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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急转直下,得到消息的风无痕极为震怒,立刻在刑部中拣选用刑好手严加拷问那几个在勤郡王府中散布流言之人。尽管那几人都是位分卑微之人,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但风无痕将他们的供述和章叔铭的供词一对照,便隐隐将焦点投注在了杜氏身上。
他原本以为章叔铭的说辞太过离谱,须知一个朝廷命妇再神通广大,也不该有这样的能耐,谁知竟是真有这种可能。在他的授意下,石宗属下的大多数密探都集中在了唐府周围之地,密切注视着里面诸人的一举一动。
京中不太平,正气门别业中的一干武人也是同样百无聊赖。风无浩尽管交待了一些事情,冯庄主三人也是答应得好好的,但待到真正要付诸行动时,他们却都有些退缩了。风无浩先前确实在他们眼前出示过身为皇族的玉牌,可他们都是些江湖人士,哪里懂得辨别这些,几个大佬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却犹豫不决了起来。京城最近的局势过于复杂,仅是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便听说有不少人因为散布流言被抓。他们要做的事情远远严重于这种传话,因此哪里敢轻易行事。
一群人还在百草庄中商量对策之时,却不防有人上门找茬。陈令诚本就和郎哥翠娘二人交情甚佳,最近见他们为了这些武林中的渣漳躲得远远的,心头的恼意不免愈发浓烈了起来。他托红如问了皇帝心意之后,便带了一群护卫,大摇大摆地朝百草庄来,气焰嚣张之处,竟有些权贵的模样。
这百草庄不过是正气门祖上传下来的别业,由于地处京城,人工和其他都是花费巨大,因此里头不过是三五个门人操持而已,此次骤然住了几十号人,顿时就显得无比拥挤。几个把门的弟子远远见一群衣衫华丽的人走来,忙不迭地派出一人去通知三位领头的,自己却好奇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陈令诚却并未多加罗嗦,亮出了自己的侯爵身份以及步军统领衙门的文书,声称要察访反贼。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众人顿时惊惶失措,须知他们中个个都有兵器,向顺天府报备的却只有寥寥数人,倘若真被这个侯爷搜到了,岂不是有嘴说不清?那冯庄主只能摆出谦恭的姿态应付,足足和陈令诚纠缠了两个时辰,又奉送了不少银两才将其打发走。
如此一来,他们身上的盘缠便不足了,有心想找风无浩去周济一番,又自知没有完成对方的托付,只能硬着头皮分头潜进京城。
陈令诚却没想到自己一次小小的泄愤式行动引起了这么大反应,他在离百草庄不远处解散了那些护卫,自己却只是隐在暗处监视着。不过,目光锐利的他还察觉到了石宗的几个下属,不由心中暗笑,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弟子又怎会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触怒了皇帝。
于是,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百草庄中溜出了一群装扮各异的人,分头由京城各门掩去。尽管他们平日里都自称是正道之士,但眼下被陈令诚狠狠敲了一笔竹杠,又惑于风无浩描绘的美好前景,不得不行险一搏。毕竟,对他们来说,能得一个官身无疑可以大大宣扬门派名声。
· 第十卷 升平 ·
~第三十八章 手段~
即便发现了这些武人潜入了京城,石宗也并未声张,毕竟,皇帝的旨意是不要打草惊蛇,以期一击成事。不过,这些人也煞是狡猾,甫进京城便纷纷四散而去,无奈之下,后头跟踪的众人只得分散尾随,希望能揪出他们的去向。
冯庄主等几个老人却并未跟着一起去,他们都是武林名宿,再干这些下三滥的事便太丢脸了,因此尽遣门下年轻弟子出行,自己却在百草庄等待好消息。风无浩的吩咐其实很简单,还打着助皇帝整治吏治的幌子,他们久坐之下别无他法,最后只得行险一试。不过是到那些青楼楚馆去大闹一番,随后即便惊动顺天府或是步军统领衙门,也应该抓不到现行,总好过他们现在的窘境。
于是,那一伙尾随的密探便眼睁睁地见这些名门子弟进了一处处行院,不由瞪目结舌。为首的立刻派了人回去通知石宗,事到如今,他也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闻讯而来的石宗在得知事情原委之后,立刻加派人手盯住各处,随后便把重点对准了醉香楼。毕竟,此处乃是郎哥和翠娘的产业,若是被人钻了空子或是看出端倪,事情便不好收场了。
那几个奉命来此的年轻汉子也都不是初哥,尽管囊中羞涩,但想到事后还有大笔犒赏,因此他们也不吝啬,大把的银子就分发了出去,引得一帮莺莺燕燕围得紧紧的。此地早已不是翠娘亲自当家,那老鸨见几人出手大方,不由喜上眉梢。忙不迭地吩咐众女好好伺候。
几人的目光一面在众多烟视媚行地女子身上流连,一面注意着来往的各色人等。风无浩事先就给了他们不少画像,其中都是那些最喜青楼楚馆的官员。尽管凌云律例早有规定。朝官若有在青楼行院纵欲者,轻则降级罚俸。重则革职拿问。律法固然森严,却禁不住这么多年来地败坏,满朝文武至上而下,喜欢在这些地方逗留的官员着实不少。如何蔚涛这样地极品大员也只是在近几年才收敛了一些,而其他的年轻朝官则大多是自命风流。时常选择一些侍书之类的女子春宵一度。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几个人且行且住,在大厅中没有发现半个有干碍的人影,心中便清楚要找的人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再重重打赏了身边地几个女子后,他们终于探听到确有不少官员今夜来到了此地,不过,这些人身份尊贵,老鸨便早早地将他们安置在了内院的幽静处。
仿若那些前来眠花宿柳的嫖客一样,几人也纷纷拥美回房。不待片刻便迷昏了自己身边的女子,偷偷聚在了内院的隐秘处。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他们丝毫不知,这个京城最富盛名的青楼竟是对头的产业。而自己的一举一动恰恰落在了别人眼中。他们一个个掩进了那些内院各处,如愿以偿地发觉了目标,于是便在他们身上作了小小的手脚。
坐镇醉香楼地郎哥听到属下回报后,只是沉吟片刻便命人去向石宗报告。看那些人行动的架势。他已是隐隐约约猜到了对方的用意,不由暗自偷笑。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恐怕那些名门正派地声誉便要全毁了,眠花宿柳只是小事,但在行院中暗行不轨的勾当却是大罪名。待他确定那几人还未归房,便下令一众护卫前往内院暗中堵截。不到一盏茶功夫,一众人便纷纷束手就擒,论起真功夫,他们比这些在道上厮混多年,又是黑道出身的护卫差远了。
有心把事情闹大的郎哥毫不客气,立即差人将几人扭送顺天府,然后便去探察内院几个官员地情形。果然,这些人是中了对方的手段,一个个昏迷不醒,即便是掐人中也不济事。郎哥也一一试过,见并非点穴的手段后便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如若次日早朝缺了一大批朝官,则朝廷体统就都没了。他只得紧急派人去知会石宗,自己则是一个个法子试过去,希望能将这些官员唤醒。
郎哥这边已是将一群人全数拿住,但其他青楼便没有这般好运了。
一干年轻武人得手后便快速离开,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无法收场。更为可恶得是,竟有人在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外张贴了告示,声称朝廷官员公然嫖妓,大大有违朝廷律例。尽管是深夜,得到消息的巡捕营军士还是迅速出动,满大街地搜寻可疑人等和告示,希望把事情暂时压下。
即便如此,次日的早朝上,仍然有众多官员缺席。虽然没来上朝的几乎都是三品以下官员,但还是有三个大员也在其中,气得风无痕脸色铁青。祈郡王风无浩见阴谋得逞,不由心中暗笑,事情一旦传入寻常百姓耳中,那朝中定会经历另一次洗牌,风无痕为了应付舆论,一定会罢免这些官员,多出来的空缺就分外诱人了。
风无痕看着稀稀落落的朝官,心中震怒不已,脸上却只是冷笑道:
“一夜之间,居然有这么多官员没了踪影,连个假都没有。”他虽知是怎么回事,但仍然难掩鄙夷之情,“昨夜顺天府拿到了几个蟊贼,居然在青楼楚馆之地暗谋不轨,似乎目标就是那些个风流官员。好嘛,如今朕的天下实在是无奇不有,朝官公然眠花宿柳,蟊贼也公然登堂入室,真是乱成一团!”
风无浩起先还在暗自盘算,听到顺天府已经拿住了几人,不由面色大变,所幸他一直低着头,这才未曾露出行迹。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让他有些乱了方寸,朝上议了些什么便都没有听进耳去,浑浑噩噩地便出了大殿。
好容易回了自己的府邸,他便差人去唤了霍叔其来,原原本本地将风无痕的话复述了一遍。霍叔其却毫无紧张之意,他当初和那些人见面本就改了装束,而风无浩也未曾表露自己是那位王爷,而且也是乔装打扮而去。所谓皇家玉牌,人人都是相同制式,又有谁能认得出来?风无浩在听了霍叔其的一番劝慰之后,方才心中大定,他如今势力尚浅,只能靠这些歪门邪道的法子成事,只求能够安插一些亲近自己的官员也就心满意足了。
顺天府尹杨乾在收到郎哥派人扭送的那几个声称是蟊贼的年轻汉子后,不到片刻功夫就得了石宗的通报,立刻省到了事情的严重,因此连夜突审。早朝之后,他便单独求见了皇帝,将犯人供述都说了出来。
风无痕一听此事竟牵涉到某位王爷,脸色顿时极为难看,对于章叔铭先前奏报的重视也更强了。
朝中如今封王的皇族并不多,而有胆量干这种大事的,除了他的几个兄弟辈之外,便只有风浩扬和风浩容两个年长皇子。可是,思前想后,风无痕还是将自己的儿子都排除在外,毕竟,在储位未定之前,他们应该还不敢这般大胆,如此一来,就只有他的几个兄弟辈了。
杨乾满头大汗地从勤政殿出来时,正好看见石宗的身影,连忙避了开去。尽管明面上没有动静,但朝官大多心里有数,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