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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石观音叹息道:“那麽他岂非一定很失望?”
楚留香道:“夫人你是不是也很失望呢?”
石观音眼波在他身上一转,笑了笑道:“我倒并不太失望,只不过有些奇怪而
已。”
楚留香道:“奇怪?”
石观音指看镜旁高儿上一个翠绿色的瓶子,缓缓道:“你可瞧见了这瓶子麽?瓶子
里装的是一种无色无味,就像雪花般的迷药,它还有个很美的名字,叫“眼儿媚”,只
因它要迷倒一个人,就像少女们抛媚眼那麽容易,而且飘飘然,再也便不出半分力
气。”
楚留香道:“无花兄莫非就是以它来对付在下的?”
石观音道:“不错,这种药一向都非常有效的,对你为什麽就没有用了呢?”
楚留香揉了揉鼻子,微笑道:“在下一生,也曾上过不少当,但却从来也没有被任
何一种迷药迷倒过。”
石观音看来又有些惊奇了,忍不住问道:“为什麽?”
楚留香笑道:“夫人可曾注意到在下时常都在揉鼻子麽?”
石观音嫣然道:“你摸鼻子的样子可爱得很,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被你这动
作迷住的,但这又和迷药有什麽关系呢?”
楚留香道:“只因在下揉鼻子,并不是故作可爱状,而是在下的鼻子一向有毛病,
据说是鼻窦生得和别人有些不同,所以无论用什麽法子都治不好,甚至连江南最有名的
神医“金针渡危”叶天士,都说我这鼻於是无药可救的了……”
他叹了口气,接看道:“一个人若是鼻子呼吸不通,整天都会觉得头晕脑胀,真是
比什麽病都痛苦,是以在下就发誓要练好一种特别的内功,这种功力没有什麽特别的好
处,但学会之後,皮肤後毛孔都可呼吸,日久成了习惯,鼻子反而变成多馀的废物了,
只不过觉得没有鼻子太难看,所以才没有割掉。”
石观音这次才真的听得怔住了,过了半晌,不禁苦笑道:“你这鼻子既是废物,世
上自然就没有任何一种迷香能迷得倒你,你皮肤毛孔俱能呼吸,根本用不看换气,轻功
自然要比别人强得多,难怪有人说瞎子的心灵特别灵巧,看来世上有些事,的确往往会
因祸而得福的。”
楚留香笑道:“现在我也将一个从来没有别人知道的秘密告诉夫人了,夫人还有什
麽话要问我吗?”
石观音默然半晌,道:“那麽,无花呢?你是不是也因他报答你的法子报答了
他?”
她没有等楚留香回答,又笑了笑,道:“你当然不会的,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楚留
香的一双手上,从来也不肯染上血腥气,是不是”
楚留香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正是如此,人命受之於天,谁也没有权力夺
取别人的性命,无花兄自然没有死,他此刻就在附近,夫人可想见见他麽?”
石观音瞪看他的鼻子,道:“我若想见他,自然是有条件的,是不是?”
楚留香道:“并没有什麽特别的条件,只不过在下也想见几个人而已。”
石观音道:“是不是胡铁花、姬冰雁和龟兹王父女?”
楚留香道:“还有柳烟飞兄弟、曲无容和一点红。”
石观音道:“曲无容和一点红的运气不错,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还留了封
信给你,我虽然知道不该拆看别人的书信,但还是忍不住瞧上一瞧。”
楚留香忍住气道:“看过之後,你自然顺手撕了?”
石观音道:“但信里的意思,我倒还记得。”
她笑了笑,接看道:“这封信自然是曲无容写的,她说:他们虽然已经残废,但并
不想求你们保护,以後有机会,他们倒愿意保护保护你。”楚留香知道这必是姬冰雁说
的那番话,无意中伤了他们的心,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又忍不住微笑道:“这两人却
是同样的倔强,同样的骄傲,他们能在一起,倒的确是珠联璧合,可贺可喜,夫人也该
为曲姑娘高兴才是。”
石观音道:“至於你说的柳烟飞兄弟,我根本就没有见到这两个人,想必也走
了。”
楚留香暗中松了口气,道:“那麽胡铁花他们呢?”
石观音淡淡道:“他们倒还都在附近,不过怕你已来迟了一步。”
楚留香失色道:“他们……他们难道已……”
他咽喉的肌肉似乎忽然抽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石观音悠然道:“我素来不太喜欢用毒药的,因为我还有许多杀人的法子,都比下
毒简单得多所以单以下毒而论,我实在比不上秋灵素,你若是早来一步,也许还可救得
活他们,但现在……现在却是谁也没法子的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楚留香的一颗心刚吊起来,又摔下去,楚留香心胆俱裂,热血一
下子都冲上头来。
但他也知道,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是千万冲动不得的,一冲动,就得死,他只有拚
命忍住。
这实在不容易,他紧握看双拳,指甲都已剌入肉里,满嘴的牙齿,都已几乎被他咬
碎。
这正是楚留香生平最大的失败,最大的打击!他就算现在在立刻杀了石观音,也还
是难免遗恨终生。
何况,他根本没有一分能胜过石观音的把握。
灯光依旧是那麽温柔,在这种灯光下,就算是个平凡的女人,也能诱人动情,何况
是石观音这样的绝色美人,何况她身上连一缕轻纱都没有。
她赤裸裸的将胴体展露在楚留香眼前,还怕他错过了一些不该错过的地方,是以不
时改变一下姿势。
但楚留香的眼睛发直,竟似什麽也没有瞧见。
石观音终於轻叹看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替他们报仇,但我劝你还是打消这
主意的好,只因你的武功虽不错,我却可在一百招之内,取你的性命,你相信麽?”
楚留香道:“我相信。”
石观音道:“可是我并不想要你死,只要你不来逼我,我永远也不想杀你,现在,
我实在已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只要你愿意,我非但随时都可将你扶上龟兹国的王座,而
且还可以让你……”
她的手在自己的胴体上轻轻的移动看,以无声的行动代替了言语,这实在比任何言
语都要动人得多。
美色、尊荣、权力、财富……这其中无论那一样,都已是男人不可抗拒的诱惑,何
况四样加在一起。
石观音道:“你若答应,就是终生的欢乐,你不答应,就只有死,这选择难道还不
容易,你难道还拿不定主意?”楚留香忽然一笑,道:“我本来的确很想答应你的,只
可惜你实在太老了,你就算很会卖弄风情,但我只要一想起你的儿子已与我差不多大,
也倒足了胃口。”
对一个美人迟暮,拚命想挽回青春的女人说来,就算将世上所有最恶毒的话加在一
起,也没有这句话这麽伤人。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钉锤,重重的敲在石观音的痛脚上。
她努力想保持的优美风姿,动人笑容,一下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都发起抖
来,嘶声道:“你一定要我杀了你?”
楚留香淡淡道:“不错,我宁可死,也不愿和你这老太婆睡在一起,你穿看衣服还
好些,脱光了只有更令我恶心。”
他还怕石观音不冲动,说得一句比一句恶毒,因为他知道唯有令石观音气得发疯,
他才能有一丝致胜的机会。
他的目的果然达到了。
石观音气得连胸膛都发了红,她虽然明知楚留香是在故意激怒她,但还是没法子控
制得住。
她在楚留香说到最後一句话时,还坐在那里发抖,但楚留香说完了这十个字,她已
自椅子上窜起,闪电般攻出了七招。
一个人本只有两只手,但在这一刹那间,她却像忽然多出五只手来,这七招竟似同
时击出的。
就在这一刹那间,楚留香的咽喉、双目、前胸、下腹,身上所有的要害,都已在石
观音的掌风笼罩中。
楚留香也曾遇见过不少出手迅急的武林高手,有的人甚至可以在茶杯从桌上跌到地
上之前,将茶杯伸手接住,杯子里满满一杯茶,竟达一滴都没有洒出,还有的人可以用
筷子去夹苍蝇,用一根鱼刺钉住蜻蜓的尾巴。
但这些人的动作若和石观音一比,简直就慢得像老太婆在绣花,楚留香实在想不出
一个人怎能在刹那之间,同时攻出亡招。
这七招看来竟没有一招是虚招。
楚留香眼珠子一转,索性不避不闪,忽然大喝一声:“住手!”
如此凌厉的招式攻出後,本来绝对无法收回的,但楚留香却算准石观音一定能收回
的,而且一定会收回。
石观音果然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停住了手。
这有如狂风暴雨的七招,竟又在一刹那间奇迹般消失了,石观音就像是根本末曾出
手似的,瞪看楚留香道:“你还有什麽话说?难道你已改变了主意?”
楚留香背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湿透了,这一下赌注实在下得太大,石观音若不想听他
说什麽,他就得将性命输去。
现在他虽然侥幸赢了这一手,但一颗心已几乎跳出了腔子,只不过他就像一个天生
的赌徒一样,心里就算紧张得要命,面上也绝不会露出来的。
他反而瞧看石观音笑了笑,淡淡道:“你就算要动手,也该先穿上件衣服吧?你可
知道,你现在这模样,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全身都红通通的。”
石观音就算真的想去穿衣服,也来不及了。
楚留香根本不等话说完,就已出手。
江湖中都知道楚留香出手之际,骇人听闻,就连中原第一快剑一点红和他动手时,
每攻七招,他已还了十招。
可是这次他抢先攻出叁招後,石观音才出手,等他攻出十招时,石观音也还了十
招。
只听石观音冷笑道:“难怪别人说你诡计多端,如今看来,果然不错,但你也用不
看得意,你能骗我一次,还能再骗我第二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