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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想继续思量,却被一旁师爷的低声之言,打断了思路。然而听完之后,却是不怒反喜。只因师爷那句:“二来嘛,自然是老爷您今年的功绩有望了!”
一听功绩二字,自是不再枯坐思量那桩无关之事,不觉开口催促道:“莫要在本县面前再卖关子,直言相告便是。”
☆、第二百六十一章 巧上书
虽是年前才经人介绍,跟随这位官场新人来到这荒凉地界,好在自家儿女们也已是各自有了着落,倒是无妨。只是想到昔日同窗之中另有一人运势极佳,居然慢于自己两月后,在京畿那等繁华之境寻到一位官运颇顺的新东家,哪能全无一丝艳羡之心。
所以年前才到地方,便已是使出了十二分气力,心中惦念的几乎都是如何早日助眼前这位,多积功绩方能脱颖而出,得以略向京城方向迁升,才是自己之幸。
却不曾想这位打繁华之地迁移而来的卢东家,开口便是要寻个两进的大院落,又在看过了地界后立马就遣人来问,那片早已无人愿意接手的野树林,愈发使得这老于世故的经年师爷莫名欢喜!
还记得当日登门拜访之时的情形,一观便知是大户人家出身,又是刻意提及京中那位大人在何处供职,更是所图明显。言谈间虽是和气万分,但言语中时时透露出来的气势怎不令人印象深刻,莫说是自己这般的身份了,想来身为七品之职的知县大人亦是感受颇多。
倒是未曾预料,这位并非是那只懂仗势压人的大家公子爷,更是万事皆有准备的实干之材,不过短短数月内已然雇佣了佃户五家;居然在无声无息间开垦了黄沙满布之境,足有千亩之数;此刻更是有意再修深入沙漠的石桥与道途,虽是令人费解不已,但对于此时丝毫不见动静的政务而言,无疑是曙光之所在!
就在方才初闻消息的来路之上,这年逾半百的老经年,也已是反复酝酿再三。真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自己原先还是百般苦闷,这般的荒凉地界哪里还有妙法可寻。只怕当初介绍前来的老乡党也是并不知情,才使得……却不料,天无绝人之路,此刻卢东家的到来方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想到了如今这位东翁的曙光已露,自然当全力以赴才妥!本不愿委身亲自实地探访一二的知县大人,也在听过了师爷的详细分析后立马打定了主意,必要对那位卢大人的族亲多多照应才好!
有道是,礼多人不怪,更何况是一县的老爷亲自登门来访,愈发引得原本将郊外哪家视作笑谈的众人。经不住吓出一身冷汗来。
“可是了不得咯!你们都没瞧见今个咱们太爷上那沙地去了?”
被自家这小伙计一句没头没脑的高声叫嚷,吓了一跳的药铺掌柜才放下手中的笔墨,便长叹摇头道:“好歹也在铺子里小两年了。怎么还一副火烧眉毛的猴儿性子。去先把手里的物件往后堂放下,再来前头慢慢讲。”
被老掌柜这般一叹,饶是心急火燎也不得不手脚麻利的先将差事办来,再来细细讲了方才在城门口听到的那桩新鲜事。
这时才算真正听明白的老掌柜,不禁也是愣愣出神道:“知县大人出了衙门。却是亲自往郊外的卢家去瞧沙地栽树!”
“真真的,里头可是有守门的差人在,哪里是小子我随便信口胡诌的,可惜晚了一步没能亲眼瞧见,所以才特意赶着回来跟您老回禀一声,想来那卢家真是有大来历的!”
如此看来。可不就是这般一说,曾几何时咱们这衙门里的县太爷还能亲自让人备了车马,登门去瞧的?怕是自己活了五十多年。也从未有听说过,更别说亲眼瞧见过了,想到关键之处忙不迭搁下手头之事,又正色叮嘱了一旁的两个伙计,便急匆匆往东家所在的方向去。
“先前还道不过是有些依仗。这么看来实在是咱们打眼了。这哪里是一般读书人家出身,分明就是官宦子弟才对!”
“又或者是哪位名士之后。也是极有可能。”接了一句后,秦家老二已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身旁之人:“你说…咱们是不是……?”
却见一旁之人低叹,摇头道:“只怕晚了,早知道他三叔攀上了这么一根高枝,咱们哪里还会早早就断了这门亲戚。哎,这是命里注定没有福分!”
居然由自家娘子口中,提到当年那桩不免暗吃一惊。那会儿挑唆着他借着老爹病死一事,要兄弟几个将田产让出一份来的,不正是他们父女俩?如今瞧见老三寻到了好东家,这婆娘竟然后悔了起来,还真真是商人重利的性子。
言语上不敢过多埋怨,可这一道无意间明悟的警惕之心,却已是深深烙印在此。亦是学着身旁之人一般,连连摇头哀叹不止,偏是再不多言语一句,有关感触。
正在这头夫妻俩默默无语之际,另一端早已将卢家开垦所在巡视了一番的廖知县,也已踏上了回程。半带留恋的再望了一眼,窗外一路后移的景象,不觉更是感慨:“能弃了城中繁华,甘于这般平淡又是谈何容易,想来这卢临渊也是委实难得。”
“老爷只说对了一半,看来这位与京中那位户部的侍郎大人虽有血亲,只怕也出自旁支才对。倘若真是仕途有望,又何苦辗转来此偏僻地界开垦沙地。”应了这句,忙又低声再补一句道:“想必也是有心在这艰苦之境磨砺,方能一鸣惊人!”
待师爷后一句出口,这旁靠坐车马之内的知县大人,不禁也是微微颔首:“的确,当今世上敢入得这不毛之地的本就不多,何况还是费尽心机想要谋求生计的,只怕更是绝无仅有!”
刚才他们一行可是分明听得清楚,那卢临渊口中待等来年便可略有进项,哪里还会有假。这廖姓知县虽非本地之人,在任这些日子来却多少曾有听闻过,当地之人也曾用这沙柳充作草料喂养牲畜。可这般一来又需投入银子不少,方能略有进项,而刚才那位的信心十足又是自何而来?
心中有所疑虑,自要与身边的经年师爷提上一提,然而在这南方之境出生的老师爷看来,却犹如痴人说梦罢了。才想摇头回一句‘学生不知’,却怕引得东翁鄙夷,忙不迭转向一旁的蔺管事询问起来,听闻之下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这最是好养活的沙柳竟然还能入药,只是仅在临近一片才被本地的土郎中运用自如,只怕出了地界便再无人知了。可单看这一年四季皆可采收而言,却不失为进项之源。
此刻坐入车中,又与东翁说到起方才所见,自是连声附和:“学生不才,刚才听他家老管事的侃侃而论,足可见这位卢东家并非无的放矢,定是早已熟知此物的妙用。老爷只管安心起草文书便是,仅有一项须得谨慎!”
“哦,你且说说,是那一项本县须得小心落笔?”
“老爷此时落笔只道他家投入众多,已开垦荒芜之地近千,无须省却‘沙地’二字方是最妥。”猛然闻听师爷所提,不免更是为疑惑起来,昨日高呼一声老爷功绩有望,今日偏有力劝自己将这关键所在刻意抹去,却是好生奇怪。
明知自己此言出口,必然引得东翁纳闷不已,略作了作揖:“学生请教大人,你若为上峰才听得下官来报,他管辖地界之内有人竟然懂得治理沙漠荒凉之地的妙法,只怕也是欣喜若狂!然,到了来年春日亲历时,却丝毫不见文中所述,又该如何处置那谎报与你之人?”
两句不紧不慢之言,却是直透这旁之人心底深处,一阵莫名心悸也顿时显现。面上虽为曾流露太多,但那原本放松两侧的手掌,此刻已是紧紧攥拳而握,正是他心神不定的最好佐证。
本就并非官宦世家出身,族中做到最高位阶的叔父,也不过任过一下府的主官而已,即便比起那位卢东家来,只怕也是略有不如。今日听得如此一句,怎能没有半分后怕。
略作沉寂后,才再度开口与一旁的师爷仔细商议起,这份上报的文书该如何提笔,方能不留丝毫的纰漏。
此后第三日一早,便可见自衙门快马而出的一人直奔府城所在而去,自然是廖知县想赶在仲秋之前,尽快得了上峰的肯定。再则,由年前接任以来的确太过平平无奇,更别提有所建树,而今得了这般一个惊人的消息虽不敢直言不讳,却能县里多添近千亩的可垦之地,也是小功一件。
然而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刻西北一片皆是功绩平平。试问朝廷府库本就匮乏之际,怎会有那多余银两赈济可供一用,早在前任在位之时,已是暗自叹息。
今日得知那地处最临近茫茫戈壁之境,居然还有此等好事,怎不欢欣鼓舞。这是难得一遇的良机,自然是要牢牢把握才是,忙是寻了人来百里快马回信一封。
更令廖知县不曾想到的是,这位才升迁到此的府尊本是好大喜功之辈,最为要紧的是,此人不但喜功且又是个十足的官迷,由此可见这等鲜见的好消息,自然是直接差人快马报入京城方才显出他所管辖之地,已是大有起色!
原因无它,就连这荒凉沙漠之侧,也有人愿意开垦荒地,更何况其余之境,更是无需多言。
☆、第二百六十二章 悦君王
这头是静下心来,只待来年春日卢家那片沙地中发出嫩枝的甘霖县主官,却丝毫不觉另有一位比起自己更为得意的,此刻早已按捺不住遣人报入京内。
说来那知府大人也并非一味只听了下官来报,便着急上报,而是特意另选了两名心服之人,悄悄暗访了一番后,方才大喜过望加急上书报入京中而去。
这还了得,自己的管辖境内竟然有人能在那茫茫戈壁中,栽种上了过上千亩的沙柳,虽说在回报之人的叙述中,略有明白此物为何能在沙地存活繁衍,却也忍不住是惊叹万分!
想到单是采买树苗所花费的银两,已是让人吃惊不已,只是他却不知,当初卢家采买栽种的沙柳枝条所费并不算多。本就是沙地无主之物,原是无人刻意栽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