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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下,太子心虚了。
“儿臣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敢有半点欺瞒夸大之辞,还望父皇明察。”云璟说着,伸手一扯,轻而易举的将衣襟从云昊的手中拉了出来。然后他站稳了脚跟,恭敬的退至门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就这么将头低了下去。
可是在场的谁都没看见,他在低头的瞬间,嘴角扬起的那抹会心的微笑。
“死了……”而听完云璟的话,允帝依然闭着眼,指尖绕着茶盏来回的打圈,似漫不经心,又似在深思什么,可出口的却永远只有“死了”这两个字。
太子忽然慌了神,“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然后爬到允帝脚下磕头道,“父皇,是儿臣错了,儿臣下午的时候喝了些酒,酒气上了头就干出了一些糊涂事儿。是儿臣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父皇……”
“子禾。”谁知允帝对太子的跪地哭诉熟视无睹,反而睁开了眼,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以后将视线落在了众人之后的苏伯年身上,冷静的说道,“你替朕拟一纸诏书。”
“是。”苏伯年闻言,连忙来到了暖阁的案台前,执起了笔架上的毛笔,推平了宣纸,让笔尖沾满了香墨,拢起衣袖静静的等着允帝的下文。
“皇子云昊,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难出诸口……朕自云昊幼时,谆谆教训,凡所用物皆系庶民脂膏应从节俭。乃不遵朕言,穷奢极欲,逞其凶恶另更滋甚……今昭告于天地、宗庙,废其太子之位,以正朝纲,兼儆效尤,望后人以此为诫,悉心国事,攘除邪气,扬大央国威。”
一字一句皆由口出,允帝看似面色平静,尊容安详,但是心却在滴血。
于是,就在苏伯年提笔疾书的时候,东暖阁里却是呼喊声此起彼伏一般的炸开了锅。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父皇!”
“陛下,陛下三思,太子虽顽劣,却是聪慧机敏,从小又是陛下养在身边看着长大的,感情至深,无可附加。”
“陛下,太子一时糊涂,却也已深刻的反省了过失。望陛下三思而行,以免日后悔恨不及啊陛下。”
“陛下……”
可在这一片制止声中,却唯独少了左相那略显苍劲的声音。
望着眼皮子底下那乱成一锅粥似的高声“谏言”,允帝突然感觉乏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之感漫天席来。他慢慢的坐起了身,推开了身边小太监的搀扶,然后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又狠又准的举手一摔。杯盏砸在了太子的额头上,碎裂的瓷片立刻将太子的额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整个东暖阁从里到外顿时鸦雀无声。
一股血腥味在空中四处弥漫,太子傻了眼的伸手触额,手掌瞬间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可他竟惊恐的忘记了疼。
“滚。”允帝淡淡一笑,可那笑容里却盛满了无尽的哀伤和浓浓的失望。
“父……”
“滚!”允帝突然拔高了声音,整个人也跟着瑟瑟颤抖起来。
太子就这样满头鲜血、满眼错愕的被人架出了东暖阁。片刻之后,整个东暖阁里除了允帝之外,就只剩下刚刚落下最后一笔的苏伯年了。
“子禾。”
“臣在。”
“诏书拟好了吗?”
“是,陛下请过目。”苏伯年端着飘着墨香的纸踱步走至允帝的面前,然后恭敬呈上。
允帝只匆匆的扫了一眼,便又靠回了软枕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就这样,择日宣读吧。”
“陛下。”
“怎么,你也要劝朕?”允帝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很累,“子禾,从以前开始,你不就是最不看好太子昊的吗?”
“可是陛下,您这突如其来的废了太子,那就势必要有一番腥风血雨的储位之争的。”苏伯年低着头,出口成句看似处处都在为允帝设想筹谋,其实他也只是想最先知道皇帝的想法罢了。
“储位之争?”允帝无情的笑了笑,“那就争吧。胜者为王,兴许才是我大央的帝王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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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失心太子,储位之争(下)
。 重生之侯门弃女 第九十章 失心太子,储位之争(下) 大央历来都重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允帝刚登基那会儿又正是年轻气盛风流之年,后宫佳丽自然是数不胜数。允帝又一向秉承雨露均沾之礼,所以头些年,怀孕的妃子是一个接着一个的。
虽多年以来,允帝独宠太子,但是后宫之中除去公主不算在内,单是皇子就有足足十五位。而眼下年岁适宜储位的少说也有六、七个之多。所以太子一废,各宫就蠢蠢欲动起来,储位之争愈演愈烈,如暗波一般汹涌袭来。
放眼望去,光是对储位之争明着显出势在必得的架势的就有大皇子云天,四皇子云褚,五皇子云珍,九皇子云翡,十皇子云璃和十二皇子云瓒,当然,还有被废了太子之位的二皇子云昊。
而反观之前在允帝跟前参了允昊一本的七皇子云璟,此时却突然从宫中销声匿迹不见踪影了。
转眼已近薄冬,满目萧瑟,感觉自然更冷了一些。
东暖阁内,允帝正喝完粘稠苦涩的药汤,小太监随即就端上了香甜的蜜饯,却被允帝拂在了一边。
“案台上的那些折子都看完了?”允帝擦了擦嘴,似漫不经心的问着跟前的苏伯年。
“是,微臣已经看完了。”
“呵呵,有趣吧。”允帝笑了笑,发自内心的,却笑意犀利,令人不寒而栗,“朕的大皇子请奏带兵前往西塞平定淮加尔之乱,朕的五皇子请奏开仓放粮救济河域难民,朕的十皇子请奏出使东晋以修两国之好……呵呵,有趣啊,朕以前都不知道,朕的皇子们是如此的精忠为国,任劳任怨啊。”
“陛下,皇子们愿意效力国事,是陛下之福啊。”苏伯年依然恭敬谦和,神色凌然,看不出半点的异样。
允帝眯着眼仔仔细细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以后,忽然开口问道,“七皇子最近在忙什么呢?”
“微臣不知。”他是真的不知,自从那日太子被废了以后,整整十天,他也没见着云璟一面。
“哦,懂的避风求稳,他倒是心思缜密。”允帝了然一笑,却也是满心的惆怅。偏偏,最聪明的那个却出生寒氏,难登大雅之堂。
苏伯年微微垂首,却没有答允帝的话。一时之间,在苦涩缭绕的东暖阁内,只能听闻君臣二人轻轻的呼吸声和允帝手上翻阅奏折的“沙沙”声。
就这样陪了允帝近两个时辰,苏伯年才从东暖阁里缓步而出。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绵绵冬雨,雨势不大,却密而紧,随着偏北的寒风全部灌进了回廊处。苏伯年只在廊子下站了片刻,衣襟和前袍就被打湿了大半。
自他重任太傅一职以后,允帝就甚少单独问起云璟的事情。今日这一说辞,到底是无心还是刻意,他实在是无从深究。可是他心中有数,这消失了十日之久的七皇子,怕是差不多也应该要现身了吧。
…※※※※※※…
而在素锦苑小住了几日的凤嫣然最近这些天精神明显看着好了许多,芙香也趁着在陪她的这几天回了一趟茶舍,又去了一趟三味庄,里里外外的处理了一些琐事。
索性茶舍里有伊水几个在看着,平日里又有金步摇和南风十里时不时的来转悠打点一下,生意上倒一直是井井有条并没有出什么乱子的。
可就在芙香陪着凤嫣然的这几天中,她却意外的收到了魏如意的来信。信的内容不长,却是字里行间洋溢着感谢和满足。
魏如意说,最开始的时候她为了说服邵颀确实是费了一番口舌的,而且邵颀傲骨铮铮,也不愿意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就靠着不知名的荫庇踏入仕途。
可谁知,没出几日,七皇子竟然亲自来了宣界。他约了邵颀私谈,不出半日,邵颀就欣然点头,眉宇之间也是一片坦然,并无半分扭捏之态。末了,魏如意欢心之余更是期盼芙香能早日抽空去宣界,她一定会隆重迎接,好生款待。
信笺看到这里,已是到了落款处。芙香又细细的读了一遍,突然诧异于云璟的热心起来。
这事儿白聿熙虽然没有明着和她细说,但是从他告诉自己的一些细微末节中,芙香不难猜出,白聿熙最后靠的还是云璟这层关系。可是云璟竟然会亲自前往宣界,这倒是芙香始料未及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芙香当日带着凤嫣然离开画舫的时候还特意留了一个心眼,让凤嫣然给金步摇留了一纸留条,上头写了她的去处。这留条,自然是给云璟的。
可是七、八日过去了,云璟竟一次都没来过她的素锦苑。芙香觉得奇怪,偶尔佯装闲聊的时候提过一两次,但见凤嫣然也没特别在意的样子,她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本来她是以为云璟应该是闲着却对凤嫣然的事情并不上心,可现在看来,云璟这些天,竟是离京去了宣界,还办的是件正事儿,这不得不令芙香刮目相看了。
收了信笺,芙香倒是舒心了。本来她对云璟没有来探望凤嫣然的事儿挺不开心的,可现在却是一扫阴霾,连笑容都明朗了。
“是谁的信,让姐姐这般高兴?”凤嫣然端着刚洗净的青梨走了进来,一抬头就看见芙香温柔似水的微笑。
“宣界魏姑娘的。”芙香并不隐瞒。
“就是三少的那个……”
“这事儿现在有了些转机,不过目前还不好说,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再和你细讲。”芙香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前几日同苏伯年约好了今晚在悠然不问见面的,便又说道,“晚上我有些事儿,一会就出门了,晚膳你不用等我回来吃了。”
“好。”凤嫣然点点头,又关切的说道,“外头似乎起风了,姐姐一会带一件披衾出门吧。”
芙香心头一暖,笑着称了是。
…※※※※※※…
到底是已近初冬,刚过申时,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芙香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