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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就赶到最近的一座城中,夫妻相娶,分外缠绵,十三什么也没有说。没几天,赶回来。妯娌们都来相迎,贺二姑娘哭着道:“表嫂你去了哪里?”慧娘把她抱在怀里拍抚着,好好地安慰了一通。
孙珉处看到的,全告诉给萧护。繁华热闹也能说,只有十三的心事没有说。当天晚上,萧护晚回来时,慧娘让小鬼打听马明武没有跟去,让请他过来。
马先生过来时,见夫人正在沉思。马先生微笑:“夫人找我是什么事?”在大帅八字揭开以前,马明武就对十三少另眼相看。大帅八字揭开后,大帅心思改变,马先生对夫人更是青眼有加。
他对夫人,是以下对上,说青眼有些不合适。不过马明武处处留意,很想从各个方便提醒夫人当个好皇后。
马明武比萧护大,以前少帅说不喜欢封家姑娘,老帅许给他可以再挑喜欢的人这话,他是知道。可他深信父亲的星相卜卦,又大帅夫妻相得,马先生总想做点儿什么,又不敢太冒失。
今天他进来以前,也没有想到机会来了。
慧娘满面笑容请他坐下,让小螺儿送出香茶来。手掂茶碗盖慢慢撇着浮沫,心思如麻如乱草,处处是话题,又处处不知道先说对不对?
马明武看出她的为难,一时会错了意,忙道:“大帅对夫人天下人皆知,就一时回来晚了,不是为夫人擅自冒险生气。夫人可以宽心。”
慧娘笑了:“不是为这个,是,”她斟酌一下,面色谨慎许多:“我一时性起去了临安王的王城,对大帅也说过,看到那里像另一个天地。外面战乱好几年,临安王的王城还是繁花似锦般的热闹。我在想,大帅要出气这仗只怕难打得很。”
马明武的神色,让慧娘吓了一跳。
马先生听到后,眼睛溜溜的就直了,瞪在自己面上,脸涨得通红,一个字也没有。这种怪异样子,慧娘小心喊他:“先生?”
马先生曾多次指点过自己,又是萧护帐下最得力的先生,慧娘才大着胆子和他讨主意,不想讨出来这种怪相来,心中反而又惊又疑。
这疑心很是熟悉,就和自己看到马先生在小佛堂给母亲供花一样。
不让人害怕,只是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马明武回过神,自知失态,忙道:“夫人说得是。”他心头大喜。封氏夫人一直是以大帅马首是瞻,大帅说怎么样,她就怎么样。头一回,她有这样的心思,也是头一回,她把这心思瞒过大帅先和自己说。
以前的慧娘,当十三少时是莽撞的,当妻子时是娇柔的,当母亲时是慈爱的……
马明武这等聪明人,正在百般找机会开导慧娘,她就自己送上门来,怎么能不喜?大喜过望,就成了一个发愣的怪样子。
他稳稳心思,笑容上来:“夫人,想来别有主意?”
慧娘松一口气,这眼前的才是马先生,刚才那个竟然不是。她羞怯怯:“我读书不多,有些话不知道如何和大帅说,想大帅总夸先生文才好主意多,我随便想想,请先生帮我拿个主意。”她眸子里笑意出来:“我想,临安、韩宪,都不是弱者。而大帅才从山里出来,不能总等江南支援。如今大帅的局面,郡王们不认承也不行。而大帅心里,是不会答应他们当皇帝。大帅在京中选的本有天子,他们废帝的圣旨并无大宝,不能算!”
在这里,面上明亮一下,再接着道:“天子还是天子,郡王们要是不造反,只能来朝。”
马明武也神采焕发,脱口道:“对!”
得到他的赞赏,慧娘笑盈盈:“那先还是恢复旧局面吧,给郡王们去信,让他们来朝天子。这样百姓们看着,大帅也不是造反的人。”
又特意加上一句:“远些的百姓们并不知道内情,还以为郡王们是勤王保驾的好人!”
马明武又吓了慧娘一跳。
“腾!”马先生霍地而起,太兴奋太喜欢,带得椅子“咣当”几声响,在地上碰了几碰。慧娘愕然,马明武大声道:“好一个恢复旧局面!”他喜欢地搓掌搓手,面上喜形于色。
慧娘这才看出他是赞成,而且赞成得欢喜万分。松一口气,小心翼翼问:“先生的意思是?”旧局面怎么恢复,慧娘可还只有一小半儿的主意。
既然马先生赞成,就先听听他的看法。
马明武大声说着:“好呀好呀,”房里走来走去。外面的满庭受到惊动,悄悄揭开帘子看并没有什么,放下帘子继续想心事。
六么坐在她对面,也是若有所思。
见小鬼匆匆走过去,两个人的眼神全痴了,又黯然神伤地收回来。
房中,马明武总算能冷静,重新坐下来喝几口茶,静一静心神,笑容满面:“夫人实在是让晚生好生佩服,夫人智计,晚生自愧不能。”慧娘又愕然了,马先生有这么差?她掩口轻笑,也听得出来这是夸大的赞赏话。
不过很喜欢。
马明武夸过后,自己也觉得过了。一笑道:“夫人下面的主意?”他也不肯先说自己听过后的想法,一定要把慧娘全套的心思问出来。
慧娘就如实告诉他:“我想,内阁还在,宁江侯,张阁老,大成长公主,和大帅还是可以说说的。宁江侯,是不会向着大帅的;可张阁老,却和大帅情意深。大成长公主,”
提到这个名字,慧娘和马明武同时轻蔑地一撇嘴。马明武心想,狗屁长公主,抬她就是,不抬她就不是。
听夫人含笑吟吟,却不是说长公主不好,慧娘是温和地道:“天子尚在,大成长公主早就是大长公主,也年纪大了,又经过几回战乱,还是不管事的好。让程侯爷入内阁,其实还是看着长公主。程侯爷到底不是先帝直系血脉,而内阁中,先帝直系血脉才好说话。这样吧,”
她笑得温柔可亲:“诸公主中,十六公主听说贞节已失,而别的公主们,去了的去了,没才能的没才能。我的意思,请先生对大帅提一提,让十一公主入内阁,和郡王们周旋。自然,我那嫂嫂有不会的,先生们会教她。”
“啪!”马明武兴奋地把小几重重拍了一下,然后“砰砰砰”,是茶碗和茶壶乱响。马先生太喜欢了,此时此刻心中眼中再没有别的,只有眼前这一位夫人,这一位封氏夫人,这一位十三夫人!
实在是怎么说才好呢,开国皇后非她莫属!
马先生带着恨不能鞠躬尽瘁也不能表达自己喜欢的欢喜面容,同时想到自己的父亲。父亲离世前就不在家中,老马先生会的星相一学,马明武都不会。
这是他的遗憾,可也是个骄傲。
父亲要是在家中,就没有大帅这个帝星乱中现,也没有开国皇后封氏。她的母亲生十二胎都留不住,只有这一胎平平安安成长。按民间的说法,这叫命硬。
不命硬的,也不能逃难到大帅身边,随大帅一路拼杀。
自然,这皇后还有一个遗憾,就是太爱吃醋了,是不容人的性子。马明武瞬间把夫人的优缺点全想过来,这才看到夫人又让自己吓着了。
慧娘是喜欢的让吓着,只看马先生那眸中光彩,就知道他是赞成的,他是太喜欢了。慧娘小心地含笑,慢慢地问:“先生?”
马明武又回过神,把那可怜让他砰砰撞到的茶碗拿在手上,把碗里茶一饮而尽,道:“就这么办!”
又笑得不能自持:“请夫人直接对大帅说。”
慧娘习惯性的微嘟嘟嘴,面前闪现出夫君不悦,夫君取笑。反正,不是取笑就是不悦。她羞羞答答:“打仗的事,我还能插几句。这国政大事,我怕大帅笑我。先生要觉得有一、二可用之处,请先生思虑完整,对大帅说吧。”
她轻叹:“我心疼大帅,心疼他担一个冤枉名声,心疼他辛苦,还落不下好儿!”语声斩钉截铁起来:“他们没能有大宝而废天子,那就得认承大帅还是内阁!让这些乱说的人,还是来朝吧!”
又羞赧道:“要能拖上几年时间,咱们也可以将养生息。恢复民生,我请教过老农们,三年总是要的。”
马明武迅速在心里盘算:“三年只是小成,最好是五年,这样积得粮食,也稳得住局面。到那时候出兵一击,郡王们不服也得服!”
他想的是萧护称帝后一统河山。
慧娘却一愣:“四海升平,还打什么?”马明武不愧是书念得多,只一句话就转回来:“哪一个不服,就打哪一个。”慧娘扑哧笑了,掩口道:“说得是。”
马明武太欣喜,就不能放过眼前的大好机会。只有大帅称帝,父亲才不白死。只有夫人是个开国皇后,父亲在天之灵才能闭眼。
尽管最早见到的夫人是莽撞的;后来她安心当女眷。造化弄人,天意呐,她还是转回正道上来。
马先生揣摩着十三的心思缓缓开口:“我有一言,请夫人听了。”慧娘欠身子赔笑:“先生请说。”
“大帅为夫人,忠贞不渝,自不必说。而夫人为大帅,也是掏心掏肺,恨不能遇事自己以身相代,”马明武在这里停住,看看夫人是什么表情。
他用“忠贞不渝”四个字形容萧护对慧娘的感情,慧娘感动了。她知道丈夫好,可从没有听过这四个字。
今天一听,还真的是这样。大帅对自己,真的是忠贞不渝,忠肝义胆,忠厚温存……一纸契约能系住的,自然也有义胆两个字。
感动中的慧娘洗耳恭听,马明武满意的笑笑,话锋一转:“可夫人还须为大帅多做些什么才是。”慧娘一刻也不能等的道:“你说。”
说过自己歉疚地笑笑,款款起身,拜了一拜:“请先生指点。”
马明武离座还礼,再请慧娘坐下,徐徐道:“有些事情,必须是夫人才能成。比如和郡王们通信,只怕大帅不肯理会与他们!”
“那就用我的名义给他们去信,”慧娘想一想,思绪就慎密的多,颦眉边想边说出来和马明武商议:“他们是一定不会来朝的,这样吧,我先去京中见张阁老,请他提议十一公主入内阁,再去见宁江侯,对他晓以大义。他再糊涂,也该看得清楚。救他的是大帅,却不是临安王。临安王当时是有事,可他要把宁江侯放在心中,诸事可以抛开回马京中,而不是争地盘争输赢。再来……”
她暂时想不到,马明武含笑接上:“就是内阁答应,郡王们也不会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