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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烟轻吃得一脸漠然,房子本来就不大,他们的声音也没有小到足以让他听不到,这番情人的甜蜜对白让他不爽到极点的精神直接转成肝火上升,一碗粥吃得飞快,三下五去二就把碗一放,也没理王烨的叫喊,到浴室的湿背包里翻出飞机上送的牙刷,草草刷完牙,旁若无人地径直进了卧室。关门,睡觉。
王烨还是跟进来了,看他倒在床上,过去凑近轻声问:“一碗粥就饱了么?那是给你垫底的。你这么久没吃东西了,再吃点饭再睡吧。”
他缩在被子里摇头,连眼睛都不睁。
“那……好吧。等你觉得饿的时候再跟我说。”王烨轻轻地摸摸他的发,忽然发现不对,“烟轻,你的头发怎么还是湿的?不行,不能这么睡!起来,我帮你弄干了再睡。”
“你好烦啊!湿的就湿的啦!”沈烟轻闭着眼睛皱紧眉头,缩得更里一点。
“湿头发睡觉对头不好,以后你老了就知道头痛了!快起来,我帮你弄干,很快的。快啦——”
“哎呀,我说不要紧就不要紧啦!你怎么这么烦!”翻了个身,后脑勺对他。
“烟轻——”起身去又找了条干毛巾出来硬是给他垫在脑袋下面,再去浴室拿了吹风机,“那你躺着别动啊。”
江漓端了菜出来,走到卧室门边正要叫吃饭,便看到王烨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地给脑袋正枕在他腿上的沈烟轻吹着发。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在王烨脸上会出现这样温柔的表情。
温柔得慈悲。
原来王烨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原来。
王烨醒来的时候,四周依然漆黑一片,就着夜光表看了时间,还是半夜。
他蹑手蹑脚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卧室前慢慢地推开门。
只要想到沈烟轻今天从天而降似的出现,现在就睡在里面,他就根本没法静下来睡个安稳。心上仿佛有双脚在不停地来回踱步。那是种慢性的焦躁。
轻声进了房,模糊的光晕在淅沥的雨点上折射,从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外透进来,那床上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的身影,面对着窗外坐成仿佛已经石化的僵直姿态。
他愣了一下,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那团被子,不出声地说:“怎么不睡了?不是累了吗?”
沈烟轻没出声,也没对他同样在这样奇怪的时间悄声摸进他的房间有任何不快或疑问,只是呆呆的,仿佛根本没听到身外的动静。
王烨早就习惯了他的各种表情,也很若无其事地把头挨着他脸边的被子侧靠下来,用一种懒洋洋的调子说:“我也睡不着。”还是没反应,他夸张地叹口气,继续说,“你看,因为你在这儿,害我失眠。怎么补偿吧你说。”
沈烟轻被子下的身子动了动,肩膀挪到个好受力的地方让他的脸不会从被子上滑下去,才面无表情地讥笑:“因为我占了你们的床,所以害你孤枕难眠是吧?简单啊,我明天马上另外找地方住……”
王烨却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地立刻打断他,口气上是明显装出来的小心翼翼:“沈烟轻,你在吃醋是不是?呵,快承认你吃醋了!”
沈烟轻冷冷地“哼”了声:“是是,我在吃醋。恭喜你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一幕。”
他却乐呵呵地笑了,凑近他的耳边,黝沉的眸子里满是虔诚不见一丝笑意:“只要你在,其他任何人对我都没意义。你还不知道吗?”
沈烟轻慢慢偏了头,黑亮的眸对上他的,同样轻声答:“你这句话对我也没有意义,你难道也不知道?”
王烨还是笑,笑意漫上眼角:“那我说我的,你听你的,反正说多少也不会对你有妨碍,是不是?”
沈烟轻看了他一会儿,阴森地答:“我要睡了。”说着便要往枕头上倒去。
却被王烨抱得紧,要倒便是倒进他的怀里,于是只好又坐稳了。王烨呵呵笑得越来越大声,声音却还是低:“烟轻,你明明做不到冷血,却又总是要装出一副无情的样子。这其实就是种引诱的姿态,你还不明白?”
沈烟轻回望他,斜长的眼睛里的光闪了闪,眉目间终于被他的样子打动了似的,慢慢地浮上一层忍俊不禁,就这样静默了好半天之后,忽然很无厘头地用广东话说了句:“无心的,原谅我。”
王烨一下喷笑出来,抱着他狂笑不止。他自己也笑,微微地撇过头,嘴角挂着他那独有的似嗔似讽的半笑。
终于放开了他,盘着腿坐在他旁边,王烨笑停下来,低了头,话里是似乎根本未被刚才那大笑影响的冷静声调:“无论你怎么说,你对我的意义终究和别人不同。没有人能比得上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因为实在没有人能像你那么了解我。”
沈烟轻的眼睛似无意地垂下扫了眼他的某处,其实看得并不清楚,只是微嘲:“是吗?我以为很明显而已。”
王烨也低头看了看,又看看他身上的被子,错愕:“原来我的被子这么薄?”
“还好。够暖了。”沈烟轻漫不经心地答。没说出句本来夏天还用被子的人也不多见了,难道你还打算用棉被?
王烨叹口气:“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可以吻上你了?”遗憾加挫败。
“知道。”他依然事不关己地望着窗外,“而且我现在体虚无力,就算有什么后续发展大概我的抵抗也成效不彰。”
“可是……还是不行呀。”王烨大叹一声,侧倒在床上,梦呓般地简直是在呻吟。“还是你有本事,我好不容易鼓起点勇气兴起点歹念,就这么轻易给你瓦解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把我捧得太高,”这回沈烟轻也叹,扭了头看他,“我是无所谓,难受的反而是你自己。”
王烨像是没听到,还在自言自语:“我宁愿什么也得不到,也不希望你讨厌我。只要还能靠近你,其他的我都不在乎。这么看来,阿漓、阿漓嘛……”
“哼。”
他立即精神抖擞地撑起头笑:“喂,真的吃醋了?”
“同样的笑话不要说第二次。而且还一点都不好笑。”
“既然没不舒服,那干嘛不给他好脸色?”
“哈?难道他跟你告状?”沈烟轻给他一个“真无聊”的眼色,爬到床的另一边倒下。
“呵,阿漓这么乖,怎么会告状?不过试他两句,看他反应就知道了。又不是不知道你。”
“喝,真是情深意笃相亲相知啊。”他的语调里是去不掉的嘲意,自己也觉得没有道理得很,所以边说边翻了个身,朝着另一边说的。
“呵,那不是你们么?我还以为要修炼到这个程度起码得十几年朝夕相处的功力呢,怎么现在逮谁都能用啊?啊?”王烨也不是省油的灯,爬过去,看他又没反应了,一根手指伸出来,戳戳。“说吧,出什么事了要跑到我这里避难?小雨人呢?”
“我这么千里迢迢地专程来探望,竟然还不相信?真是不知好歹!”
“呵呵,花光最后一分钱都要来我这里,我要再迟钝点是得乐得蹦到天上去。不过,呵呵,叫逃难会不会更恰当一点,沈公子?……喂,你别给我装聋作哑啊,咱俩谁不知道谁?趁着天黑,赶紧招了吧啊。”
“你明天不上班么?快去睡觉!”
“我明天就专门用来对付你了。你就不要抵抗,老实交代吧!”
“……”
“喂!”
“……我头晕。”
“我还口渴呢!”
“……”
见他沉沉的还没动静,终究是不放心,探过头去,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一碰到那皮肤就被烫得低呼:“你还给我来真的!”赶紧坐起来,在他额上,颊上,领子里都试了试,“发烧干嘛不早说啊?!”
没等他回话,立即下了床,翻箱倒柜找了体温计出来。
开了灯,沈烟轻的脸色还是白,白里透着灰,脸颊两边又有一小块不正常的红晕,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热乎乎的。
“刚才跟你说话还挺正常的啊。”王烨抱着药箱,边翻退烧药边嘀咕。
“本来我也觉得挺正常的,就是被你加重的病情。”沈烟轻没好气地拿眼横他,即使这样也有气无力得很。
他是硬生生给噩梦吓醒的,醒来就觉得一身冷汗,还浑身发热,又不想吵王烨起来,就一个人起来坐坐,吹吹空调又冷,于是把被子卷起来吹。才慢慢感觉出好点的时候,王烨进来了。也许是精力再度透支,硬压下去的不适现在终于加倍地翻涌上来。
37度9。王烨倒了温水,伺候他把药吃了,又关了灯,正经八百地拿了凳子坐在床边。
沈烟轻继续拿眼瞪他,立即被他反瞪:“还看什么?快给我睡觉!”
“你呆会儿是不是要学人家端盆水拿两块毛巾蘸湿了放我头上?我告诉你我对那东西敏感得很,你要放了我就根本没法睡。”
上次沈雨浓这么干的时候他没说是因为他正在享受被沈雨浓精心周到照顾的难得体验,所以还能勉强忍受。
王烨吊着眉角歪着嘴笑:“你还真娇贵啊。呵,就算你愿意我还不干呢!你当你才几度?超过40这么使唤我我还勉强给你跑跑,就这度数?你就给我老实躺着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