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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嘟嘴:“要。”大帅松开手,顺手在她脑袋上拍拍:“你要还是给的。”眼睛再次放到公文上去:“惯的你最近不像话了。”
手中公文上,写着:“卑职某某叩拜大帅,大帅丰功伟绩……”萧护看过,心中还是有得色的,扔给慧娘,嘴里却骂:“马屁精。”
他放下手中笔,取茶:“京中马屁精越来越多,长公主门上一堆的食客,”笑笑特地指明:“不是清客。”
“姚少夫人来对我说,这还是少的呢,说先帝在时,长公主门下不下三千清客。”慧娘对着那公文也得意,这是十三的夫君呀。
萧护只得意一下,再埋头去看公文。全看完时,见三更已过。身边慧娘歪歪斜斜睡着,头抵住自己,脚却在里面床板上。
把她抱正,大帅揉搓双手干洗几把脸,想想自己责备慧娘说长公主的话,也自语一句:“还是当公主的好,少管闲事!”
“噗”,吹熄最大的烛火,别的全不管睡下来。小螺儿一直没睡,见里面烛火黯然一下,蹑手蹑脚进来,只留一个小的烛火,别的全拿出来。
窗纸上,更显得月光明亮起来。
第二天十一公主欢天喜地带着豆花来道谢,慧娘交待她:“体贴哥哥。”十一公主低头红脸,眼珠子微转慧娘没有看到。
公主还住在后面的房子里,伍思德这一回也生气了,或者是让公主天天身子不便弄得不敢打扰,一夜没回。
主仆和慧娘也不亲热,知道这一家子人全看自己不信任,坐坐就出来。豆花能陪伴十一公主是喜欢的,不过很是忧愁:“您这身子不便,能一个月三回吗?”
“哪有三回,才一回,我只是说打算三回来着。”十一公主掩豆花嘴:“你千万别说啊,将军在女人的事上面,是很笨很笨的。”
豆花认真点点头,也认为将军不会问萧夫人这件事,可别的男人们,他们家里全没有老婆?老婆每个月身子全不便三回?
见十一公主那么喜欢,豆花不再问。两个人逛街,去给周妃买个什么玩的,让她病中散心。
……
平江侯府和宁江侯府,只隔开一条街。慧娘去梁家时,只能经过宁江侯府。马车里多看一眼,见宁江侯府人来人往,慧娘面容冷漠。
车到梁府,梁源吉亲自迎出来,他是收到萧护让人报信,一直等在门外。在外面素来洒脱过人的梁源吉今天是难为情:“萧夫人,难为你走这一趟。”
梁源吉也很想打发几个族中的姑娘和萧护的玄武军攀亲事,可老夫人孙氏牢牢把住,还在争执中。
慧娘很是体谅梁源吉,含笑道:“大帅说,要与侯爷通家好,老夫人是一定要拜见的。”她调皮的眨眨眼:“没准儿和了缘,以后我见天儿来。”
梁源吉苦笑:“能这样,你就苦了,她……”不再多说下去。
他亲自带慧娘过去,慧娘看这侯府,花篱初漫骨朵,石阶上岁月痕迹斑驳,一看就是数代的人家。
走到一个月洞门外,梁源吉停下脚步:“她和我撕破脸,我再没有见过她请安,我不过去了,走过这道门,沿着路一直走就是她的正房。不过,我怕她不见你。她们这些老世家,最会做的事就是显摆架子,不见这个不见那个的冷落你。京里最近来的几个外官儿太太想和她们打成一片,从老太太起,个个不见,弄得那些人没意思。听说回去了两个。”
慧娘也是京中老世家出身,对这些勾当也清楚。握起拳头来给梁源吉看,笑道:“我有这个,看看谁拦我。”
梁源吉才一笑,慧娘又道:“就是我打伤了什么,你不要生气。”梁源吉对着月洞门内笑得冷漠:“我生气?我恨不得你们砸烂了这天,和这地!”悲伤在他面上一掠而过,梁源吉恢复微笑:“我就这里等着,你是我的客人,依礼去拜见长辈。她要闹起来,我就过去!”
慧娘冲他一笑:“这倒不必!你这里听着就行!”
对身后的小螺儿和水兰一摆手:“咱们走。”
转过月洞门,见花草房间更小巧。想来刚才行过的,见到有高大房屋,那才是正厅正房才是,这里,像是正房后的园子。
梁源吉袭爵后,左议一个亲事,右议一个亲事,说自己要成亲,把老夫人孙氏从正房中挤出去。两个人兵乱后生分,以这个门为界,孙氏出门,从角门里出去,采买也从角门里走,自设小厨房,与梁源吉住在一处,互不来往。
几个丫头和家人在院子里行走,见到有人从这边门过来,吃了一惊,这个门进来的全是侯爷的人才是。
见一个年青妇人,带着两个丫头,并没有见过,不是这府里的人,跟孙氏的老家人上来喝问:“停步!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里乱闯?”
梁源吉在门那边听到,拳头攥紧,眼中火星子乱迸,只想过去给他一顿。他听出来这是孙氏的陪嫁。
萧夫人嫣然含笑,好似在自己家里逛一样闲庭散步,不但不停下,反正走得步子凌波般。边走边报家门:“玄武军大帅萧护妻子伍氏,前来给老侯夫人请安!”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进入房中,里面的人想听不见都很难,又带着妇人独有的清脆嗓音,慧娘年纪还不算大,又有几分甜甜,似春日流过的山泉水,甘甜又可口。
可听的人却呆住!
玄武军萧帅只和侯爷好,是老夫人最近恨之入骨的人。
这一怔忡间,见萧夫人已越过自己,快走到台阶下。她步子看似姗姗,却走得不慢,裙摆不摇,首饰只微动,说话间功夫,已出去别人的几十步。
像是那种戏台上脚步满台走的细碎步子,只见好看,不见匆忙。
“哎哎,你不能乱走,快停下快停下!”家人嚷嚷着。
院子侍候的人都慌了手脚,有人在窗户里面,急忙去告诉孙氏。有人在台阶上面,下来不顾礼貌,张着两手要拦,这是两个丫头。
孙氏在房中重重一顿拐杖,也中气十足的回了一句:“不见!”什么东西,就想打入这世家中。
慧娘只听这一嗓子,就知道兵乱中孙氏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在台阶下更笑如春花,提着嗓子又来上一句:“谁敢拦我?”
“砰!”一拳。
“哎哟,”丫头飞出去一个。
“嘭!”落地。
丫头直摔门上,摔得房门带着板壁晃几晃,然后扶着腰喊着,几乎快起不来。
孙氏在房中大怒,把拐杖用力握起,青筋在额头上暴起:“我去会会!”
“砰砰啪啪!”外面打将起来。
慧娘右手轻送,把另一个丫头送入花丛中,轻笑道:“哎哟,你压倒花。”那丫头压的,不偏不倚正是一片芍药圃。
见萧夫人厉害,有两个家人手握扫把花锄,叫着:“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下你撒野?”冲上来。
梁源吉忍无可忍,一脚踹开另半边月洞门,带着几个人转过来,正见到一个扫把,一个花锄一前一后,对着萧夫人打下来。
平江侯急步过来,大怒道:“住手!”
见跟孙氏的家人就在身边有一个,见侯爷气大,似要拦又怕拦出事的架势,梁源吉先过去,对着他面上就是一巴掌,把他打得倒退几步,重重摔在假山石上,再跺脚大骂:“没王法的东西,你们眼里太没人了!”
“住手!”房中走出孙氏,一头花白的头发在春风中抖动,面上透出狠厉,也大喝一声。
与此同时,扫把带着风声下来,而花锄也闪着寒光到了。那势子,是收不回来!
萧夫人在春光下,是娇容秀慧的一个妇人。
有两个丫头不敢看,惊叫着双手捂住眼睛。
水兰拉一把小螺儿:“往后站,给夫人腾开地方。”水兰是圆壮身子,把手中食盒递给小螺儿,兴高采烈:“我手痒了!”
双手才一叉腰,对着台阶上孙氏大喝一声:“呔,那妇人!我家大帅夫人到了,你怎么敢不迎接!”
耳边惊呼声不断,慧娘先迎着扫把而去,一弯腰闪过去,一拳打在那人小腹上,打得他直摔到孙氏脚下,重重一声,孙氏也一惊!
回身一脚,“啪!”花锄断了!
使花锄的家人傻了眼,见另一个手拎东西的丫头飞快放下东西,上前捡起断成半截的花锄,拿在手中得意的笑:“你们家上门拒客也罢了?倒打起人来。这是罪证,拿回去大理寺里告你们谋害命妇!”
小螺儿得意洋洋,把花锄给水兰:“你拿着,别让人抢去!”水兰接过,夸奖道:“这个好!”
慧娘则轻拍双手,对孙氏仰起面庞,上下一打量,这个人浓眉粗,颧骨高。分明上了年纪,却眼神儿有神,是个固执坚毅的面相。
想来梁源吉在她手下不会少吃苦头。
果然孙氏越过她,直接对梁源吉发难,冷笑道:“好歹我也是你母亲!侯爷让人来打我不成!哼,走走走,大理寺咱们见官去!”
梁源吉气得胸口起伏,这个最会颠倒的老贱人!
小螺儿接上话,骂道:“好歹你也是侯爷母亲,你让人来打侯爷的客人不成!”萧夫人轻笑,她高挑身材儿春风中如袅娜春花,她甚至眨眨眼,仿佛在说,是啊,你怎么打你儿子的客人呢?
梁源吉来了灵感,以前他见到孙氏就要暴躁。他原地不动,礼也不想施,淡淡道:“萧夫人是我请来的客人,她出身名门,饱有德操。一定要来拜见老夫人,这里的混帐为什么动手,太不把我放在眼里。好歹,我也是你的儿子,是这里一府之主!”
他说到儿子时,自己由肩到背出溜一下,冷得自己都难过。
真别扭!
孙氏也是能讲的人,才能把梁源吉告到大理寺。今天一出口,让一个丫头噎住。孙氏再要说话,想这个丫头必然要拦。她素重身份,外面来的官员太太们都不大见,怕她们攀住自己身份不丢,借着在外面招摇:“老侯夫人款待于我。”
对于萧夫人,更是早就说好的家家女眷全不见。
慧娘来拜,孙氏是意料之中。她敢不来拜我?
不过,拜也白拜,只平添她自己羞辱就是。
孙氏还可以说,我不见她!
没想到,这一位是个女罗刹金刚,而自到京中,因小辈身份就一直占下风的梁源吉,他也敢上来质问!
孙氏要回话,又不想造成和小螺儿对话的局面。不回话,这气难咽!就把拐杖重重顿地,房中走出来孙夫人,孙夫人出门冷笑:“这是什么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