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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确实没看错,海观羽的心情极度糟糕,先前慈宁宫那一场动乱结束之后,皇帝虽然派了太医为他们几人一一诊治,确定了并无大碍,但并未单独接见任何一人。反而是把他们全都送出了宫。海观羽就算再想和皇帝单独见上一次,此时也找不到机会。单是看氓亲王风氓致那铁青的脸色,海观羽就知道。今次皇帝是动了真怒,若是一意追究下来。怕是京城真要血流成河了。
他一边不断地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三朝老臣,说得好听一点那叫荣宠不衰,但说得难听一些就是劳心劳力,糟蹋身体。凌云立国几百年来。有几个元老是得了好下场地?中途累死,尚且能够得一个好名声,甚至可以配享太庙,但那些战战兢兢支撑到最后的,却往往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君王,几十年来的操心付诸流水,实在都是前车之鉴啊!
海观羽前脚刚刚下轿,小方子后脚就打马飞奔而来,竟是气喘吁吁地直追在轿后,看得一众轿夫护卫面面相觑。海观羽却是眼中精芒一闪,面上竟犹自带了几分喜色。甩开搀扶自己地小太监便迎了上去。
小方子利索的单膝跪地行了一礼,也没有往常宣旨时地架势,急急忙忙地低声说道“海大人。皇上口谕,明日朝会先免了,之前先召几位重臣商议国事,因此召您明日巳时入宫面圣。奴才紧赶慢赶。终于没误了事。”他一句话说完,便高声道,“海大人,真是对不住,奴才健忘,先前竟忘了皇后娘娘的差使,娘娘说是宫里头的酸梅不合口味,让您派人留心一下,采买了她喜欢的东西之后送进宫去。明日本来不是椒房贵戚探视的时候,但皇上见皇后娘娘有孕,因此召您和海少爷一起入宫陪娘娘说说话。”
海观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心中却犹自疑惑不已。不过,明日地朝会这么一免,恐怕群臣的异动就更厉害了。然而,皇帝有恙在身,先前也免了几次朝会,因此也不虞有人胡说八道。今次的事情本就非同小可,怕是皇帝不会让众多人在那里七嘴八舌,后日的朝会就要真的见分晓了。
小方子这一头辞出去,海观羽那一头就吩咐人去照皇后懿旨办事,本来还心怀忐忑的海府下人见是为了自家大小姐有孕的事折腾,顿时都是心中欢喜,立刻就动作了起来。倒是海观羽和儿子海从芮罗嗦了几句之后,直接回了书房,他是着实倦极了的人,但也不想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因此只能到书房去眯瞪一会。
与海观羽想象正相反,宫中此时还留了一个人,氓亲王风氓致此时正浑身无力地斜倚在椅子上,听着皇帝风无痕几近愤怒的咆哮。对于这个时日不多地老人而言,即便是皇帝的怒气也算不了什么,横竖这不是对着自己发的。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为将来考虑。这一次牵涉到地不仅仅是一个死了的萧云朝,还有那四个爵位各异的王爷,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得不考虑周全,就连皇帝也是一样,否则风无痕大可直接下旨杀人,又何必在这里火冒三丈?
“皇上,处置一个萧家不过是小事,太后这一次也是窝了一肚子火,怕是您真说要连风无惜一起赐死,太后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若是真要全灭了萧家,那和萧氏一族有千丝万缕的朝官怎么办?萧云朝为官数十载,萧家也在凌云一朝经营了上百年,不知有多少官员和他们有牵扯,皇上还是得三思才行。”这些话从风氓致口中说出来,自然而然便带了沉甸甸地分量。
“自古权臣行谋逆之事,若是侥幸成功自不用说,但若是失败,也经常会祸殃千里。这都是国家动乱的前兆,朕又怎会不明白?”风无痕好容易才稳住了脾气,但眉头仍旧是紧紧皱着,“今次萧云朝的事情若不重处,风声也难免外泻,怕是将来仿效的臣子就多了!人人都逼宫一回,朕还自称什么皇帝!氓亲王,朕知道你的意思,你说吧,该给个什么样的罪名最为合适,毕竟萧云朝人都已经死了,总该有一个交待才光 ”
“唔,萧云朝趁皇上染恙,勾结庄亲王等人,意图矫诏奉皇弟风无惜继位,这一点皇上就这般论罪好了。至于他暗中以毒蜂谋害这一条却可以隐去,毕竟皇上先前已经恕了仇庆源性命,再者此一点过于骇人听闻,就不必宣之于众了。”风氓致郑重其事地开口道,“自然,关于风寰宇的事情也需三缄其口,毕竟那是一个应该死了多年的人,乍然现世,群臣之中必有其他议论。所幸他当日并未表露身份,在场的几个人也应该知道分寸,所以不虞泄漏在外。”
“那么最重要的一点,皇叔祖数了这么多得失,究竟认为该如何处置萧氏一族呢?”风无痕的脸色稍微平和了一些,称呼也由氓亲王换作了皇叔祖,显然对于风氓致先前的说辞并不排斥,“太后已经说了,此事完全由朕作主,不过,若是真的依着律例诛其九族,那太后也就没法自处了。更何况……”他突然闭口不言,目光也变得有几分游离。
风氓致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狠狠心出口道:“灭族之法不妥,但萧云朝的直系必须斩除,否则便有违国法。不过,看在萧氏先祖有大功于朝廷的份上,皇上大可赏他们一个全尸。若论起嫡庶,萧云朝一共三个儿子,四个女儿,那么,三个儿子当即赐死,四个女儿都已嫁人,免罪不究也不甚妥当,至少应处以流放之刑。萧家家产尽数抄没入库,姬妾仆役之流全数造册官卖!”凌云立国至今,鲜少有对世家大族如此严厉的,因此风氓致言语中已是隐隐约约带着杀气,“至于风怀起等四人,身为皇族却不知自爱,为他人所诱,论罪当赐自尽。他们都是王爵,显戮毕竟还是不妥的。”
风无痕听风氓致连对四个王爷的发落一起抖露了出来,不由脸色微变。“皇叔祖,你真是滴水不漏啊,萧云朝这一系算是全都剿灭了,也算是浇了朕的火气是不是?”他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我朝律法较前朝宽纵了不少,因此鲜有灭族之举,但朕也不是真的不敢!也罢,这是你一人之议,朕就暂且先听着,明日待海老爱卿来的时候,朕也想听听他的说法。你这次病得不轻,就不用离宫了,朕让太医替你瞧瞧。”
风氓致只得俯身谢恩,刚弯下腰去就被皇帝扶了起来。“皇叔祖,你记着,朕不是可欺之主,既不会随意宽纵乱臣贼子,也不会苛待了老臣!”他深深地凝视了这位皇族元老一眼,一字一句地道,“朕永远记得皇叔祖当日的交待,因此,你大可不必撂挑子,朕还指望着你活到百岁高寿呢!”
这一晚,风无痕没有去坤宁宫见太后萧氏,也没有歇在钟粹宫皇后那边,只是在众嫔妃那里打了个转之后,便到了风华宫红如的寝宫。红如并未料到皇帝会突然而至,因此早已取下了钗环预备睡下,这时竟有些乱了阵脚。风无痕并不以为意,遣退了一众太监宫女,他便揽着红如站在窗前,凝视着那弯弯的月牙儿。
“红如,跟着朕担惊受怕,你有没有后悔过?”他将怀中玉人搂得更紧了些,温柔地问道,“倘若朕做不成皇帝,也像三哥和十一弟那般幽禁府中,你会不会仍旧跟着朕?”
红如低呼一声,连忙用手掩住了风无痕的嘴。然而,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埋首在丈夫怀中,一副慵懒不已的模样。论起年岁来,她比风无痕尚且要年长两岁,跟着他的年月也最长,因此许多话都不用明说。好半晌,她才抬头嫣然一笑,“臣妾知道皇上心中的苦处,您想说什么就说吧,臣妾绝不对外人吐露半个字!”她仿佛并不担心这么做会耽误两人难得的春宵,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丈夫。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对方,仿佛这才是天地间最美妙动人的事情。春夜,一切都是寂静的温馨。
· 第九卷 江山 ·
~第三十五章 平息~
次日,海观羽带着海从芮,如期入宫面圣。他先是到钟粹宫看了海若欣,就把儿子留在了那里,也顾不上陪孙女多说几句话便匆匆往勤政殿赶去。为官数十载,他又怎会不知君王的脾性,别看风无痕登基以来从未严刑处置朝中官员,但心中未必没有打算。这一次,怕是太后萧氏也别想保住萧家了。
“微臣叩见皇上。”海观羽伏地叩头道,他本是有旨御前免礼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却不敢放肆,还是恭恭敬敬地依礼而行。
“海老爱卿平身吧!”从风无痕的话语中,海观羽听不出任何的暗示,因此落座之时,心中仍在打点着早就想好的说辞。
“朕就直说了,你昨日也看到了,萧云朝矫诏枉上,意图谋逆,实在是深负朕望。虽然他最终有所悔悟,也以身谢罪了,但谋逆之罪非同小可,若是不处置,恐怕难以服众。朕先前问过氓亲王之意,如今也问问你的意思,究竟该如何处置萧氏一族?”风无痕直截了当地道,手中却摩挲着先帝御赐的那个小金筒,仿佛仍在考虑得失。
海观羽微微欠身道:“皇上,恕微臣直言,此事皇上一言便可决之。倘若您想要取悦太后,自然可以放萧家人一条生路;倘若皇上想端正国法,以傲效尤,那便可处之以严刑,虽灭族也不为过。”他为人平日虽极是谨慎,此时也知道皇帝母子间心有芥蒂,因此便不再犹豫,“论情太后乃是萧氏嫡女。如今也贵不可言:但论君臣,太后是君,萧氏一族为臣。依国法处置了他们,太后也无话可说。但也许有违皇上孝道。”
风无痕深深凝视了这位老臣一眼,嘴角浮现出一缕笑意,“好你个海观羽,这敷衍的功夫真是上佳,说来说去。你还是把包袱丢给朕了!”他见海观羽脸上惶恐,仿佛欲站起身谢罪的模样,便挥手示意他坐下,“朕没有怪罪你地意思,此次是朕无能,与你等无关。身为人君,为小人奸徒所趁,丢掉性命江山的例子多了,朕侥幸脱险,便要为后人立下规矩。”
他起身昂然道。“萧氏正支如今只有萧云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