”
姬冰雁道:“一个快死的人,有什麽好看的?”
胡铁花叫了起来,道:“有什麽好看的……你知道有人就快要死了,难道不去救
他?”
姬冰雁援缓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在沙漠上,每天都可能遇到几十个垂死的人
的,你若要救人,别的事就都不必做了。”
胡铁花吃惊道:“你……难道见死不救?”
姬冰雁冷冷道:“我们难道是为救人而来的?”
胡铁花又叫了起来,道:“你的心这麽狠?”
姬冰雁道:“在这种地方,只有心狠的人,才能活下去,你快要死的时侯,也绝不
会有人来救你的,只因若有人将水分给你,他自己就要渴死。”
楚留香微笑道:“但现在我们的水岂非足够有馀?”
姬冰雁道:“沙漠上还有这种人,你救了他,等他力气恢复时,反而将你杀死,再
抢了你的食水和牲口逃走。”
楚留香笑道:“凭我们叁个人,世上有谁能杀得了我们?”
胡铁花大声道:“不错,谁能杀得了咱们?”
他瞪着姬冰雁道:“看来你不但心肠越来越狠,而且胆子也越来越小,一个人若是
钱太多了,只怕会变成这样子。”
姬冰雁寒着脸,不再说话。
胡铁花道:“不管你去不去救人,我总是非去不可。”
楚留香微笑道:“要去大家一齐去,是麽?”
他这话自然是向姬冰雁说的,姬冰雁默然半晌,像是叹了气,於是整个队伍,都转
向左方。
左面那沙丘并不大,转过沙丘,就瞧见两个人,一瞧见这两人,楚留香和胡铁花心
都寒了。
这两个简直已不大像是人,而像是两只被架在火上,快被烤焦了的羊,他们赤裸裸
地被人钉在地上,手腕。足踝,和面额上,都绑着牛皮,牛皮本来是湿的,被太阳晒乾
後,就越来越紧,直嵌入肉里。
他们全身的皮肤都已被晒黑,嘴唇也晒裂了,他们的眼睛半合半张,眼珠和眼白却
已分不清了,看来就像个灰蒙蒙的洞。
这时胡铁花才了解石驼跟睛是如何瞎的石驼的眼睛就和这两人一样,是生生被晒瞎
的。
石驼虽然看不见,听不见,但到了这里,全身都发起抖来,他似乎有一种神奇的触
觉,能感觉出眼前的不祥,和未来的恶兆。
牛皮被挑断,楚留香和胡铁花用毛毡将这两个人裹了起来,又用丝巾蘸了水,让他
们轻轻吮吸。
然後,他们才开始颤抖。呻吟来起。『水……水……』他们能发出声音时,就不停
地呼喊。哀求。
但楚留香知道现在若是让他们放量喝水,他们立刻就会死。
胡铁花叹了口气,柔声道:“朋友你放心吧,这里水多得很,你要喝多少就有多
少。”
垂死的人茫然张开眼睛,还是呻吟着道:“水……”
胡铁花笑道:“你不放心?”
他站起来,拍着骆驼上的羊毛囊,又道:“你看,这里都是水。”
姬冰雁突然厉声道:“你们是被谁绑在这里的?你们是犯了什麽罪?”
垂死的人拚命摇着头,道:“没……没有……是强盗。”
胡铁花耸然道:“强盗?在那里?”
垂死的人挣扎着抬起手,向远方指了指,又拚命抓住头发,一张脸色因惊惧而扭
曲,身子也抖得更厉害。
姬冰雁厉声道:“据我所知,附近并无盗迹,你们莫非是说谎?”
两个人又一齐摇头,眼睛里似要流下泪来。
胡铁花大声道:“人家已惨到这种地步,你何苦还要逼他们?就算他们说谎又怎
样,他们身上连一块布都没有,难道还能害得了咱们?”
姬冰雁又不说话了。
只因胡铁花的话说得不错,这两人非但手无寸铁,而且完全赤裸,就算是他们没有
受伤,却也没有什麽地方能令姬冰雁觉得不放心的。
胡铁花转头去看楚留香道:“现在,可以让他们多喝些水了吧?”
楚留香沉吟着,点了点头,道:“还是少喝。”
他一面说,一面走向水袋,但这句话还未说完,两个奄奄一息垂死的人,竟突然兔
子般跳了起来。
他们本在抓头发的手,也突然闪电般挥出,每个人手里,都射出了十几道乌光,去
势比闪电更急。
这赫然是一种以机簧弩筒射出的暗器。
这暗器原来是藏在头发里的。
他们的手一挥出,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也立刻像燕子般掠起,他们纵然事出意
外,但以他们的动作反应之快,已很少有暗器能伤得了他们。
谁知暗器竟没打向他们,却击向水袋,只听『扑!!』一连串声响,数十条水柱,
箭一般从羊皮囊里标了出来。
那两个『垂死的人』也飞一般窜了出去。胡铁花的怒火已将爆炸,怒喝道:“兔崽
子!你想逃。”
他以几乎此楚留香还快的速度,向他们扑去。
姬冰雁却没有去追人,翻身抢救水袋,他知道楚留香和胡铁花的手下,没有人能逃
得了的。
那两人自然逃不了。
他们还没逃出十丈外,已觉得有一股劲风袭向脖子,他们想转身迎击,但还未回过
头,人已倒下去。
他们甚至连对方的手都没有瞧见。
胡铁花骑马般骑在一个人的身上,不断地掴他的脸,怒喝道:“我救了你,你反害
我?为什麽?为什麽?”
这人没有回答,已永远不能回答,胡铁花从地上揪起他时,他脖子已像稻草般折为
两段。
另一个人还倒在地上,楚留香并没动手打他,只是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瞧着他,也
没有问他的话。
等他听见同伴脖子断的声音时,他全身都缩成一团,嘴里却疯狂般大叫起来,嘶声
叫道:“你杀了我吧!没关系,反正你们也活不长的,我在鬼门关上等着你,再和你算
帐。”
楚留香的眼睛连眨都没有眨,缓缓道:“我绝不杀你,只要你说出,是什麽人叫你
来的?”
这人忽然疯狂般大笑起来,道:“你要问是什麽人叫我来的?你难道还打算去找
他?”
楚留香道:“正是要找他,你难道觉得很好笑?”
这人像是已笑出了眼泪,喘着气道:“当然很好笑,任何一个没有发疯的人,都不
会想去找他的,除非这人已活得不耐烦了。”
胡铁花已抢过来,大吼道:“是不是札木合的儿子叫你来的?”
这人笑道:“札木合?札木合是什麽东西,替他老人家提鞋都不配。”
楚留香皱眉道:“不是札木合是谁?”
这人道:“你放心,等你快死的时候,自然会见着他老人家……我可以跟你打赌,
你一定活不过五天。”
胡铁花怒喝道:“我跟你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