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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潘氏一听这话,瞬时脸色发白。待她回过神,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江世霖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个行色匆匆的背影。
江世霖在马房牵了一匹马。飞身上马,直接冲出了大门,往城南飞驰。在他想来,王奎载着夏堇,定然走不快,而他们的前行路线他仔细看过,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他不消半日就能截住他们。
可惜,他狠抽马鞭,一路往南,足足行了两个时辰,都不见马车的踪迹。他顿时慌了神。他设计王奎在夏堇面前透露,他们想举家迁往南方,但因为路费不够,所以想找人搭伴而行。为了让夏堇知道,他们不是歹人,他又苦心找旁人佐证王奎一家是老实的本分人。当时,他明明觉得夏堇已经上钩了。夏堇甚至偷偷通知王奎,在清明那天,在夏家祖坟附近等着她。到底哪里出了错漏?
江世霖心急如焚,只能沿途折返。这一次他走得不快,四下询问有没有人看到一辆马车经过。在询问过第四个农人之后,他的心急变成了心慌。
按照那些农人所言,早上的时候,有四五个男人骑着马,也像他一般,逢人就问有没有人看到一个男人赶着马,载着一车子家眷往南走。那些人不止凶神恶煞地问他们,还沿途拦截马车,问都不问主人家,直接揭开车帘往里面乱瞧。
这些男人的举动只有一个解释,他们也在找人,找的很可能是夏堇。
江世霖继续追问农人,那些男人有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人。没人能够回答他,还有人嘟囔着说,他们是在地里干活的,不是在路边东张西望的。
这一刻,江世霖只觉得害怕。若夏堇已经落在他们手中……他不敢往下想,崔文麒绑架夏堇的情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江世霖努力命令自己冷静。他站在路中央,闭目思量前前后后的一切。
故意让他和夏堇误会彼此的人并不是他认定的幕后之人,因为他一直派人监视着那人。王婆子绝对和整件事有关,但她应该只是被利用了,那么到底是谁设定了这一切?
首先映入江世霖脑海中的人选是杏红和春娘。自从杏红嫁人后,他确认她跟着夫家的人去了庄子,就没再注意她。而春娘呢?他一直很信任她,虽然期间曾有过小小的怀疑,但很快就消散了。回过头想想,很多事其实都与春娘,与明月楼有关,包括那次他在明月楼摔下楼梯,差点一命呜呼。
江世霖知道,自己已经来回找了一遍,不可能那么大的马车没看到。他再次上马,往城内疾驰。他先去了王奎家。王家大门深锁。邻居告诉他,他们一家要去南方游玩,短期不会回来。这是他和王奎套好的说辞。显然他们并未回家。
江世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往前夏家的祖坟。远远的,他看到王奎立在马车前,站在他与夏堇约定的地点。
“木槿呢?”江世霖飞身下马,一把抓住王奎的肩膀,一手撩开车帘。马车内只有王奎的家人。“木槿呢?”江世霖气急败坏。
王奎疑惑地看他,摇头道:“三奶奶还没到,大概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江世霖一把推开王奎,飞奔至夏家坟地。就像丁香所言,夏知翰的坟前整整齐齐摆放着各色祭品,压根没有夏堇的踪迹。
江世霖终于明白,她被夏堇摆了一道。她根本就是故意让他知道,她要去南方。她假装接受他安排的一切,却在最后一刻消失无踪。他以为他可以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但是她就这样消失了。
江世霖转头眺望四周。明天才是清明,夏家的人明早才会过来扫墓,所以祭品是她摆的,东西这么整齐,说明并没发生意外。不过他不得不考虑,若是她没有对他使金蝉脱壳之计,那么她可能被掳走了。
江世霖又急又乱,只能胡乱询问四周的人,早上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请王奎去江家问一问,夏堇有没有回去,或许有没有勒索信之类的东西,自己则骑马往明月楼而去。
明月楼的大堂内,春娘一返往日的低调沉默,打扮得明艳动人。她正经端坐,四周的家具、地板都泛着不正常的潮湿,屋内酒气熏人。
不多会儿,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男人大步跨入屋子。闻到酒味,他止了脚步,远远看了春娘一眼。
春娘亦看到了他,尖声问:“尸首呢?”
男人摇头,骇然后退了一步。
春娘猛地站起身,大声呵斥:“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们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
“我和兄弟们一直在南城门守着,你说的马车压根没出现!”男人高声辩驳,“我们一路往南,追了三十余里,根本没有她的踪迹。一定是你的消息不准确!”
春娘坐回椅子上,低头思量。她知道江世霖请王奎护送夏堇,这才命人埋伏。“我与她本就没仇。”她低声喃喃,又抬头对男人说:“罢了,她逃了也就算了,你去找一个差不多身形的女人给我,我照样付你银子。”
闻言,男人一脸“疯了吗?”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看着春娘。他没有应承她的话,只是朗声说:“我过来只是告诉你,江世霖也在城南找她,看起来很焦急。”
“是吗?”春娘冷笑,脸上并无任何惊讶之色,喃喃自语:“这会儿他一定已经知道,她怀孕了。他定然心痛万分,一心想找她回来。其实他虽有纨绔之名,认真计较起来,他并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今日的事,要怪只能怪他,有那样一对父母。”
男人离得远,没有听清楚春娘的话。看情形,她分明是想自焚,与人同归于尽。他觉得她太可怕了,他已经不想要银子了,转身就走。
男人才走到明月楼外,忽然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撞得头晕眼花。他刚想大骂,整个人已经被压制在墙壁上,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啊!”他鬼哭狼嚎般大叫。
江世霖捂住他的嘴,低声在他耳边问:“她都命你做了哪些事情?”
第391章 大结局
江世霖听到了春娘和男人的对话。他很庆幸,夏堇没有坐上王奎的马车,他也很愤怒,对春娘,也对自己。
春娘是她的母亲好心救回家的,就他所知,一直以来,他家的人,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他本人,对她都十分信任与重用。虽然其间他曾小小的怀疑过她,但很快就消除了疑虑。她既然明知夏堇与她无仇,居然还想杀她,一尸两命,她到底有没有人性?她和江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恼怒之余,江世霖想到了另一个重点。早上的时候,他让父亲把可疑的人都请回江家。当时他本着宁枉勿纵的原则,所以春娘赫然就在名单上,可是她为什么仍旧在明月楼?
江世霖本想回去问了父亲,再命人把春娘抓回去,可他实在很生气,又怕她还有后招。他向男人问清楚来龙去脉,又命人提了很多桶水,同一时间灌入房内。
春娘看到第一桶灌入房内,第一时间拿起火折子。江世霖生气至极,踏着冰凉的井水踏入房内。虽然春娘在房内洒满了白酒,但白酒的浓度并不高,又经过了自然蒸发与井水的稀释,不可能瞬间燃烧,酿成大火。
“在你之前,我只想告诉你,我已经找到木槿了。”江世霖声音冰冷,但难掩神色中的愤怒。
春娘愣了一下,冷笑道:“若是找到了,你还会这么生气吗?”
“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亏待了你?”江世霖喝问。
“没有!”春娘摇头。
“那是母亲亏待了你?”
“你怎么不问问,你父亲为什么避着我?今日他为什么不敢过来找我?”春娘反问。
“难道父亲……”江世霖直觉摇头,“父亲一向对你礼遇有加,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春娘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凄凉又绝望,绝望中又透着难以遏制的愤怒。
江世霖不解。据他所知,春娘出身青楼。赎身后成了别人的妾室。因为不堪虐待,才被他的母亲救了。当时他父母的感情很好,父亲不可能对她怎么样。后来,即便母亲不在了,他的父亲也没有强迫过任何女人。
“我这辈子的悲剧,都是你父母造成的!”春娘疾言厉色地控诉。
“就因为我替你赎了身,却没有把你抬进门?”江光辉胖胖的身子突然出现在江世霖身后。
江世霖诧异地转身,脱口而出:“不是纳她为妾的那户人家替她赎身的?”
江光辉没有回应江世霖,质问春娘:“当时我替你赎身,给了你银子生活。我哪里对不起你?若是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你大可以回去青楼接客,继续当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他说话一向难听。想了想,更觉得气愤难当,高声说:“你卖人为妾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人是自己挑的,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对得起我?你对得起我。就不会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戳破它,还要时时刻刻在我面前提醒我,你有多在乎你的妻子!”
江世霖见门外有人窃窃私语,轻声说:“父亲,不如把她带回家再说。”
“我本来就没打算活着。”春娘吹起火折子。“三奶奶什么性子,三爷很清楚,你的孙子。这辈子都会流落在外。还有你心爱的女人根本不是病死的,她是因你而死……”
“你说什么!”江光辉猛地扑向春娘。
江世霖眼见着春娘拿起桌上的一个罐子,急忙抱住父亲。春娘举手就要把罐子摔在父子二人身上。江世霖急忙把父亲推至一旁,只听“嘭”一声,罐子裂开了。整罐子的油倾泻而出,浮在地板的水面上。
“快。还不抓住她!”江世霖大叫,就见春娘奋力一扔,火折子往浮油飞去。他顾不得思量,只能对准火折子一脚踢去。“嘶”一声,火折子落在了角落的水渍中,冒出一股青烟。
江世霖暗暗嘘一口气。他回头见春娘不知从哪里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