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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隽赶紧转走话题:“呃,那什么,我看你哥对你真好。我就独子,看到谁家有个哥啊姐的就羡慕,呵呵。”
“呵呵,对啊,我哥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沈雨浓又开心地笑起来,顺着他的话头,“从小就他带我。我妈老不在家,我问他我爸是谁,他就对我说是新疆人。害我老跟人说我爸是新疆人,人家也信,逗死了。呵呵。”看这俩还不错,干脆就跟他们说清楚,省得他们憋在心里闷得慌,以后大家说话也爽快。
李隽也跟着笑,又看了眼陈宪,陈宪看他挺好,又接过去了:“那是你们那儿见不到新疆人吧?要在我们那儿,人家准不信,新疆人虽然也是混血的多,但不是你这样的。你帅多了。”
“哈哈,那是。虽然你前面挺冲,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果然有眼光!”沈雨浓很得意地冲那上面一笑,仰着头一脸自得。惹得陈宪也笑起来,顺口骂了句:
“你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了啊,就冲你这样的,出去千万别说是中国人,丢我们的脸。”
“切!没见识!我们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要说什么样的帅哥没有?我这样的就是一典范,走哪儿人家也知道中国帅哥还真是品种齐全质量保证……”越说越顺口,那两人相视一眼,一起来了句:
“物美价廉门前三包!”
“去!”
三个人顿了一下,忽然一块大笑起来,刚开始的一点点不愉快也一下烟消云散了。
男生的交情就是可以开始得这样简单。
中午沈烟轻过来找他们吃饭的时候,三个人已经熟得连他都叹为观止了。要说他弟这性格,只有比他更合群。他才发觉之前那担心那劝告,真是浪费口水。
黄晖是晚上才来的,预科的安排跟他们的还不一样,于是这三人组就自行成立了。
打那以后三个人就形影不离地总在一块儿。上课、打饭、逛街。这个大学,这个生活,对他们来说都是新的,一起做什么都有意思。李隽斯文稳重,陈宪冲动义气,沈雨浓开朗温和,还被评为“省优部优产品”。那熟络劲连沈烟轻看到,都觉得有那么点不舒服。
搬进寝室的当天晚上全院新生开会,文学院不愧是全校最大的院,一百多号人满满当当地坐了院办公楼的一个阶梯教室。院领导做了一番简短的报告,系主任又站出来发言,顺便介绍两个系的辅导员,中文系的是个已经退休又返聘回来的据说经验丰富带过N届的白发胖老头。宋老师笑得一脸的褶子,又来次新生大总结。沈雨浓他们坐在后面听得快要睡着,忽然就听到了他的名字。立即“腾”地站了起来。
“跟各位同学介绍一下,我们这届录取的最高分就是这位沈雨浓同学。”宋老师胖胖的手一指他,立即一百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沈雨浓不是没被人盯过,可是这场面还是让他不由得头皮麻了一下。
其实打他进来,想看他的人就没停过,现在正好,多了个明目张胆的机会,那些女生的眼光晃晃的,毫不掩饰的欣赏。下面立即“嗡嗡”成一片,跟苍蝇群来袭似的。
他只好对领导们笑一下,也没说话,宋老师对他点个头,他立即就坐下了,发现李隽和陈宪一脸骇然地看着他。
“嗡嗡”声响了很久,最后是系主任喊了很多声才不依不饶地歇下来。
“咳,咳,”年轻的系主任陈老师咳了两声,笑着说,“跟大家解释一下,沈雨浓同学不是留学生,跟我们一样是中国人,而且学习相当优秀和拔尖,不仅是你们这届,也是历年来我们院录取的最高分。希望同学们有机会多向他讨教和学习,争取共同进步。好了,明天开始军训,早上7点在篮球场集合,衣服鞋帽,穿戴整齐。到时候教官会来跟你们见面。不能迟到。就这样,散会吧。”
沈雨浓磨磨蹭蹭留到最后,免得给人群起而攻之,李隽他们也跟着陪他,结果三个是最后才走的,同学避过去了,却正好跟老师对上。
“沈雨浓,我看过你的档案,一直是优等生。希望你在大学也能保持下去。刚刚我们也讨论过了,我们这届学生会的学习部长就由你来当吧,这可是新生里面定下来的第一个学生干部哦,不要让老师失望啊。”宋老师原来想拍他的肩膀,可是看了看那高度,手就就着在他背上拍了拍。陈老师也走在旁边,满含赞赏地笑着看他。
学习部长?这就涉及到干部机密啦?李隽和陈宪跟在后面,不敢出声,越走越慢,渐渐落在最后赶紧改方向回寝室。
沈雨浓这边面上笑着:“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心里把自己怨了个遍,没事考这么高干吗?从小当班干还没当够啊?这系学生会干部,得少多少私人时间啊,倒霉!
“本来想呢,你的能力做学生会主席应该也没有问题,可是主席杂事相对比较多一点,会耽误学习时间。还是要把优良的成绩保持下去啊。”陈老师在旁边补充,宋老师圆圆的脸笑眯眯的,眼睛都快成了一条缝。
沈雨浓听着,连连说:“不不,我的能力还不够,还需要多锻炼锻炼,其实连学习部长我想也……”
“陈老师你看,这个学生的确不错,不急进,做事情脚踏实地,我就喜欢这样的学生。”
“是啊,那就还是让他先当着学习部长吧,院学生会改选的时候,我再给他们推荐。”
“……”沈雨浓郁闷地想仰天长啸,你们爱干吗干吗吧,反正我说话有屁用啊?
两个老师越聊越有劲,忽然宋老师就想起来:“对了,听说院学生会的那个主席是主动想辞职的?”
“对啊,很不错的一个干部,做事情有条理,也稳重,上次路校长还说办得不错的那次下乡支教活动就是他负责组织的,我还想让他再做一年,可是他说想专心学习,主席事太多了,忙不过来。我就跟他说,沈烟轻,年轻人要多锻炼才能很快地成长起来。你的学习也不差,你看你的这个机会多好啊,以后出到社会这就是你的资本……对了,沈雨浓,我们院的学生会主席跟你还是一个姓哦,有机会给你们介绍一下,很能干的一个人,我很看好他。你跟他可以多学习学习。”
“谢谢老师。呃他……是我哥。”
他们的军训服是纯军绿的,上下一色,衣服外面有赭红的硬皮带系着,里面是土黄的衬衫,搭着深蓝色的领带。头戴傻不拉叽的同色绿军帽,脚踩好几十年前流行的解放鞋。
这身装扮说不上好看难看,反正中国的军服大多也这样。既然人人都这一身,也没什么好说的,看多也习惯了。不巧的是如果每个人都穿着傻也就算了,偏偏一色军绿里杵出沈雨浓这么一号人物来,宽肩窄腰,从笔挺的衬衫一上身,套上领带(领带都是已经系好的活结,往脖子上一套就行,跟上吊一样简便),寝室里的三个人就开始啧啧称赞,可后来再把那外衣一披,戴上军帽,一群人立马一口水喷了出来,直说这绝对是打入我军的特务。
果不其然,这第二天一上篮球场就给教官盯上了。中文系人多,尤其女生多,分成四个排,三个女生排一个男生排。沈雨浓因把军装穿得太过出众,即时就被指定为这唯一的男生排副排长。
所谓副排长这种职务说白了是就是给教官排长跑腿兼捶背的,好处当然也有,领队的时候可供人观看且免收参观费,从而在开学之初就能迅速在百来号人里混个脸熟。这种一开始就给人“此人很突出”的印象在大学里最吃香,绝大多数纯朴的群众会把这一小小的委任跟老师的看中联系在一起,以后但凡大小职务竞选改选民选,这类一开始就突出的同志很容易受到四周民众的推崇,顺理成章地成就高位。所以虽然是个跑腿捶背的活计,也多的是人想做。
但是,沈雨浓想当官吗?不想(已内定为学习部长)。
想受大众瞩目吗?不想(从懂事起这个愿望就没实现过)。
想赢得女生好感吗?……(一把揪起作者的衣领:你欠揍是不是?)
所以?
他很郁闷。
他发觉自从上了这个大学,除了能跟他哥在一起,郁闷的事是一件接一件。从小他就深刻体会着一句至理名言:人怕出名猪怕壮。平凡,普通,不是他想就能得到的东西,越长大,他越看得清透,就越能知道,他哥在他身边的时候为他挡掉了多少麻烦。
所以一想到现在能和他哥一起呼吸着这学校的空气,一点点走过他哥曾经走过的路,做过的事,甚至他老哥也军训过,也许就是这个教官带过,他还是笑得出来的。
军训的苦想必所有经历过的人都深有体会。要说中国大学新学期开学如果永远定在8、9月份,那么新生们永远也别想摆脱刚风光地进大学就变成煤炭的命运。那形象,才叫一个变态。纵然是沈雨浓这样的原种白人,也不行。
除了猪不能太壮的教训,他也深深懂得人不能太高的悲哀。要不为什么人总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大凡打雷闪电就是一天然避雷针,大太阳底下自然就是一吸热片,所有的阳光都恨不得跑他那儿来,所以大伙儿都爱挨他站,多好的树荫啊,还是紧跟队伍的流动型。
才两天下来,他那身从没受过风吹雨打的白嫩皮就跟烤熟了的红薯似的,红得都不正常。他哥来看过,赶紧给他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