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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芷兰屋中的灯还亮着。
慕云开站在院外,声音不重不轻的唤道:“柏芷兰。”
柏芷兰听到了,她打开了屋门,一袭青色的冬袍使她显得清雅。
慕云开笑笑,挥了挥手中的糖葫芦,道:“很好吃。”
柏芷兰淡淡地看着他,毫无反应,却有些莫名的暗喜。这些日,为了柏灵瑜的事,她始终忧心忡忡。
慕云开问:“你还好吗?”
才不过是一日不见,就好像隔了很久。
柏芷兰颌首。
慕云开问:“小兔子还好吗?”
柏芷兰又是颌首,她白天还看到了小兔子,柏灵瑜将它照顾的很好。
慕云开道:“你知道,再有十余天我就要登基了,有许多东西要学。”
柏芷兰颌首。
慕云开道:“所以,暂时不能每晚都来看你。”
柏芷兰只有颌首。
慕云开笑了笑,道:“这么晚了,你快回屋睡觉吧。”
柏芷兰还是颌首。
慕云开道:“我去找季舟葛喝酒了。”
柏芷兰关上了屋门,不一会就熄灭了屋中的灯。
这些日,柏灵瑜总是隐隐约约的暗示,使柏芷兰知道了慕云开待她的用心,这真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她连与季舟葛的事也处理不清,如今却只是又平添了烦恼。
慕云开刚要去找季舟葛,就看到季舟葛来了,左手拿着一只酒壶,右手提着一只铲子。
季舟葛原以为这么冷的天,慕云开是不会来的。
慕云开笑悠悠的问:“你拿着铲子干什么?”
季舟葛喝了一大口酒,道:“铲雪。”
慕云开问:“去哪铲雪?”
季舟葛已站在了院门外,道:“就从这里开始铲。”
慕云开踩了踩,笑笑,道:“这里的雪是很厚。”
季舟葛缓缓地道:“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要从这里开始铲,要铲到哪里?”
慕云开不置可否的道:“我是很想知道,原本,我是来找你喝酒的,你却要铲雪。”
季舟葛道:“我要从这里开始铲,一直铲到柏大将军的屋外。”
慕云开认真的在听。
季舟葛道:“因为每天早晨,柏芷兰总是起得很早,去探望柏大将军。”
慕云开明白了,因为明日一早柏芷兰要走这条路,所以季舟葛要将这条路上的积雪清理干净,能使柏芷兰走得顺利一些。尽管会有府中的仆人起得比柏芷兰还早的铲雪,季舟葛还是想亲自动手,原因不过就是要为柏芷兰做些什么。
季舟葛饮了一口酒,抚了抚额,道:“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找点事做。”
慕云开耸了耸肩,道:“我还是很想喝酒,你就没有为我准备一壶?”
季舟葛并没有隐瞒的摇了摇头,若是在平时,他会准备两壶,或是一坛。
慕云开将手中的糖葫芦全塞给了季舟葛,道:“用它们跟你换一壶酒。”
季舟葛笑了笑,放下铲子,道:“我去拿。”
慕云开看着季舟葛踩雪而去,就弯腰拾起雪中的铲子,开始铲起了雪。
他用力的将厚厚的雪弄到两旁,直到能看到那条小路,他开始沿着小路向前铲雪。
他知道季舟葛想为柏芷兰做些什么,他却也知道,但凡是柏芷兰需要的,他都可以做,并不需要别人代劳。
季舟葛回来了,将酒壶递过去,道:“我来吧?”
慕云开接过酒壶,却没有放开铲子,他喝了一口酒,笑笑道:“我来。”
季舟葛也跟着笑笑,道:“你不必这样做。”
慕云开问:“怎样?”
季舟葛想也没想的道:“铲雪。”
慕云开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小口酒 ,道:“我觉得这样做挺好的。”
季舟葛道:“你并不擅长。”
慕云开道:“做有些事情,不擅长没关系的,只要有力气就行。”他笑了笑,道:“比如铲雪。”
季舟葛想了想,喝了口酒,没再说什么。
慕云开继续铲着雪,铲着铲着,他发现,不管做什么事情,并不是只有力气才行,因为他并不擅长,浪费了不少体力,从而使他的觉得累了。
季舟葛斜躺在雪地里,瞧着慕云开铲雪,一边喝着酒,一边道:“慢慢来,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慕云开脱去外袍,拭了拭额头的汗,道:“是的。”
过了片刻,季舟葛从雪地里站起来,用慕云开铲开的积雪堆着雪人,他并不擅长,却是很用心的堆着。
做有些事情,不擅长没关系,有没有力气也不重要,只要有心就行。
慕云开在铲雪,季舟葛在堆雪人,他们并不是为了柏芷兰,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雪夜,梅花破雪而绽放。
慕云开站在梅花树下,微微一笑。
花盛开着,有人正在看。
第35章 出现希望
柏芷兰坐在屋顶上;默默的眺望着远方。
她好像在等人,又好像不是。
总之,她已经坐了许久;也不知道要坐到何时。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坐在屋顶上;当她独自一人体会到时,却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总之,不怎么好受。
季舟葛来了,是一阵风让她知道他来的;那阵风将酒的味道先飘了过来;她闻到后;眼睛只是一斜,就看到了他;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刚抬起拿起酒壶的手,准备大喝一口。
他终究还是没有喝,缓缓的放酒壶垂下,就地盘腿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忍不住喝了一口酒。
柏芷兰淡淡地问:“你为什么总要喝酒?”
季舟葛将身子一侧,面对着她,答道:“嘴里若是没有酒,我怕我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柏芷兰问:“会有什么话不该说?”
季舟葛道:“也没什么,或许我觉得不该说的话,在别人听来,都是稀疏平常的。”
柏芷兰突然看向他,恰好迎上了他的目光,问道:“你还在想她?”
季舟葛下意的眨了眨眼睛,漫不经心的将视线移开,问:“谁?”
柏芷兰却是在盯着他,道:“那个你为了她而离开我的女人。”
季舟葛看了她一眼,又问:“谁?”
柏芷兰咬了下唇,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是营妓。”
季舟葛牵动了一下嘴角,道:“从她嫁人的那一刻起,我就把她忘了。”
柏芷兰喃喃自语:“想忘记一个人真的那么容易?”
季舟葛道:“应该不会太难。”
这又该如何解释?他当初离开她,并不是因为那个营妓,而是他那时年少,还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已成为了别人的未婚妻,以为只要远远的躲开,一切都会好过些。殊不知,钝骨般的疼痛使他渐渐的清醒,并懂得了如何去爱她。
季舟葛举起酒壶喝了一口酒,默默的看向远方。
柏芷兰看向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淡淡地问:“那边有什么,你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盯着看?”
季舟葛收回视线,垂下了眼帘,不由得笑了笑,总不能告诉她:我不能用眼睛直接眨也不眨一下的盯着你,只能看向某处,用余光眨也不眨一下的盯着你。
有‘不能’,有‘只能’,想必这就是常被用到却很深体会到极致的一个词:无可奈何。
柏芷兰淡淡地问:“你还会走吗?”
季舟葛含笑着问:“去哪?”
柏芷兰道:“我不知道。”
季舟葛道:“我会一直在这里,不会再离开了,谁若是要赶我走,我也会死皮赖脸的不走。”
柏芷兰笑了,不知为何突然就那样笑了,笑声清清浅浅的,笑容很美。
季舟葛一时看得痴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柏芷兰的笑,比想象中的好看。
不由得,季舟葛也笑道:“我在这里习惯了。”
柏芷兰颌首,道:“习惯就好。”
是的,季舟葛要不顾一切的留在柏府,留在这里。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冬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季舟葛喝光了一壶酒,将酒壶别在腰间,道:“我要出府一趟。”
柏芷兰道:“我以为你是不会再出府买酒的。”
季舟葛道:“确实不是出府买酒。”
柏芷兰淡淡地道:“昌定公主送来的那么多坛的酒,够你喝很久的了。”
季舟葛淡然一笑,道:“太子殿下也送来了很多。”
柏芷兰看了看天,道:“一会又要下雪了。”
季舟葛坦言道:“柏灵瑜备了许多的点心和冬衣,让我帮她送到梁子文的住处。”
柏芷兰颌首,道:“我以为她会对梁子文的事守口如瓶的。”
季舟葛轻说:“你以为她跟你一样,什么事都藏着?”
柏芷兰猛得望向季舟葛,冷道:“你不是更厉害,堂堂军中副将,带着一名营妓说走就走了,走得多潇洒,走得多……走得多……好。”
季舟葛勉强笑了笑,心好像被什么握得很紧。
柏芷兰咬牙道:“怎么还不动身,你不是要出府吗?”
季舟葛站起了身,道:“再过二十余天就到科考日了。”
柏芷兰道:“但愿梁子文能金榜题名。”
季舟葛道:“但愿。”
在季舟葛走开后,柏芷兰纵身跃下房顶,回到她的屋中,柏灵瑜已等她许久。
柏灵瑜身着一袭纯白色的冬袍,更显得她的温柔婉约,就是这么一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内心似乎有着很强的力量。
柏芷兰看到了案上花瓶里插着的一枝梅花,唤道:“姐姐。”
柏灵瑜轻叹了口气。
柏芷兰只是静静的看向柏灵瑜,与自己同母异父的女子,在彼此成长的岁月里,以亲人的名义存在,并且存在的那么温暖。
柏灵瑜握起柏芷兰的手,犹豫了一下后,道:“我都和爹爹说了。”
“什么?”
柏灵瑜缓缓地道:“我去探望爹爹时,他总要提醒我说,让我对太子殿下不可产生不必要的感情,刚才,我终于也忍不住,就把实情告诉爹爹了。”
柏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