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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想起来,也惟有当初小姑出嫁前夕,卢府才有过如此情景!这般看来,二娘入宫伴读确是真的。直到今日,这大奶奶魏氏才不得不放下心中侥幸,确认了此事的真伪。
想当初,相公与自己说道起此桩难以置信之时,自己还暗中讥笑了好几日。原是哪正经嫡出都难得一见的好事,怎么就叫这么个贱妾所生的占了去。如今看来,也只是自己心中不甘作祟罢了,果然此桩荒谬之事,就要成真了。
☆、第一百零五章 年节礼(下)
那旁冷眼盯着,桌上铺作一片的各色上等衣料,心中已是说不出的滋味。这边又见被两丫鬟左右相扶着缓移莲步,前来请安的二房奶奶叶氏,愈发只觉得口中是干涩难捱!
如今这府里,头一要紧之人便是眼前这两位,一个是身怀有孕倒还罢了。毕竟以二叔那等,日日就着汤药过日子的身子骨,叶氏也怀上一胎已是不易。可那旁的贱妾所生的小丫头,却是一夜之间飞上了枝头,叫自己又如何忍得?
转过身来扫了一眼桌上,不禁低叹一声:“瞧咱们二娘的身量怕是……若是能比着顾记衣坊的样子,倒是能稍显出大家之气来!”看似一句无足轻重的提示,但听在屋内众人耳中,却都不由得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哦,那你瞧我府上该得寻了那顾家绣庄一回,方能将二娘的衣箱备妥?”也是不紧不慢一句,不露丝毫惊怒之色的话语,直指向那旁的大儿媳。这才稍作歇息,用了口茶接着转向这旁,才刚进门的叶氏问道:“你也是这般作想?”
只见这旁二奶奶,略福了福,却是轻摇了摇头:“太太莫怪,儿媳此番入京后,便再无出过二门,如今京中哪家铺面的样子新鲜都不曾知晓,又哪敢随意提上一提。”
随即又微笑着,看了眼对面的大嫂,再转回太太向告罪道:“还请太太住主便好。”刚才被大奶奶一句言语,冷场片刻的屋内此刻明显已缓和了几分。
按姨娘之前再三叮嘱的那般,一直耐着性子小心行事的卢家二娘,更不由的偏过头来,满是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不常想见二嫂。
太太好意与自己置办新装,自然是为了卢府的颜面大事。饶是她卢二娘,再不懂事也该感激非常!正如姨娘说的那般,如今自己的身份是大不相同了。比起那位嫁入翰林世家的大姐来,只是略低半分而已,与原先那娇惯跋扈的三妹而言,更是天差地别!
因此,万事都要以正经嫡小姐自律,才是顶要紧!万不可忘了根本,失了自己的身份不算,落了卢府的颜面才是最要不得。前一刻太太那句不温不火的问道。已是点明要害,对于那旁大奶奶的有意挑拨是不屑一顾。
而这旁二嫂顺口应对,虽是实在之言。却也是不乏对大嫂言语中的别有所指,有哪避重就轻之想。就连她一个整日待在后院的庶出女儿,都辨得分明,这旁的二嫂自然也能听出端倪。
而这旁才刚被丫鬟们,扶过一旁坐下的二奶奶。也已众人各自的眼色中,明白了大概。即便除却山庄悠然自得,也在这卢府之中待数月日子。就算尚不能与那熟知内宅诸事之人比肩一二,却已不再是初到之时的茫然无措了。
前一刻,虽是太太有意为之。想借由问询自己而故意冷着对面那位大奶奶,反倒比起厉声质问来。更让其恼怒在胸,却又不知该如何接过话题,再续前言。
想到此处。叶渟涵已是有了主意。何不索性由自己打个圆场,也免得对面那位又起了旁的心思,搅得大家伙都陪着浪费时辰。刚好自己借着孕期之利,便叫她是再难寻出不妥来。
仔细翻看了两下桌上之物,不免微微低声问向上座的太太:“瞧着颜色倒是合宜二妹妹穿着。儿媳虽不知如今京城内。哪家成衣铺中的样式最好?却在来路上就有听说过,自去年起这京畿境内便出了家样子特别的铺面。唤作……。”
未料,自己这旁才刚起头,刚才还有意为难那旁二娘,而出言挑拨的大奶奶,却是忙不迭接到一句:“就是那新晋才在京中设了铺面的程记!”
由对面那位满带兴奋之色的脱口而出,反倒叫这旁的叶渟涵略显吃惊:“大嫂也曾有过听闻?”
“何止听过,若不是他家的单子,已被排到了来年初春,指不定七月间,我就遣了人去订下两套新鲜的样式咯!”这会子倒是句真心之言,一时间颇有些忘乎所以。只听得上座太太清了清嗓子后,才算不免面带愧色的收敛起几分来,但眼中的激动之情哪能瞬间腿尽,惟有略微低垂眼睑,掩饰一二咯!
然而,此番看似不经意间的变故,却是喜在太太王氏心头。自己到底不曾看错,之前那个害羞寡言的儿媳,却并非不善言辞之人,反倒是个极懂察言观色的。
往日或许是自己一直冷淡二房他夫妻俩,故而才未曾好生细细观察过一二。如今看来也确实如鲁妈妈告诉的那般,是个心思缜密的贤内助!今日这般恰到好处之言,已是在无声无息间,让大房家的哑了火,更是随之顺利转了话头,确实非同一般!
但却并非太太心中所料那般,这旁的二奶奶是早已知晓了大房奶奶曾有遣人,往那程记去。一切皆是偶然,无论那顾家绣庄的技艺有多精湛也罢,还是另有旁家铺面更为有名,自己也是无从知晓。
想到借着才在京中立足的程记转移话题,自然是因自己最为了解他家的样式所致。至于其它,这短短片刻之内,又哪得另觅话头?
却不想是歪打正着,不但解了那旁面露焦急之色的二娘之围,又使得这旁座上的太太,一脸的赞许!不禁微微颔首,再接了一句直言问向对面的大嫂:“当日也只是道听途说,却是不及细问那位店主娘子。大嫂若是知晓详实之情,还请告知一二才好,也免得年节之中与亲戚们论起此桩来,便是只能一旁呆坐了!”
万万不曾料到,西厢这位却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而出言缓和一句。虽说心中惊愕还是略略盖过欣喜,却已是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转而面带几分自得之色,随之便是她一人的滔滔不绝之声。
不过,对于程记的样式特色而言,对面那位却是分析的极好。别看其平日脾气不佳,时常迁怒于人,但此刻声情并茂的言语间,已是足见她用心之处。
饶是身为设计图稿之一的二奶奶,都不由暗暗佩服三分。还真是做生意的好人选,看她这般头头是道的透彻分析,倒是不绝对京中各大成衣铺子的情形,有了大致的了解。想必就是真正行内之人,也得另眼相看与她,颇不简单!
对于并非土著的叶渟涵而言,对面的魏氏是难得的商业人才,而在官宦出身的太太王氏眼中,却是更为叹息不已!暗自皱眉‘果然是商户出身,满是不入流的商家之言,到底与我家大郎不是良配!’
心中遗憾,不免已在眉目间流露些许,只是屋内众人正无不为大奶奶今日的侃侃而谈,吸引了视线。只怕除了本就深知其中关键的二奶奶叶氏外,便再无一人会分出思绪来,环顾四下了。
那一丝由衷的不满,在众人的艳羡之色中是何等的突兀,稍稍留神便可尽收眼底。只是叶渟涵如今已晓此世的内宅规矩,哪里敢肆无忌惮多望两眼,确认自己心中所想。
但那一丝转瞬即逝的鄙夷不满,却是重重敲击在其心坎之上!
原本就瞒着府里,在乡间置田地,建山庄,更别提京畿那处由自家经营的铺面,压根就不敢叫旁人知晓一二。如今看来,就算不为了两兄弟分家之时,因此而生出间隙来,也万不该透露与人知!
只因此世之中,还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随着年关将近,各家送来的年节礼也是陆续而至。眼下单是礼单便看得太太王氏,啧啧称奇!
虽是明白众人是何道理,才如此为之,却不免还是感慨连连:“到底是这权势二字,最是诱人!眼见着咱们府上要出一位公主伴读,无论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族亲也好,还是许久不曾过府一叙的旧友,皆是如此殷切,真叫人颇为受宠若惊哦!”
那旁正帮着太太整礼单的鲁妈妈,不禁也是微微含笑:“太太可是说岔咯!只怕未到元宵之后,外人还不得而知咱们家二小姐,就要入宫伴随玉屏公主左右。”
“也对,你瞧瞧这就险些说漏了嘴,只怕年节席间吃多了几盅便要露馅的。打今个起就有劳妈妈好生提醒与我,才是!”
到底是常伴主子身边数十载的老人了,此刻主子所提之意,又哪里会不知。这分明就是提点自己,须得将好生约束府中众人,定是在事情未公布之前,三缄其口。
事实上,漫说太太有意让鲁妈妈再三叮嘱,即便不是这般,府中知情之人皆是不敢泄露半句。原因无它,这可是关系皇女之事,饶是她再多舌口快,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赌!
就连平日里,最爱炫耀自己头面的大奶奶魏氏,今年也是一改往日之态。不但席间与二奶奶同桌饮宴,更在散席之时也是一路并肩而行,看得不明就里之人是吃紧不已!
☆、第一百零六章 微末之法
这妯娌俩打何时起,这般亲近的?更何况,还是在他府上二爷抢前入了户部为官,以卢家大奶奶的秉性,又怎会罢手一旁?
看着身边众人皆是如出一辙的目光,领头朝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后,两人便一前一后悄悄退过那旁,低声议论起来。
“你还不晓得吧,听说他们府上的二房奶奶有喜了!”
“什么就那个每日里,还得由老家人送汤药去的二爷……该不是你听岔了?”禁不住,已是偏转了身子,偷眼远眺那旁被众人围住的妯娌俩,凝视了许久。
还是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刚才瞧着气色的确是好多了,可怎么看都不似有孕在身的样子?”
一旁的妇人却是弯弯了嘴角,顺势比了比自己下身的百褶裙,提醒一句道:“二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