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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兄居庙堂之高,萧某处江湖之远,魑魅宫一事,还是由萧某一人担当。”
芷萧踏上门边的木梯,脚底传来轻微的“吱”声。
“在朝在野,不过一线之间。”
秋风似解风情般自窗棂拂来,隐含着早梅芬芳的空气中氤氲起暧昧的情愫。
眼前之人忽地驻了脚步,素手抚上木梯边的扶栏,微一侧身,红色的光芒刹那间溢满全部眼帘,月白的脸上露着盈盈的笑容,顾盼间微闪的目光迎上邹靖涵更为坚定的目光。
屏息之间,目光就这样沉陷在他坚毅的轮廓中,他坚定的目光只消一眼便再难忘却,只消对上便再不愿移去。
是啊,此去翾翊山,不知胜算会有几许。
可是你又为何还要随行。
芷萧不语,偏又回转身去,朝着楼上走去。
“好,明日,仍在望江楼,萧某等着。”
那些眉眼间的笑意,掩饰不住,如是这秋风,平和到就在呼吸之间——
苍州驿馆里的金桂已次第开放,自望江楼而回,还未踏进驿馆,已能隐隐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桂香,安抚人心。
驿馆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慌乱的马蹄声,邹靖涵望着急速而近的熟悉身形。
“夜凉!”
正是平日与他交好的大内侍卫方夜凉。
“京城急报!”
夜凉就在邹靖涵身边,匆匆下马,掏出怀中的密函递过。
邹靖涵接过夜凉手中的密函,当下拆开,墨迹尚新。
闻讯而来的陆文翰出了驿馆,走至靖涵身旁,粗略一看,已是满脸震惊。
“宫内政变!”
算算时间,就是昨夜心情烦躁之时,难道真的是自己有了预感,邹靖涵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可是挂在脸上的仍是一副平和。
“太子……请两位……速回皇宫……”
夜凉连夜赶路,气息有些不稳。
“端敬王造反。”
言简意赅,只五字却已道出形势之危急。
端敬王的造反之意,其实早已如司马昭之心,只是没想到,一切竟发生得如此突然。
为何偏偏在此时。
“邹兄,看来我们得即刻回京了。”
邹靖涵微微颔首。
只是原与她约定明日在望江楼相见,明日共赴翾翊山。
苍州的街道上仍是一派平静,谁也不清楚在这难得的平静中已慢慢积聚了多少的动乱,单薄得只要一触即破。
邹靖涵与陆文翰上了马,随着方夜凉,扬长而去,直奔京城。
将要面对的是从未有过的挑战,邹靖涵握紧缰绳,目光直直地盯着东方,东方的那抹光亮此刻也被乌云笼罩着,辨不清晰。
“萧姑娘,邹某爽约了。”
邹靖涵唯在心中默念。
原来这一线之间的距离,竟是隔了这么远——
“吁!”
两声紧急的吁声响起在苍州通往外界的唯一大道上。
竟又相逢在此处。
“阿福,停车。”
熟悉的女声自车内传来。
是她!邹靖涵认得这声音的主人。
芷萧探出身来,下得马车,朝邹靖涵走去。
每回见她,她总是如此淡然地朝自己微笑。
“邹兄,可否占用些时间?”
芷萧已听出马蹄声中的紧迫,询问着。
邹靖涵朝陆文翰使了个眼色,下了马。
“邹兄可是回京?”
邹靖涵点头,目光却是瞥向马车后紧跟的一对人马。伸手自怀中掏出那方留有温存的手帕,递至芷萧眼前。
“京城急事,邹某明日不能与萧楼主在望江楼会面,还望萧楼主海涵。”
“邹兄要归还的岂止这个。”脸上的笑意越画越浓,“既是如此,那批丝绵我自会命弟子送至京城驿馆,至于那批官银,之后也会移至苍州城守处,还请邹兄放心。”
“你……”
靖涵的胸中渐渐充盈着些什么,一些自己都说不出的东西,只知道将眼前的女子深深地印入眼里,只知道,或许一别之后,再难相见。
“魑魅宫一事?”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看她身后的阵势,莫非是……
“望江楼将提前出发,赴翾翊山讨伐魑魅宫。”
竟是将出发之日提前到了今日,靖涵心中一惊,从未有过惊慌浮于心头,即便是方才也不曾有的惊慌。若是此刻没有相遇,是否明日入了望江楼,见到的已是人去楼空。
不舍望进芷萧眼里,“我们还会相见?”淡淡的语气分不清是疑问还是肯定。
“有缘,定能相见。”
未经思忖的答案脱口而出,芷萧心中一怔,这是何时凝结在心中的答句。盈盈背转身去,再不回首,径直朝马车走去,直到入了车内,都不曾回首看过一眼。
车夫手中的马鞭一挥,马车掉头离去。
一路向东,一路向西。
有缘,定能相见。
为着这个不似诺言的诺言,我们能走多远,能守多久。
第九章 衣上酒痕诗里字
出了苍州,本就阴沉的低空连着丢了几颗黄豆般的雨滴后,下起淅沥的秋雨来,缠绵一路,竟是不见停息。
微凉的秋雨落在马上三人身上,不一会儿便打湿单薄的衣衫,贴在肤上,倒是有些难受。连带着飞奔的骏马都似禁不住雨势般扑闪着棕黑色的眼睑。
“不知宫中形势如何了?”
邹靖涵转向方夜凉,马步仍是飞快地向前奔去。端敬王手中的勤王之师入驻皇宫,皇上应当有所察觉。
“端敬王假借庆贺太子将行的二十弱冠大礼入宫,竟和柳皇后串通,夺了皇上的兵符。在我出宫前,御林军已将整个皇宫包围。”
方夜凉如实回答,只是话中隐藏了自己逃出重围的惊险。如何出太子东宫,如何越过崇文门,到了此刻,都无关紧要。
“唯兵符听之的军令原是为了防止武将专权,岂料今时竟成了端敬王夺位的契机!”
一边的陆文翰义正词严,满腔正义只因未用在苍州狠狠整治那些贪官污吏上,此刻已转移到端敬王夺位之事上。
邹靖涵的眉间现出浓重的忧虑,如墨迹般颠仆不化,“兵符之事确已有朝臣上书指摘,只是皇上一直未采纳谏言。如今用以调兵遣将的唯有两块,另一块尚在千里之外的何将军手中,终究是鞭长莫及。”
耳边的秋雨密集落下,马蹄踏过大道上愈积愈深的水坑,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眼下只望城门处未设关卡才好。”
只是天不遂人愿,城门口早已设起关卡,对着进出之人细细盘查。
“邹兄,这下如何是好?”
陆文翰有些迟疑,不禁放缓马速。
邹靖涵与方夜凉转首一番对视,皆收住马步。
“我和陆兄平日只在东宫一带活动,城门口的守卫定不认得,倒是夜凉身为太子近侍,恐会被识出。”
方夜凉驱马走近邹靖涵身旁,“靖涵,你和陆兄且先进城,我既有办法出城报信,亦能安然回到城内,我们便在离宫门最近的广福茶馆会合。”
“那里人多口杂,打探消息掩人耳目最佳。”邹靖涵望向直视着城门的方夜凉,“我们便在那里会合,再商量对策。”
“好!”
马上两人拊掌一击,雨水顺着掌缝飞溅。
邹靖涵下马,目送着方夜凉远去的背影,与陆文翰一道朝城门口走去。
城门处的守卫见了两人被雨淋湿的文弱样,比对了一下手中的画像,如何也不像太子近侍方夜凉的矫健模样,很轻易地便放行。
邹、陆两人入了京城,并不骑马,只牵着马朝广福茶馆行去。一路走去,京城内仍是如往常般热闹。即便天公不作美,仍有不少小贩叫卖着手中五花八门的物件——
广福茶馆邻近宫门,日日茶客盈门,就连出宫办事的侍卫、公公、也常常进广福茶馆歇脚喝茶,口无遮拦地说些宫中之事。
今日的广福茶馆,虽仍未满座,馆中的唠嗑声,唱戏声已溢满整个茶馆。
“两位客官,里边请,临窗还有些空座,不知两位可满意?”
小二领着两人走向临窗雅座,见两人满身是雨,速速沏了两杯热茶,又端上些热腾的点心。
“邹兄,或许我可以先回府,问问我爹有何良策。”
陆文翰端起桌上的热茶,猛灌了几口,征询着对坐正拧着衣襟上雨水的邹靖涵。
“只怕令尊也已被软禁于宫中,端敬王夺位之心毕露,又怎会留下任何疏漏。”
邹靖涵伸手掏出怀中的手帕,那方素雅之帕早已被雨水淋湿,洁净的帕面上却是隐隐现出些模糊的图纹。
“既是如此,我们便安心等着夜凉。”
陆文翰又拣了些碟中的点心,吞咽下肚。
“陆兄,你熟悉京城,可知哪有技术精湛的铁匠?”
邹靖涵将手帕平摊于膝上,伸手捏起烫金茶杯,将杯中之茶尽数泼于帕上,模糊的图纹渐渐变得明朗。
“铁匠?”陆文翰冷不防一怔,“城东周记铁铺的掌柜,倒是京城有名的铁匠,就离这茶馆很近。邹兄怎么问起这个?”
疑惑间,瞥见茶馆门口进来位眼熟的身影,正欲招呼,那人已径直朝窗边走来。
“让两位久等了。”
方夜凉湿透的衣衫上带着些淡红的印记。
方才的小二有些狐疑地上来沏了杯茶,却遭方夜凉冷冷一瞪,识趣地退了下去。
“这是……”
方夜凉的目光定格在桌上的手帕上,这形状,这虎头的图案,竟是像极可以调遣高国尽数兵将的兵符。
“夜凉也觉着它像?”
邹靖涵注意到方夜凉满脸的惊讶之色。
陆文翰倾身细细望去,帕上的图案与他曾在兵书上见过的兵符如出一辙。
“只是这帕上如何会有兵符纹样?”
两人的目光聚焦在邹靖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