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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绮红早在几年前就跟着三爷了?是第一个……”夏堇难以启齿。说心里话,江世霖一句:“我不喜欢绮红了,把她处理掉。”,她觉得他太无情了。不要说绮红是人,就算仅仅是个摆设,几年的时间,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情,怎能如此轻描淡写?
听到夏堇的话,李大嫂微微一怔,心底生出几分不以为然。在她眼中,夏堇和江世霖圆房不过半日,她就急巴巴地收拾院子内的丫鬟,恐怕早晚会惹得江世霖厌弃,扣上妒妇的帽子。再说她和卫晨的那些事,主子这是在兴头上,才能忍着,将来迟早与她算账。
当下,李大嫂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分毫,躬身回答:“三奶奶,绮红和三爷一般年纪,十四岁便到了池清居。先前她是尤姨娘身边的丫鬟,经常跟着尤姨娘进进出出。”
李大嫂这话分明是说,江世霖和绮红早就勾搭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至少有四年时间了。这话愈加让夏堇觉得江世霖太过绝情。不过今日他问她,离开屋子多久,是不是她遣走了院子里的小丫鬟,不得不让她深思背后的含义。可反过来想,若是江世霖怀疑绮红意图不轨,大可以直接质问,为何要让她出面?他的脸皮那么厚,他会在意江世澈的说教?又或者是因为绮红原本是小尤氏的丫鬟?
李大嫂见夏堇不说话,又道:“说起来,绮红也算是有能耐的,不过大概是命不好。两年多前,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戛然而止。原本她只是想好心地提醒夏堇,绮红身份特殊,动不得。可夏堇毕竟是正室,绮红的孩子若是活着,就是江世霖的庶长子。对正室而言,庶长子永远是背上的芒刺。
夏堇正不知道如何提起这话,见李大嫂主动开口,她赶忙接口:“这事我隐约听到一些,不过……”她朝屋子内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李大嫂,这里就我们两个,我们就当闲话家常。”她轻轻笑了笑,“其实我一直在想,有母亲看着,她怎么会……”
“这不是还有尤姨娘……”李大嫂惊觉自己失言,急忙改口,“奴婢的意思,太太一向极重规矩,相比之下,尤姨娘更加疼宠三爷。”说到这,她大概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寻了一个借口离开。
夏堇独自坐在房内,思量着李大嫂的话。
据她这些日子的观察,因为江光辉溺爱儿子,小潘氏和小尤氏对江世霖一直有求必应。但她们到底有多少真心,恐怕就见仁见智了。小尤氏虽然是江世霖的姨妈,但唯有江世霖死了,小尤氏的儿子才有出头之日。
“看来绮红的背后果真是尤姨娘。”夏堇对着桌上的鹦鹉说话,“他分明就是不想得罪自己的姨妈,才找我出头。可是我不答应也得答应,只怕至此之后,尤姨娘会更加恨我。”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今日是不是吓坏了?江世霖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以后你可以离他远远的,我却不得不日日对着他……”
夏堇对着鹦鹉说话的当口,江家各院灯火通明。江世澈和卫晨都不是多话的人,但江世霖并没有对池清居的丫鬟下禁口令。这会儿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和夏堇圆了房。
小潘氏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找上了江光辉,问道:“老爷,未明阁那边,妾身不知道该不该准备汤药。”
江光辉想也没想答道:“她不过是个玩物,世霖只是一时贪新鲜。难道你觉得她有资格替世霖生孩子?”
小潘氏急忙摇头。第二天一早,夏堇刚起床,一碗热腾腾的避子汤已经摆在了她面前。
正文第112章 避子汤
夏堇看着正冒热气的汤药,暗中在心中嘲笑自己的杞人忧天。她不想带着江世霖的孩子离开江家,昨日还在担心如何替自己准备避子汤,今日小潘氏就命人送来了。虽然这一次她完全没必要饮用,但她不想解释,只是平静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来到池清居,江世霖已经起身。夏堇熟练地给他递上热水,准备早膳。因为杏红在前一日告假回家了,这几天一直是桃红顶替她的位置。因为江世霖很享受绯红的投怀送抱,就算杏红在,也是由她在一旁“红袖添香”,负责和主子调情。桃红偶尔会露出不满的神色,但追究不敢在主子面前争风吃醋。
夏堇对周遭的一切早就习以为常,对绯红的娇笑声更是充耳不闻。更何况是她答应绯红,等江世霖醒了,做主把她收房。这会儿她巴不得江世霖情难自禁,让他们你情我愿如了意,她好顺水推舟替绯红开脸,然后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被翻红浪。以后他们白日宣淫也好,夜夜笙歌也罢,都不关她的事,她只求江世霖能放她回未明阁,最好直接休了她。
夏堇知道,这只是她的白日梦。以江世霖的恶劣,就算他把她折磨够了,也不会痛痛快快放她一条生路。她必须隐忍,等待适当的时机自救。
尝过鲍鱼粥不冷不热,夏堇把粥碗放在江世霖面前。江世霖伸手,一把抓住夏堇的手背。夏堇面不改色,慢慢把碗搁在桌上。她欲抽回自己的右手,感觉到江世霖用力抓了一下她的手背,她索性不动,目不斜视地低头看着桌子。直至感觉到他不再使力,她才站直身体。转身立在一旁。
她一早发现,她越是惊慌,他就越得意。她越是反抗,他越是变本加厉。唯有彻底无视他,他觉得无趣了,自己就会放弃。
想着他昨日的交代,夏堇的目光朝窗外看去。她忘了问他,关于绮红,他所谓的“处理掉”到底指什么。先前卫晨一再叮嘱她,不可以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即使他们再不会有瓜葛。她也不想令他失望。
按照前世的经验,池清居所有的丫鬟,杏红是最忠心的。至于绮红等人。江世霖死后,江光辉原本是要她们陪葬的,后来在江光耀的劝说下,她和另外两个开了脸的丫鬟被送去了尼姑庵。没多少日子,她死在了自己家里。据说江世霖还没有入土,她就和别人有了首尾。
江世霖见夏堇望着窗外,神思恍惚,他猛地撂下手中的调羹,不悦地说:“太凉了。”
夏堇幡然醒悟,重新为他盛了一碗热粥。江世霖尝了一口。又说了一句:“太烫了。”夏堇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悄悄给绯红使了一个眼色。
绯红巧笑着上前,娇声说:“爷。请让奴婢替您把粥吹凉吧。”
“还是你体贴入微。”江世霖赞许地点点头,捏了捏绯红的下巴,惹得绯红一阵媚笑。
夏堇暗暗吁了一口气,低头退至一旁。江世霖见夏堇压根没看自己一眼,一把搂住绯红。惹得她娇笑连连。
桃红见绯红几乎坐在江世霖身上,两人只差没有嘴对嘴喂粥。她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朝着夏堇看去。夏堇对她微微一笑,垂下眼睑只当自己不存在。她一早已经暗示过所有人,无论哪个人想献媚,她绝不会拦着。
小半个时辰后,夏堇收拾了桌子,正要避出去用早膳,桃红从外面走入屋子,对着江世霖耳语了几句。江世霖听完,突然对夏堇说:“我已经有半年没出门了,今天我带你去明月楼见识见识。”
听到这话,夏堇心中一紧。先不说明月楼本身不是良家妇女可以去的地方,就是当下,卫晨不是应该过来给江世霖诊脉了吗?难道他已经回寿阳了?她不敢问,只能低声说:“爷,待会儿尤姨娘就过来了。还有爷昨日吩咐的事,我还没有……”
“你们夏家不是书香世家吗?怎么,是你父亲教你在相公面前‘我啊我啊’,这么说话的?”
夏堇听江世霖居然提起自己的父亲,抿嘴紧咬牙齿。每一日,在她踏入池清居之前,她都再次叮咛自己,她必须忍耐,她必须学会无视江世霖。她答应过父亲,他们一起照顾母亲。如今她没了父亲,没了弟弟,她更有责任照顾好母亲。
“怎么?要我教你怎么说话吗?”江世霖诘问。
桃红没料到江世霖突然就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解释:“三爷,兴许……”
“你们先出去。”江世霖缓和了语气,对着桃红等人挥挥手。眼见着房门快关上了,他又扬声说:“把院门关了。不管谁过来,就说我正和三奶奶培养感情呢。”
随着这话,夏堇的脸刷一下就白了。难道他要继续昨日那件事?又或者……她试探着问:“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需要我再说一次?”
夏堇不愿意自称“妾身”,可此刻的她还不如鸟笼中的那只绿哥儿。“妾身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喝了避子汤?你很想让人觉得,我们已经圆房了?这就是你迫不及待的原因?”
他是不是把话说反了?夏堇在心中嘀咕。感觉到他正不满地瞪着自己,她低着头说:“若是你不想让人误会,我这就去解释清楚。”
“好啊,不过我想先听一听,你想怎么解释。”江世霖的声音带着讥讽的笑意。
夏堇不用抬头看他就能感觉到,他比先前更生气了。她一直忍辱负重,而他得寸进尺,阴阳怪气。她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说:“三爷希望妾身怎么说,妾身就怎么说?”
“你!”江世霖几乎听到自己的指关节正“喀嚓”作响。刚才桃红告诉他,她得知小潘氏给她送去避子汤,她想也没想就喝了下去,没有半丝抵触,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这一次,就算她知道喝不喝都不会怀孕,可她到了他面前,居然提都没提,只当没这件事。整件事只有一个解释,她压根不想要他的孩子。
“很好。”江世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用施恩般的语气说:“这次就当我好心,不拆穿你。我想,你这么做,无非想在丫鬟们面前立威,你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罢了。我这么好心,成全你就是了。”
夏堇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江世霖对着门外扬声说:“来人,去把绮红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