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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望向她,她也恰恰向我们这厢看来,只见她微微一笑,继而又道,“城主也允了妾身,今日之宴,无主臣之分,各位只管尽兴!”
“谢城主,谢惑相,谢夫人——”
众人之声齐齐响起,萧棠之抬手一摆,便又安静如常。我再次愣愣看着萧棠之,抬手间的王者气势,显露无疑。这让我有片刻恍惚,仿若这城主之位,本该就是他的。
“今日除却欢宴,本城主尚有一事宣布。”萧棠之牵了我起身,揽过我的腰,缓缓扫了众人一眼,“锦阳城的女主人,本城主的原配夫人,当日萧家三少夫人,锦迟安,如今大病已愈。日后,但凡再闻些许关于城主夫人的传言,一并依法处置!”
一口气一直憋着不敢喘,直至萧棠之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陷入一片静寂当中,我堪堪能换口气。
“臣,但觉不妥。”
“李兆嬴,说。”
“恕臣直言,锦迟安乃是前主嫡女,锦家余孽,若为夫人,恐为大患。臣惶恐,请城主三四。”
锦家余孽。。。好霸气的四个字。盯着阶下跪着的李兆嬴,我挣开萧棠之的手,踱步而下,停在他身前。
“小迟。。。回来。”
身后是萧棠之略显紧张之声。我挑眉,不作理会,绕着李兆嬴踱了一圈,忍不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厅内气氛便更诡异了,甚至连善儿都皱了眉,欲要上前。我安抚地递给她一个眼神,复又垂首对伏身与地的李兆嬴道:
“李兆嬴?”他不应,只继续伏着身。
“看来我果真是大患,能将堂堂。。。。。。”我滞了滞,撇向萧棠之。
“守将。”
“哦,能将堂堂李守将给镇了住,我是否该欢喜一把呢。”我勾起嘴角,斜眼瞅着他。
“臣。。。不敢。”
“你也不必不敢,对着我这余孽,不必如此。”我看看萧棠之的神色,见他未曾不耐,便继续道,“李守将,妾身能否问你几个问题?”
“请。”
我扶了扶腰,扬声换道,“善儿,给我搬个凳子,李守将这般跪着,我说话忒费力。”
“是。”
我故意这般说,萧棠之也不叫他起来,他便只能继续跪着。
“李守将为官几年?”撑着扶手,我好生在善儿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八年。”
“哦,八年。”我故作沉思,“那便是不短了,如此一来,你可也曾是锦家守将?”
“是。”隔了许久,不甘之声方低低传来。
“妾身明白了,李守将这可是忠与锦阳城?而非谁个姓氏?”
“是。”
“妾身还有最后一问。李守将,你怀揣一颗爱城之心,坚贞不渝,可对?”
我刻意将声音拖长,再听得他应“是”时,轻笑一声,缓缓起身,走向前,学着他的模样,在萧棠之身前也跪了下。
“回城主,妾身有一事相告。”
“说。”
萧棠之当真是配合,于是,我继续道,“李兆嬴有不轨之心,觊觎城主之位已久,请城主明察。”
“微臣冤枉,城主岂可信她一派胡言。”李兆嬴气息不稳,想是气得不轻。
我直起身,正声而言,“妾身可是有证据。各位大臣均在场,李守将方才亲口承认,他忠于锦阳城而非萧家。他对锦阳城爱之坚贞不渝。”我一扫众人神色,继而道,“爱锦阳而不甘忠于萧家。李守将,你才是锦阳城的大患!”
“你——满口胡言!”
“若我这余孽能成患,那你李守将更为大患。”我厉声一喝,站起身子,对着他道,“五年前锦家亡,李兆嬴依势倒戈,此为不忠。锦氏一族,如今只余了我一人;而你,身为锦阳城大守将,手握半数兵权,又有不甘之心。你岂不是比我还成患!”
“你——”
“何况,我虽为锦家嫡女,然,早在六年前,我便已是萧家儿媳。正所谓嫁夫从夫,我自是该随了夫君之心。若是我有异心,大可在床上将枕边的萧棠之解决了,何必似今日这般,被你羞辱!”
一时没忍住,在众人面前直直唤了萧棠之大名,我不安的紧紧手,偷偷打量萧棠之。他自始至终只微眯着眼,平视前方。
“荒唐,谬论!简直是——”我向后退了退,试图躲开他的唾沫星子。
“李守将。”惑无心淡淡开口,语气依旧稳而缓,“看来,我惑府的桃花酿果真为极品,区区桃花酿,便能醉倒锦阳城第一勇将。呵,来人,替李守将备好醒酒汤。”
我知惑无心是帮着李兆嬴找台阶,撇撇嘴不阻止,只转身走到萧棠之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李兆嬴似是不甘心,依旧跪着身子不起。我壮起胆子,在隐初推了推萧棠之,如今能将场面收住的,也只有他了。
“李守将,日后切莫贪杯。若再次冲撞了夫人,到时可不是一碗醒酒汤便能了事的。此事到此为止,还不回座!”
“臣。。。鲁莽了。”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方才还镇定的一颗心,此刻狂跳不已。我眼皮跳了跳,一下没稳住,便失力往后倒去。亏得萧棠之眼尖手快,及时揽着我走向座后。
李兆嬴之事,果真被萧棠之料中了。若不是他将李兆嬴的底揭了给我,今日这情形,想是没这么轻易便能应付的。激动之余,我暗暗扯了萧棠之的衣袖,却被他又一把握住手。
萧棠之的手心的汗。。。比我的还多。
我故作淡定打量四周,不巧对上了惑相的视线。他嘴角的笑,以及眸中的了然揶揄之色,让我不免心底一虚。
☆、好娘子之圈二三
宴会无非就是饮酒、畅聊、欣赏歌舞,若不是萧棠之冰冷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指不定我便能睡了过去。不过,既是在堂堂惑相府上,又岂会只是寻常歌舞便能了的。几位白衫水袖舞女方盈盈退了去,惑夫人便又含笑起身,这一次不似先前那般“声朗气定”,反而是含笑带。。。带羞?
“前几日,妾身闲来编了新舞,相爷特意为之配了曲填了词,今日一聚,若各位不嫌弃。。。”她眉角带笑,柔柔看了身旁的惑相一眼,我顿感春日再至,“若是各位不嫌弃,妾身愿为各位舞上一曲。”
这画面可真真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对;关关雎鸠,在河之。。。也不对;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好一对鹣鲽情深,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惑家夫妻啊!我颔首感慨。
“即是清清献舞,为夫岂有不合之礼?如此,惑某便也为各位助一番兴,奏一曲何妨?”
满腹心思均随着惑无心微勾的嘴角而去,当低沉琴音悠悠而起,空灵回旋于厅内之时,我方被惑相之言所惊,移眸紧紧盯着中央展袖而舞的惑夫人。清清,清儿,惑相府,若我这次没料错的话,现今的惑夫人,便是萧棠之口中所唤的“清清”。
震惊之余,我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失神盯着盘膝席地而坐的惑无心。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萧棠之的人,会是惑城相的夫人。我轻轻咬着唇,只盼着这宴会能早些结束。
我望着对面撅嘴皱眉的清儿,往她身旁靠了靠,笑道。散席之后,萧棠之与李兆赢一道,去了兵营巡视。晋阳城的大军,均是由当任城主亲自培养□,并以此来拢络军心,萧棠之也不例外。
清儿在马车启动的最后关头,钻了进来,只说“再待几日”,便阴着脸不发一语。我不知是谁替她拿的主意,只笑笑不言。
“为何总盯着我瞧。。。。。。”
“清儿啊,看不出,你阿姐与你姐夫这般匹配呢。”
清儿闻我之言,原本皱着的笑脸,一下便展了开,“那是,我阿姐与姐夫,相识近十年,不论是相貌或是学识,能与我阿姐相配的,也只有姐夫了。”
“哦?”我故作惊讶,“那他二人想必定情已久,啧啧,真真是惹人羡慕呢。”
“是呢,阿姐此生心愿便是能与姐夫相守,先下总算是了愿了。”清儿轻吐一口气,淡淡笑着。
我将她神情收于眼底,微微后仰,悠然靠在车壁上,“清儿,这是可谓是佳事一桩,你又为何感伤?”
“若不是。。。。。。阿姐何苦等那许久。”
她收起笑,渐低了头,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如今总算如愿了不是,过去再如何,先下也是好的,清儿也该好生为自己想了,萧棠之。。。你确定要跟了他?”
“。。。。。。”
睁眼一瞧,见她依旧垂首默然,我也便不开口,继续闭了眼假寐。耳畔尽是街道的喧嚣吆喝,不曾想到,晋阳城的夜市,也是如此热闹不已。若是抛开这一切,仿若又回到了肃彷那些穿梭于长街之间的日子。我紧了紧手,那样的日子,终究不该是我的。
不久便回了城主府,清儿一声不吭,只兀自下了车,往内院而去。我无奈摇头,也不知她气闷些何事。
“善儿,守在屋外,任何人都不许进,包括萧棠之。”
我踏入“随心园”,也是初次落脚的院落,回首嘱咐善儿。
“若是城主问起。。。。。。”
“他不会回来,不出意外的话。你只管照我说的做便是。”
善儿欲言而止,最终将话咽了下,垂首应了我。我轻扫她一眼,便关了门入内。
三年了,如此行尸走肉的日子,已有三年了。我却由不得自己,只能继续蒙着心神,重新回到这座城,我锦家的城。
“出来罢。”
“小姐,你。。。”
我轻勾嘴角,旋身坐于长塌之上,直视脚下跪着的锦秦,“此等虚礼,日后免了便好。”见他起身,我又道,“想不到这么些年了,你竟也分不清。”
“小姐此番挣脱催眠,可是有事交待?”
“穗娘之事,查得如何?幕后那人,可是他?”
“属下无能,那人武功在锦秦之上,多次追踪均为他所查,却又不曾伤我——”
“我只想知道,是,或不是。”
我不耐打断锦秦所言。
锦秦抱拳再次跪下,我知他任务未完成,也便受了此拜。
“属下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