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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日用杂品商店,他买了一套工作服,一对金属的夹子,几米细铁丝,一支电烙铁和一些焊条。还买了一个帆布袋,把所买的东西都装了进去存放在他的汽车间里。他把汽车间的钥匙装进衣袋后,就到这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找了一家上等餐馆用午餐。
在餐馆里,他用电话联系了几家有汽车出租业务的商行后,就乘一辆出租汽车到一家规模比较小,生意也不怎么兴隆的汽车出租商那里,租了一辆1962年的旧“阿尔法”牌运动跑车,并说明他预备在意大利作为期两星期左右的休假旅行,两星期后把汽车送还。
他的护照——英国的和国际的驾驶执照都是齐全的。一小时后,汽车保险的手续也办妥了——出租汽车商行附近就有专门办保险的。汽车押金很贵,差不多相当于100 英镑,到下午4 点时,钥匙插在点火装置上,这辆汽车就归他使用了,汽车行的老板祝他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他在伦敦时已经向汽车协会打听过,法国和意大利都是“共同市场”的成员国,所以意大利牌照的汽车开到法国去不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只要有驾驶执照、租车证明,还有保险就行了。
他在威尼斯大街上的意大利汽车俱乐部接待处询问到附近一家信誉卓著的保险公司的名称,这家公司是专替国外旅客提供汽车保险保证金的。他在这家公司为自己驶往法国旅行所需的额外保险费付了现款。他们对他说,这家公司同法国一家大保险公司有业务关系,因而它承诺的保险在那里也同样有效。
他离开保险公司后,就驾驶着那辆“阿尔法”小汽车回到大陆旅馆,把汽车停放在旅馆的停车场,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并取出了里面藏着步枪部件的皮箱。20分钟之后,他又回到了那条有出租汽车间的小街,他把汽车开进已租好的汽车间后,反锁好房门,把电烙铁的电线插进了头顶上那盏电灯的灯口,还把一支强光电筒放在他身旁的地面上以照亮汽车的底部,接着他就开始干活了。他花了两小时,把藏有步枪部件的薄钢管紧贴在“阿尔法”跑车底盘内侧的凸缘上焊住。他之所以选择“阿尔法”跑车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在伦敦时看遍了汽车杂志,才知道在所有的意大利汽车中,只有“阿尔法”跑车的那副牢固的钢制底盘内侧有一道较阔的凸缘。
每根钢管都用一层薄薄的麻料织物套住,再用钢丝紧紧地捆绑在凸缘内侧,凡是钢丝和底盘边缘接触的地方都用焊条焊住。
当他干完这些活的时候,他那身工装裤已沾满了汽车间地面上的油污,他的两只手也由于在底盘上捆绑铁丝时过分用力而酸痛不已。可是任务完成了。那几根钢管除非钻到汽车底下去凑近细看,不然根本无法发现,而且要不了多久,上面就会蒙上厚厚的尘土。
他把工装裤、焊铁和剩下的铁丝都装进了那只帆布包,塞在屋内一个较远的角落里的一堆破衣碎布底下。那副金属夹子则放进汽车驾驶座前面仪表板上的小贮藏柜内。
当他最后把手提箱藏人汽车后部的行李仓,把“阿尔法”汽车开出汽车间时,整个城市已经笼罩在一片苍茫暮色之中。他关上汽车间的大门,扣上锁,把钥匙放进口袋,就驾车回到旅馆。
到达米兰后仅仅24小时,他就把一切准备工作全都做好了。他洗了个淋浴,解除一下一天的劳累,把感到剧痛的双手在冷水里浸了一会儿,然后才穿好衣服去喝鸡尾酒和吃晚饭。
他在走进酒吧间之前,先到接待处柜台边停留了一下,要他们在晚饭后替他把账目结清,并要他们在明晨5 点半叫醒他,同时送来一杯茶。
在吃罢第二顿精美的饭菜后,他用剩下的意大利里拉把账结清。11点过后不久,他就上床睡觉了。
杰斯伯·奎格利爵士背着双手站在他外交部办公室内的窗口旁边,俯瞰着窗外大片平整洁净的近卫骑兵队阅兵场。一纵队井然有序的近卫骑兵队,正行进在碎石路上,蹄声得得,整齐地向白金汉宫跑去。
这是一幅多么悦目赏心的景色啊!杰斯伯爵士常常在早上站在他的窗口,从外交部望出去,看着这幅最典型的英国景色。看着那些身穿蓝军装的骑兵驶过,看着阳光和那些昂头翘首赞叹不已的旅游者,听着广场上传来马具和马嚼子的丁当声,振奋精神的马的嘶叫声,这就足以补偿他在其他小国家的大使馆中虚度的那些年头了。每次注视着这样的景色,他总是不由得要挺胸、收腹,并由衷地感到一丝自豪。
有时候,他一听到碎石路上响起得得的马蹄声,就会从办公桌旁站起身来,到窗户前站着,看着骑兵经过,然后才回来处理文件。
而有时候,当他回忆起那些从大陆来的法国佬,和德国佬企图以巴黎的皮靴或柏林的长统军靴的沉重的脚步声来取代这些马刺的丁当声时,他不禁要鼻子发酸,马上转回身去埋头于他的公文了。
可是今天早上却不然。今天早上他虎视眈眈地瞪着窗外,使劲闭住双唇,以致本来就血色不多的薄唇,如今显得都看不出了。杰斯伯·奎格利爵士正满腔怒火,当然,他是独自在室内。
他担任着情报处法国科的首脑,不过,这并不是说他拥有对英吉利海峡对岸的那个国家的管辖权。他的职责就是研究那个混乱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它的野心、它的活动,以及经常有的阴谋,然后将那些情况向常务次官做出报告,最终报告到女王陛下的外交大臣那里。
他具备一切必需的条件,不然他也就不会获得这一任命了。那些条件是:他在外交界服务多年,成绩卓著,曾在除了法国以外的一些国家的大使馆工作;他的政治判断一向合乎情理,尽管常有失误,但是照例与当时他的上级的判断一致——这是一项极好的资历,是值得引以为荣的。他错的时候从来没有错得众所周知过,他对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对得令别人难堪过,他从来没有支持过一项不合时宜的观点,也从来没有提出过任何与部内最高层人士中占优势的观点不合拍的意见。
他的妻子是英国驻柏林大使的女儿,这位大使后来成为国务副大臣助理,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关系。但由于这个原因,他于1937年从柏林送来的一份备忘录,阐明德国重新武装对于未来的西欧不致有什么真正的影响,但这份备忘录被忽视了。
战争期间,他回到了伦敦,当过一阵子巴尔于科科长,曾力主英国支持南斯拉夫的米哈依洛维奇及其契特尼克游击队。当那时候的英国首相听信一位默默无闻的年轻上尉菲茨罗伊·麦克来恩的劝告时——此人曾跳伞降落到南斯拉夫去过,他建议支持一位名叫铁托的倒霉的共产党人,年轻的奎格利便被调职到法国科去了。
到了法国科后,他成为鼓吹英国支持阿尔及利亚的吉罗德将军的主要人物,并因此声名大振。要不是另一位长期住在伦敦并致力于筹组一支称做自由法国的部队的、资历较浅的法国将军的话,他的主张倒也不失为一项良策。至于丘吉尔为什么总是念念不忘那个法国将军,则是哪个行家都猜不透的。
当然并不是哪个法国人都有多大用处。谁也不能说杰斯伯爵士(他是因在外交界服务有功而于1961年被册封为爵士的)缺少胜任法国科科长的必备条件。他天生不喜欢法国和同法国有关的一切东西和人。由于戴高乐1963年1 月23日在记者招待会上强烈反对不列颠帝国加入“共同市场”,杰斯伯爵士曾经与法国外交大臣有过20分钟的不愉快的谈话,这使他对于法国总统本人更加没有好感了。
有人在敲门,杰斯伯爵士从窗口转过身来,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张蓝色的薄纸,似乎正在那儿看这个文件,他说:“进来。”
一个年轻人进来了。他转过身来把门关好,走到办公桌Bu。 杰斯伯爵士的眼睛从那副半月形的眼镜上面望着他。
“劳埃德,我正在看你昨夜送来的报告,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一份从法国警方的高级侦探向英国警方的高级官员发来的非正式请求书,然后转给特警处的警官,认为应该予以考虑,当然又是非正式地转给年轻的外交部情报工作者。是这样吗?”
“是的,杰斯伯爵士。”
劳埃德望着这位外交家瘦小的身影,站在窗前研究他的报告,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以为至少杰斯伯爵士已经很熟悉报告的内容了,拿在手中仅仅是一个姿态而已。
“然后这个年轻官员也认为应该考虑。于是他超越他自己的职位,也不请示他的上级,认为可以帮特警处的忙,并提出了一个建议,而且这个建议毫无根据地指责一个英国公民表面上是一个商人而实际上却是一个冷血的杀人者。是这样吗?”
劳埃德想:这个老混蛋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他立即就明白了。
“亲爱的劳埃德,使我感兴趣的是这份非正式的请求书是昨天早晨提出来的,而外交部的与法国事务关系最密切部门的领导人直到24小时以后才得到通知。这件事有点奇怪,你说对不对?”
劳埃德知道了,这是部门之间的纠纷。但他也知道杰斯伯爵士是个有权有势的人,他懂得权力之争;与国家大事相比,他们更致力于特权阶层成员之间的事。
“最尊敬的杰斯伯爵士,托马斯警官向我提出请求,正如你所说的是非正式的,是昨晚9 点钟的事。我是在午夜时提出我的报告的。”
“诚然。但是我也注意到他的报告也是午夜之前写的。这又如何解释呢?”
“我觉得法国人是请求提供线索,可能有的线索是通过正常的国际间警方合作的渠道提出来的。”劳埃德回答说。
“你是这样认为吗?是这样认为吗?”杰斯伯爵士改变了他那温和的问询口气,有点生气了。“但这显然不是你的部门和法国科之间的合作。不是吗?”
“杰斯伯爵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