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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上打个盹儿好了。
张同海吃足了苦头,他住在四方巷子里,是酒楼小娘玩乐俱有。他不住打哈欠,眼睛扫扫别人,都在聚精会神,没有一个人说走。羡慕他们打熬得好身体外,只能热茶一碗接一碗的喝,喝多了再多去小解,在茅房里打盹儿。太困了,差点摔进去。
出来还愤怒,再坐下,怒的心都没了。在心里过路神仙一直的念,好容易才熬到天发白,再也撑不住,只能当那不知趣的人:“呵呵,这一夜倒过去了,下官实在打熬不住,容我告退,下午再来,下午再来。”
萧大帅和萧护没有一个人送他,和平时待遇父子出迎不一样,只让管家送他。平时父子出迎,是希望稳住张大人你早罗嗦,说也无用。
张同海出门后,反而睡不着了。他觉得脖子后面冷嗖嗖,随时跟着萧大帅铁青的脸色,和萧护冷痛如冰的眸子。
女眷陪萧夫人,坐到半夜里随便一睡。几位上年纪的老夫人来看过,早早离开。别的人全在这里,这也体现出萧家在本城的号召力。
早上有人送来洗脸水,纹丝不乱。曹少夫人在心里嘀咕许多回,见婆婆才说告辞。这一夜婆媳同睡一处,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不愿和婆婆一同走,曹少夫人待曹太太上轿后,道:“蒋少夫人受了惊吓,我去看看。”曹太太觉得也对,点头说好:“代我问一声。”
站着看婆婆轿子先走,曹少夫人冷笑,你们眼里只有萧少夫人,哪里还想得到别人?上轿去蒋家,蒋少夫人还没起来。一径入内室,见她蓬头面色惨白,正中曹少夫人下怀,坐下来叹气:“可怜你吓成这样?”
明知道蒋大公子在萧家,出萧家门时见到蒋延玉衣角一闪,入蒋家门时又问过:“老爷夫人可在,大公子可在?”曹少夫人偏偏道:“大公子想必陪了一夜?”
“哪里,”蒋少夫人有了泪水:“他一夜没回,”有气无力道:“在萧家。”曹少夫人夸张的惊讶:“妻子病了,他倒一夜不回?”见蒋少夫人脸色白了白,曹少夫人开始理解她:“你别气,到底你还在,人家那个是没了。说起来我也气,婆婆和我在萧家呆足一夜,不过是个没根底的媳妇,又不是什么要紧人!”
蒋少夫人明知她假惺惺,可正中她心病。她明里可以装大度,暗中可以为丈夫。可她病了不是吗?那明晃晃的剑,血一喷多远的尸体,好似开法场。她最需要丈夫,他是个男人不是吗?他竟然和公公小叔子全在萧家一夜不回。
一句话也没有递。
蒋延玉不是粗心,是妻子素来能照顾自己,再者萧少夫人踪影全无,萧护伤心的幼年一起成长的人都稀罕,不忍心抛下他回来。
男人外面论交情,就是这种时候。蒋少夫人再不舒服,无人知道。她以为丈夫知道自己受惊吓,能不回来安慰?伤的就是这一块的心。蒋延玉连个口信安慰都没有,这是他粗心他没放在心上。
蒋少夫人恨上慧娘。你都没了,还难过到别人。曹少夫人引起她一腔恼恨,回家去了。
慧娘这个时候,戴一顶破旧斗笠,在四方巷子口的小茶馆里坐着,警惕地盯着外面。天亮后,她在路上装求工的,帮一队运粮进城的人推车进了城。
城门口,有萧家的人在,查的是可疑人,没人想到少夫人会主动不回家门。她一进城,收了工钱,问路往四方巷子里来。路上见有人查找问讯,知道找自己,慧娘心中感动,更坚定她查明张大人来龙去脉的心思。
花钱不多的小茶馆里,有人经常一坐一天不奇怪。慧娘坐这里吃过午饭,趴桌上睡了一会儿,偷笑着听了一出又一出子的萧家寻媳妇记,还有人绘声绘色说起少帅多焦急,萧护亲自出来找过两回,人人看得到他面色不豫。
有人说他必定哭了,情深嘛,还能不哭?有人说亲眼见到他拭泪。慧娘心花怒放,又发其想,夫君再欺负自己,走上两天让他着急吓吓他,这主意……算了,被找回去后果严重,还是不试的好。
不过离开萧护一天半,慧娘发现自己想他了。低头噘嘴,他一个人睡得好不好?回去好好疼他。
下午,见到张同海大人带着人出门。慧娘一眼认出来张大人的侍卫,虽然面生不认识,但是昨天袭击自己的人,必定是这些人同伙。
他们有一样冰凉死板的面庞,腰上别的剑装饰精美,也掩不住剑身血气。张大人要杀自己?慧娘马上了然。他从京里来,必定是奉什么贵妃的命,郡主的命,郡王的命……杀的不是封慧娘,也不是伍十三。而是少帅萧护的妻子。
慧娘心中骄傲了,不仅骄傲,还打定主意回去好好对夫君。以前就对他好,万般敬重不敢违拗,以后更要把他放在手心里掬着。
抢夫君!哼,等进京要了那一个兑现,走着瞧好了!
她混迹于军中一年,当的是小厮。小厮这位置很奇妙,能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比如江宁郡王要有点儿什么不是,贵妃娘娘也不是永远坐得住……
封慧娘冷笑,天命造化人!可是,慧娘要人定胜天!想命运曲折,还是和少帅成了亲事,慧娘豁出去了,谁不让她安生,她就不让别人安生!
当然在不牵连到夫家的情况下。
有没有主意,还没有!但她一路逃难时,也时处处没主意,时时得逃生。早就练出来了。
这一坐到晚上,天黑下来,街上逛几圈。四方巷子里多酒楼,也就多客栈。寻一间下房租了,翻过墙隔一条小巷子,就是张同海的居所。
二更以后,慧娘爬上就近大树,把下面看得一清二楚。张同海又要当差,又要玩乐,带着几百侍卫们不方便,又以为自己奉旨出京,萧大帅尚且客气,谁人敢动自己,包了一个当红戏子在院子里,只有随身带的随从在。
出了事情后,去萧家怕随时没命,才带几个侍卫随身走。他还没回来,院子里很安静。偶然窗开半扇,有红袖女子半侧面喊:“喵喵,快回来呀。”再就没什么动静。慧娘轻易地潜入他院中,一手提着街上才买的一把刀,另一只手袖着一把子石子儿,在张同海耳房呆下来。
近半夜,张同海回来。听脚步声沉重,喘气声也沉重,不是一个人进来。他一进院子,那女子娇声来迎:“大人,”
“滚!”张同海骂走她,入正房,和一个人恼怒道:“他们怀疑到我头上来。你们做事太不严谨!”有一个人嗓音严肃:“大人,你做事才不严谨,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张同海狡猾的机灵起来:“她听不到,我让她住小房里。咱们说话,她不敢听。”
“大人,走的时候不能留!”那个人冷淡:“她看到我的脸。”
慧娘好奇心大起,他的脸不能看?他是什么人?越不能看,越机密。慧娘猫着腰,借着月光和正房里透过来的烛光,一步一步往门帘处移去。
“大人,那女子真的死了?”那个人语气严厉起来,不像属下倒像上司。张同海呵呵一阵笑,故作无事道:“就是她回来也不打紧,我想到一个主意,就说她是封家的女子,那个叫封慧娘的,到时候大帅和少帅不让我把她带走也不行。”
慧娘僵住!死去的父母亲在眼前晃动,她银牙格格微响,这些杀人不见血的混蛋!
“我看不行!”那个人还是平板板,不带任何感情地道:“她有军功在身,这又是萧家的地盘,”他忽然侧耳听。张同海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反而有得意:“有劳你去找些证据来,坐实她是封慧娘……你干什么?”
那个人猛的一冲,冲进耳房。只见窗动,不见一个人影。他懊恼地低骂,要不是张大人示警,自己可以得手。
当下不迟疑,一脚踹开窗子冲了出去。他个子不低,身法也轻灵,一步到院中,再一跳上了墙头,墙头上四处看一看,月光把他面容暴露出来,是个长方面庞,生得五官端正,不是俊秀人,也还可以。
他气质彪悍,又有斯文气息,又警醒。发现月光在面上,马上一跳下墙,沿着墙根去寻找。他走过以后,窗根下竹篓子慢慢推开,露出慧娘愤怒的面容。正房里传出吵闹声,一个女子撒泼的骂声:“我自有大佬,我不跟你来,你说京里来的官儿,这里没有人不怕你。我呸!没有人不怕你,怎么当着人骂我?什么我留不得了,那是个什么东西!幸好我耳朵尖,不然命没了。”
“我的姑奶奶,你别闹了,让外面人听到。我实对你说,我是京里来的官员,回去带你进京,还可以进宫见贵妃娘娘!”张同海怕怕的道。
那女子一听就是泼妇:“当我不知道,你同乐楼里包了周媚儿,喜红院里包了小兰香,你进京只带我一个?
别说我没告诉你,周媚儿可是临安大户吴家包的,人家京里有人,有个姑奶奶实打实宫中是嫔妃娘娘,还有小兰香,有个走镖的包下来,人家见习惯强盗,杀人也一流,几时把你这脑袋……”
慧娘悄无声息上了墙,轻轻落地。才一落地,脖子后一冷,见一个人自暗处走出,只觉杀气,是刚才和张同海说话的那个人。
月冷如刀,杀气如肆虐狂布的闪电,一记便是一鞭痕。
不仅是陌生人,慧娘手中青筋绽出,刀还算稳!
她没有回身,而是沉气凝神,收敛身心,又松得流动不在的白云,看不出哪里好下手。但是她的刀尖,微扬往上,脚下迈开一个步子。
陌生人惊得停了一停,他是宫中高手,奉命而来。见多识广的他,竟然分辨不出眼前这人来路。
只觉得他瘦小身子轩如临渊远松,散发着危险,又稳如泰山。
秋风扬起一丝时,刀尖一个大转弯,当头罩顶劈下。长虹般划出一道闪亮曲线,分明不是好刀,却掀起万丈风涛。
拼命的人和当差的人从来有区别!
一层恨,又一重恨!就不是封慧娘,也要当成封慧娘来杀!
慧娘红着眼睛,当头就是一刀。
“当当当当当……”
一气十几声,响如讯疾快鼓。呼地一停,两个人倚在暗处墙上,各自喘几口气,再次扑到一处。
他们机警地全选在暗处交手,看不清对方面容,只见到一双双怒火中烧的眼眸,亮过刀光!
“当!”银光暴涨,不知多少回合,反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