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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禁看着手下四人,忽然道:“某待尔等如何?”
四人齐声道:“恩重如山,某等四人愿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赵舒看着于禁就要下令杀自己,手臂也微微抬起,先射杀一名家将,再以此制住于禁用为人质,希望能逃过此劫。却听于禁又道:“好,某与赵先生的谈话,想必你们也都听清楚了。今夜的交谈,某不希望泄露出去。你们下去吧。”
“遵命。”四人还剑入鞘,又一齐跪下,神色严肃地向于禁叩头。于禁虽然病重,也挣扎坐起身来,道:“你们安心的去吧,家人我会让圭儿好生照顾的。”
赵舒一听这话,才明白于禁的那一句“希望你们不要泄露出去”的真实含义。等着四名家将转身出房,于禁才又对赵舒道:“先生手臂偷偷地指着某,莫不是有什么暗箭?”
赵舒知道现在于禁已经没有相害之意,尴尬地笑笑,道:“文则眼力果然不凡。”
于禁轻叹口气,道:“希望也没有将先生看错。孔明其人如何,某不曾见过,先生却不像曹操一般,依某看来是做不出欺君罔上,纂位夺权的事情来的。不过,”于禁停了片刻又道:“照目前形势来看,汉中王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少主年幼,先生远离朝野,虽然是拥兵可自保。但终是疏远,只怕大为不利。”
于禁刚开始还要将赵舒至于死地,现在又关心起赵舒的安危,赵舒实在不明白他心中究竟何想,一时倒不知如何接口。于禁又道:“某满怀希望前来投奔汉中王,希望能匡扶汉室。直至今日,方才明白一切全都是枉然,汉室气数早尽。久闻曹丕继位,威逼圣上,比之有过而无不及。又大兴刑狱,排斥异己,纂汉之心,昭然若揭,只怕就在眼下。”
赵舒不由对于禁刮目相看,他之所料,与赵舒所知道的完全一致,曹丕正是下个月称帝。于禁见赵舒脸上并无惊异神色,问道:“先生也觉得某所言有理么?”
赵舒点了点头,道:“曹丕篡汉就在眼下。”
于禁又道:“曹丕篡汉,汉中王也必然称帝,虽然是汉室宗亲,却已经不是某心中所愿。某幼时曾闻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首养,心中钦佩得紧。”
赵舒听于禁的语气,是极为的失望,不仅是对昔年跟从的曹操,现在的刘备,也还有赵舒。赵舒知道他已经萌生死志,乃劝道:“天数使然,但吾与文则也当略尽人事。”
于禁苦苦一笑,道:“先生才智,若真一心只为汉室,或也还能有所作为。”
对于禁的愚忠,赵舒虽然不赞同,却也十分的钦佩,大汉王朝能有一二这样的忠臣,也不枉了三百年的基业。赵舒正色道:“文则,吾绝无叛逆之心,这点你可以安心。”
于禁会心一笑,道:“先生还要善自珍重,荆襄四战之地,万事小心。云长之死,众说高平下的手,以某看来却也未必。”
赵舒微微一愕,道:“此事马先生已经亲口相告,绝对假不了。”
于禁笑道:“马先生之事,某也听说了,死得极为蹊跷,这临死之言,怕也做不得真。”
赵舒自然不能将关羽的事详细说去,忽然我脑中灵光一现,问道:“文则久在许都,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白门楼温侯陨命,其家人曹操是如何处置?”
于禁愣道:“先生何以问及此事?某当时不在许都,不闻其详。只是听说貂禅夫人思念亡夫殉节而死,遗下一女被家人带走抚养,下落不明。”刚一说完又道:“难道此事与云长之死有关么?”
看来容儿所言不假,赵舒摇摇头,道:“只是随便问问。”
于禁见赵舒不说,也不多问,又重拾刚才的话题,道:“云长往成都求救,自然是日夜兼程,没有丝毫懈怠。高平后动身两日,而且带大队人马在我军境内,自然是不敢走大路,如何能赶上云长?”
这的确是一大疑点,除非关羽在途中耽搁几日,不过救兵如救火,关羽绝对不会因为些许小事耽搁。于禁见赵舒不语,又道:“其中种种,只怕马先生清楚,不过碍于别的原因,竟然自杀也不明言。先生自己还是多加小心,夜已经深了,就请先生回府。”又提高音量喊道:“圭儿。”
片刻之后,就见于圭入内,问道:“父亲有何事吩咐?”
于禁道:“替为父送赵先生回府。”又对着赵舒道:“某膝下只此一子,望先生多加照拂。”
赵舒知道于禁之病,既在于家人全死,更在于汉室不兴。于禁此番叫赵舒前来,也并没有加害的决心,只是看中了赵舒作他的衣钵继承人,跟着他的“遗志”走,以光复汉家天下为己任。在他的眼中,刘备虽然比曹操好一点,但是也绝对不赞成刘备称帝。
赵舒起身看着这个历尽沧桑的老人,为了那个不切实际的“理想”,劳累一生,还想拖自己下水,心里的滋味真是很难形容,惋惜,钦佩,还是嘲讽?赵舒必恭必敬地向于禁行了一礼,心中默念道:刘备死后,只要刘禅不为己甚,赵舒还是会继续效忠于他,倒不是因为他姓刘,而是赵舒别无选择。
赵舒在于圭的陪同之下,和叶枫一起回到前将军府。于禁为什么要支开儿子,赵舒心里也明白,不过让他活着听到曹丕篡汉的消息,还不如让他怀着一丝希望,和他的四个忠心的属下一起离去,赵舒只能祝他们一路走好。
于圭原本口才不错,这一路之上,也是沉默寡言,父子心意相通,于禁之事,想必他也能瞧出端倪。回府之后,于圭告辞,赵舒本当宽慰几句,却又无从说起,只得道声珍重。于圭含泪而去,叶枫看着他的背影,道:“老将军早已心灰意冷,了无生趣。这心结不开,只怕…。。”
于圭这回去怕就要办理后事,还谈什么解开心结?我转身入门,就有家将上前,道:“先生,关小姐在后园等候多时。”
关凤?看来也多半是为了马良之事,赵舒指着叶枫道:“将这位小哥带去客房休息,不可怠慢。”又对叶枫道:“我还有些事情,你先下去休息。”
叶枫嘿嘿一脸奸笑,想是听到“小姐”二字产生了无数的遐想。这年头这些小子,丝毫没有比后世晚熟。等那家将带叶枫下去,赵舒才独自往后园走去,心中也在考虑李韦的话,应该给马良的死编造一个借口,可这一时半会如何能就编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心中不由暗恨马良,你回荆州之后,再死也不迟,干嘛非要死在我的行辕?简直就是添乱。
赵舒不喜欢别的花卉,所以院中只让人种了些兰草,这些淡淡的气息,却也沁人心脾。关羽孝期未过,关凤仍是一身素装,粉黛不施,这“淡妆浓抹总相宜”大概便是说的她,出尘脱俗。赵舒抬眼看着她,心中暗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只是好事多磨,要是当年不去帮孙权攻打淮南,现在说不定小赵舒都不止一个了。想到此处赵舒心中又暗自摇头,难道这两年身体没有变化,心境却老了?已经在想成家生子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解婚约心存爱意
关凤看着赵舒过来,却也没有像乃兄一样逼问,还微微对赵舒福了一福,道:“见过将军。”
这么一来,简直比骂赵舒还难受,赵舒苦笑道:“你什么时候和我变得这么客气?”
“以前是为私情,现在是为公事,我自然要对将军礼数有加。”赵舒正奇怪关凤能有什么“公事”跟自己商量,又听她道:“我是为大哥的事情来找你的。”
“关将军?”赵舒想着城外的那一幕,心中就窝火,脸上的神情也就显得不自然。
“大哥脾气不好,今日在城外多有得罪,我在此替他向将军道歉。”关凤说着又是一礼。
赵舒急忙摇手,道:“你不用这样,有什么事情直说吧。你这样,我…。”接着叹息一声,话虽然没有说完,料想她也能明白。
关凤的神情也略微一变,瞬间又恢复冷漠,道:“今日我本来也在城外迎接安国,只是见将军与大哥争吵起来,便没有露面。”
那场面她出来也的确不合适,关平这家伙的脾气,真应该好好给他点教训。“你心中不用恼大哥。”关凤又继续道:“是我派人提点他马先生的死,实在蹊跷,城外的那一场吵闹也是我授意的,只是没有想到大哥真的那么投入,想必他对你的怨怒也是情真意切。”
“是你?”赵舒不禁愕然,问道:“你也怀疑季常的死与我有关?怀疑我要隐瞒关君侯遇害的真相?”
“怀疑却是不敢。”关凤看了赵舒一眼,道:“你出征的这些日子,成都的形势又有所变化。马孟起已经完全的倒向了孔明。”
赵舒不以为然,问道:“你如何肯定孟起与孔明之间的事情?”
关凤答道:“你还记得入川时候的来向伯父进言,提防张任决水的彭永言么?”
“自然记得。”赵舒道:“若非他,入川的数万将军尽皆葬身鱼腹。这与孟起有何关系?”
关凤又接着道:“此人与孟达素来交好,自从孟达被害,便对孔明多有怀恨。他是川中名士,自然与法正同流,马超久不受伯父重用,孔明,法正都是多方拉拢。这彭永言也数次找马超私下接触,也不知道是否脑袋发热居然说了‘老革荒悖,可复道邪!’,‘卿为其外,我为其内,天下不足’等等言语。”
彭永言乃是川中狂士,马超若有心挑逗,让他说出这两句话,也不是什么难事。关凤见赵舒脸上神色不变,住口问道:“你已经知道这事了?没有丝毫惊异之色?”
赵舒苦笑道:“这些事情,我经历的已经够多了。想是马超将永言的言语,一字不漏的转告孔明,孔明又上奏汉中王。汉中王震怒,永言怕是性命不保。”
关凤看了赵舒一眼,冷道:“你倒是清楚马超的心思。马超为孔明除去了川系一名士,自然得到孔明信任。他又得罪了法正一伙,想不依靠孔明也不行。伯父称王时候的四位将军。父亲与三叔去世,赵云,马超皆属孔明。现在的荆州也是孔明,法正二人所忌惮的。”
赵舒笑道:“所以你才让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