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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视觉取代了听觉去获取信息,她闭着眼,但大脑并没有沉在睡眠之中,或许是心事太重了,厚厚的摞起来,就连最好的药也掩盖不住。眼前有各种色彩,各种线条,它们慢慢拼凑着、扭曲着、幻化着,渐渐的,出现了一只蝴蝶,翩跹的蝴蝶,它轻巧地划入梦境,一对硕大的翅膀缓缓展开。它轻轻地颤着,每颤一下,湛明婵就依稀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看到很多白影在翅膀下飘荡、坠落,化作虚无。她伸手想去拉,但是怎么也碰不到,仿佛眼前只是一场海市蜃楼般。
然后她陷入睡眠的深层,厚厚的沉睡,清透,滤干净的,无梦。
再次有了些微意识的时候,她在朦朦胧胧中又走入了一场幻境,那只蝴蝶轻巧地出现在眼前,上上下下,精灵一般飞舞着。她急忙去追,蝴蝶抖着双翼,不停退后,她伸出手拼命要拉住蝴蝶薄若蝉翼般的翅膀,但她的手指尖总是差了分毫,一次次地扑了个空。
“蝴蝶,蝴蝶……”她在混沌中胡乱叫着,“蝴蝶,回来!蝴蝶!回来!回来!”
你到底是谁?是简画蝶吗?
她追逐着蝴蝶,梦境越来越深,周围越来越昏暗,她渐渐迷乱,蝴蝶的翅膀渐渐消散,那色彩、那线条又开始新一轮的扭曲翻覆,竟逐步变成了两幅色彩浓艳的抽象画,在湛明婵眼前晃荡。
她睁大眼睛,试图看清这两幅抽象画,到底画的是什么内容呢?她不断靠近,抽象画不断后退,在空中飞舞着后退,大块斑斓的色彩和尖锐的线条无一不再耀武扬威着,湛明婵开始奔跑,近了,近了,这是什么感觉?是对画面本身的不舒服吗?好像不是,再近点,再近点,她掐着诀,一掏,就掏出了一幅阴阳镜,扣上去,再拼命睁大眼睛,可是——那色泽奔放的抽象画啊,为什么总是看不清?!总是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呢?!
脚下忽然踩空,浑身一紧,又是一阵晕眩的放松,湛明婵更加清醒,意识犹如百江入海,在迅速汇拢。她发现自己已经由入睡时的趴伏改成了仰面躺着,身下的床褥柔软非常,臀上隐隐还有些僵疼,大概是鼓起来的棱子,但也能透过睡衣感到药膏的清凉,想来已经不是很碍事了。这时房内黯淡,她的
意识还很散乱,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只是察觉身边有人,一只微凉的手覆在她额头上,似乎被这凉给刺激到了,湛明婵猛地睁开眼,感觉所有的意识在瞬间内,一起觉醒了过来。
湛修慈坐在床侧,见湛明婵醒来,一对眸子正冷冷望着自己,他倒也坦然,只是将探热的手心改为手背,又覆在湛明婵的额头稍许,才冷冷道:“已经退烧了。”
湛明婵盯着天花板,一声不吭。她想起身边这个男人的各种可怕,他虽然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但是印象中,他说话总是冷言冷语,几乎从没看过他带有温度的笑;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他就□了为他生儿育女、任劳任怨的发妻,甚至不允许自己和妈妈随意见面;妈妈被□后,身为掌门的祖母便得以名正言顺地亲自带着自己,教导以玄黄之术,祖母严苛异常,稍有差错,动辄家法,而这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哪怕就在旁边,也只是冷眼旁观;再然后,祖母没了,自己就落到他手里,打骂倒是少多了,但是各种冷嘲热讽与监督控制随之而来,那种不同于打骂的冷暴力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顿时,又疼、又羞、又气、又心寒,这些情绪在她眼内翻滚着,融化着,融成泪水打着旋。屈辱的感觉逐渐凌驾在皮肉的疼痛之上,慢慢地都融出眼圈,流在脸上。
湛修慈在床侧久久坐着,终于起身离开。湛明婵听到卫浴间内传来一阵水流清脆声,随后湛修慈走回来,手里的毛巾拭干净湛明婵的脸,“家里虽然有上好的止痛药,但吃多了总是伤身,不如我再让你大哥给你配点安睡的药,再睡一会儿,就不疼了。”口气比之刚才软化不少。
湛明婵猛地躲开湛修慈的毛巾,背过身去,拉扯得臀上又是一阵火辣,她拼命忍住,泪水偷偷地打湿了枕巾。身后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长长一叹,“生个女儿真是麻烦。为她好,说了劝了就是不听;为她好,骂几句就瞪着眼睛还嘴;为她好,打几下就寻死觅活,哭天抹泪,兴师动众,家宅不安!湛明婵,你除了满嘴的废话和一脸的眼泪,还有什么?”
湛明婵慢慢止了泪。
随后又是湛修慈低沉的声音,“你刚才一直叫着‘蝴蝶’。”
湛明婵屏息等着下文。
“没有任何妖魔鬼怪能突破湛家的防御钻入你的梦中,是你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太过胡思乱想,哼,想得倒是不少,全没在点上。”湛修慈冷道。
湛明婵脑中似乎闪过一丝灵光,她要捉住,却连个尾巴都没碰到,一闪,就没了,什么也想不起来,模模糊糊的就过去,她微微蹙眉,很快舒了眉
梢,只是倔强地抿唇不语。
又等了好一会儿,湛修慈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一次却微微有点沧桑,“婵儿,答应爸爸,跟完闻雨轩的案子,如果还是没找到简画蝶的痕迹,就乖乖听话,好好去念书。想接案子的话,家里有的是任务,你随便挑哪个,我都批。”
湛明婵一怔,急忙翻过身,也顾不得臀部的疼痛,拼命想起来,“您……您是说……”
“齐家那边,我去协调。”湛修慈淡淡着,伸手按她躺下。
“我……”湛明婵小心翼翼道,“我觉得,我一个人就可以。”
湛修慈看着她,似笑非笑,“得寸进尺?”
湛明婵固执地盯着湛修慈,“我从来都是喜欢一个人去处理问题。”
湛修慈给她盖好被子,“只要你没从闻雨轩的案子里发现简画蝶的痕迹,就宣告简画蝶也好,蝴蝶也罢,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和这些案子无关,它们本就是孤立的,你别老胡思乱想!”
湛明婵本想说一句“只要你不在当事人的物品中做手脚,只要你别跟警方串供扣押关键证物”,但是想着素来说一不二的老爹好不容易心软改口了,这还是自己挨了一顿打才换回来的,见好就收吧。日后的事,须当徐徐图之。
“我答应您。”湛明婵说。
湛修慈轻轻一叹,“安品然还有那个季警官都给你的工作手机打过电话,也来过短信。”他将手机放在湛明婵的枕边,“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今天也得躺一天,明天才可以出门。一则我还得和齐掌门那里商议一下;二则你的身体也撑不住。”他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摇摇头,慢慢踱出房间。
湛明婵望着父亲的背影,目光也十分复杂,不过手机已经在她掌心亮起,电话接通了,她深吸一口气,“是安小姐吗?很抱歉这两天我遇到一些事情,断了联系,不知这两个晚上你那里如何了?”
安品然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终于联系到你了,湛小姐,最近方便出来吗?手机里讲话也不清楚。”
“今天绝对不行,我明天才可以出去。”湛明婵实话实说,即便没有湛修慈那一句嘱咐,她臀上现在依旧不时泛起的隐痛也证明她无法长途跋涉再去处理一桩案子,“这几天又出什么事了吗?对了,季警官可好?”这是湛明婵相当关心的,虽然湛修慈证明季警官也很安全,但是那天的事……
“季大哥?他当然很好,一直在忙。”
“我曾经找过他,他说准备去陪陪你。他去过吗?”
“没有啊。我一直都邀请他来,他总是说事情太多,不过他也说过两天大
概能抽出时间。”安品然镇定自若。
“哦……”湛明婵心中有点烦躁,为什么这帮人一个个就是憋在心里,不肯讲实话呢?你去看医生,却隐瞒病情;你去找警察,却不肯说清楚家里有什么仇人、丢了多少东西一类的,你让人家怎么给你干事?命都快没了,还有多大的隐私是不能见光的?
或者说……湛明婵心里一沉,还有多大的阴谋,是不能见光的呢?
“安小姐,这两天还好吗?我给的符带有效果了吗?”湛明婵问道。
安品然的声音变得轻快了些,“还要好好感谢湛小姐,从你离开后,我就把你给的符咒带子贴在了水族箱上。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特殊的动静。即便有一些古怪,我也觉得或许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呢。不过我还是不很放心,也希望湛小姐能再帮着我观察几日,总要过上一个月,我才真的踏实。”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我会查清楚骚扰你的鬼到底是何来头,治标治本呢。”
“那就不必了。”安品然温柔地笑道,“以湛小姐的功力,解决问题应该是很方便的,何必还大费周章去查案子,调查身份的事,季大哥更在行,我可以托付他,实在不好麻烦湛小姐。”
湛明婵心中了然,“那我明天过去一趟,你看好吗?”
“可以让我先看看今晚的情况再说吗?”安品然委婉道,她的声音相当成熟而稳重,“明天店里可能有点事,必须我亲自处理。如果幸运的话,我希望今晚平安,你能后天登门。”
湛明婵说:“哦,这个你来定吧。我想了解一个情况,那个对你意图不轨的人,他的姓名,你可以告诉我吗?”
安品然温柔而坚决道:“我早就说过,有些事情,是不该被回忆的,我固然被过去的一些事情所烦恼着,但是也希望能振作起来,早日摆脱这些,向前看。湛小姐,请别强迫我回忆这些好吗?”
“如果我知道这个人的姓名,对查清闻雨轩问题更有帮助呢?”
“湛小姐是玄黄界的翘楚,将不干净的事情解决掉,应该不难,何必如此累赘呢?”安品然柔和道,“何况我是托了人情关系,都没让自己破费,又怎好意思让湛小姐到处去做无用功?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就好。其余的,我不在乎,事情早点解决,闻雨轩的生意也好早点恢复正常,这才是我要的。”语意愈发强硬,而语气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