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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不识礼数之处,还请殿下不要见怪。”郎哥放下手,躬身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翠娘也只是偏身一福便自行起身,连冥绝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小方子更是唬了一跳,天底下有哪个山野草民敢对皇子如此怠慢的。
风无痕却毫不在意,竟然拱手回了一礼。“这几年来两位给了本王这么多帮助,本王感激都来不及,又何来理由怪罪?倒是本王领了二位盛情,一直没有及早拜访,确实大大失礼了。”说起来风无痕确实对这两个异人心怀感激,毕竟自己给予他们的只是少数信息帮助,而他们回报自己的却是众多有用的情报。倘若再不来一次良好的沟通,恐怕对方会认为自己不够诚意。
翠娘今天是刻意打扮过的,满头的珠翠早已取下,只留了一支斜插的玉簪,几缕飘荡在额前的秀发尽显其人的妩媚。身上着的是一位官员赠送的极品丝袍,乃是江南织造的贡品,那精美的刺绣和翠娘的天生丽质合在一起,恰似一幅活生生的仕女图。那丝袍的袖子下露出了半截玉臂,手上更是一反常例地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天然而诱人。早在风无痕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将师门秘传的媚功运行到了及至,谁知那三人全都没有反应。
翠娘心中不忿,要说小方子乃是太监,没有反应也就算了,那侍立一旁护卫模样的男子就未免太过了,一脸冰寒,仿佛是谁欠了他一屁股债似的。可最让她恼怒的却是风无痕,尽管看了她好几眼,但目光却总是集中在郎哥的身上,难道那死鬼比她这美人还要有吸引力么?她上下打量着这位天潢贵胄,只见他目光坦然,言语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诚意,心中已是明白了当初郎哥为什么要选择此人的缘由,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身边的男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皇子。
“殿下好气魄!”郎哥不由赞叹自己当初没有做错选择,那时这少年还不起眼,如今却已是朝中有些分量的人物,何况他的主意还为自己挣下了不少积蓄,“殿下能如此看重我们二人,足见真心实意,敬请上座。”
“什么我们二人,”翠娘撇开郎哥走上前来,竟是将左手搭上了风无痕的肩膀,“殿下别听那死鬼瞎说,奴家还是单身,莫要坏了闺誉。若是殿下有意,奴家愿侍枕席。”
风无痕哪见过这等阵仗,又不好将翠娘退开,一时尴尬不已。还是冥绝冷哼一声,直接站到了翠娘身后,大有你不放手我就动手的意思。翠娘这才娇笑着离开,不过看冥绝的眼光又多了几分嗔怒。
郎哥无可奈何道:“殿下,翠娘一向就是这个性子,最爱耍弄别人,草民当初就是被她玩得团团转,还请殿下不要见怪就好。”
风无痕哪会真计较这种事情,早从小方子的口中,他就知道了这个女人是京城青楼中的一大亮点,却没料到她竟然敢在心上人跟前和别的男人开如此玩笑,因此一笑也就放过了。
“郎先生,翠夫人,本王今次前来,为的就是将来的事。如今朝廷乱局已起,西北的事情寻常百姓可能尚未知情,但两位应该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夺嫡之争恐怕就要开始,本王虽说早就表明了心迹,但是为了自保,到时可能不得不搅和进去。两位都是经历颇多的人物,对此有什么建议?”
风无痕如此直截了当地入了正题,郎哥和翠娘心中都感到一阵惊异。“殿下,郎先生之称万万不敢,您还是直呼草民阿郎好了,至于翠娘也是如此,您没见她脸都红了么?”郎哥先是打趣了翠娘一番,然后正色道,“草民先前助殿下的只不过是消息情报而已,至于朝廷党争夺嫡与我等草民无干,因此也说不得什么建议。殿下的意思是否要我们从官员方面注意一下各处的异动?”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客气了,称呼一声郎兄就是,你也不用在本王面前草民长草民短的,太过生分了。”风无痕的一番话让郎哥和翠娘不禁相视一笑。
“说实话,本王确实有这个意思,一直以来朝官的动静都是本王最担心的。”风无痕早就没了起初轻松的脸色,“说来也是本王莽撞,在福建引起了太多人的疑忌,因此现在是欲隐不得,欲显不能,朝官那边的动向也只能拜托两位了。说到这里,本王还想问一句,如今醉香楼是否已经转手?”
“这么赚钱的买卖,奴家怎舍得轻易放手。”翠娘白了郎哥一眼,这才转过头来,“盯着醉香楼的人是不少,不过眼下买卖的只是普通消息,偶尔再照顾一下某些贵人。莫说什么极品大员,醉香楼来往的多了去了,要不是怡情苑占了个清纯幽静的便宜,谁会舍了那地方上这来?就连顺天府尹杨桐大人也是常来常往的主,皇上就算知道也是默许了。如果哪天真的抄了,那里也就是一些姑娘而已,真正的值钱玩意全在这边,奴家到时换一张脸也能颠倒众生。”
风无痕只感到一阵哭笑不得,然而,翠娘的话确实有道理。越家和罗家虽然有钱,但毕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再者自己不在那里,哪能无休止地支取金钱?这几年要不是郎哥和翠娘这边金钱进帐不断,他自己的那点庄子和俸禄连维持王府日常开销都不够。
郎哥突然开口道:“殿下,虽然此次是第一回见面,但我们也算相交已久,您就这么放心和我们两个不知底细的人合作?万一我们要是别个皇子收买的奸细,殿下可就万劫不复了。”
这话才刚出口,郎哥就感到身上凉飕飕的,原来是冥绝充满杀意的目光射了过来。他最受不得别人对自己主子有什么不敬,更何况郎哥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要不是风无痕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恐怕这个煞星就要动手了。
“郎兄,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况本王哪来疑人的本钱?”风无痕苦笑道,“两位若是有心,本王早就万劫不复了,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虽说你们确实来历不明,但想来与官场并没有什么关系。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两位也算是中隐者了,本王既已托付大事,又何必追根究底,坏了彼此的信任?”
郎哥和翠娘的心中都感到一阵悸动,他们来到京城本就是迫不得已,因此最怕的就是别人追究身份,想不到风无痕对此竟然毫不在意。想想当年四处流浪的惨象,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漫天的血雨中,一位位同门身首异处,他们俩直到隐在京城才逃过死劫。而那些追杀的人足足在江湖中搜寻了他们十几年,掀起了天大的风浪后,方才偃旗息鼓。什么驭琴魔女,什么圣手郎君,全都比不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殿下,既然您如此推心置腹,那我不妨问一句,我等两人在江湖中都是声名狼藉之辈,武林人士欲杀之而后快,殿下难道就不怕将来后患无穷?”郎哥郑重其事地问道,身后的手指已是紧紧捏成拳状,额头的青筋也露了出来。他最怕的就是事成之后风无痕来一个鸟尽弓藏,他和翠娘不可能躲避一辈子,若是真失了庇护,也许到老都得不了一个好下场。
风无痕和冥绝同时脸色大变,不同的是,冥绝想到自己那次的处境和眼前两人惊人的相似,若是说风险,恐怕主子庇护自己的风险更大吧?风无痕想到的却是自己一直疏漏的地方,接二连三发生的刺杀后面隐藏的,决计少不了那些身手卓越的武林人士,自己怎么忽略了中原最大的民间势力?若是那些人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或是被什么人所收买降服,恐怕将来的夺嫡之争还要再加进一颗砝码吧。
· 第四卷 乱局 ·
~第十六章 血盟~
“两位在京城也算蛰伏了十几年,可知道除了你们,还有什么武林人士隐藏吗?”风无痕并未注意郎哥焦躁的脸色,反而自顾自地问道。
“这倒没听说过,天子脚下,寻常江湖豪客怎敢轻易涉足,就算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再能呼风唤雨,也禁不住达官显贵们的一句话。”翠娘不屑地说,“不是我夸口,就凭他们那几下粗鄙的伎俩,在京城哪混得下去?在京城这地头上,什么面子,什么光彩都是空的,只有把那些三教九流都打点好了,把官面上的路都铺平了,才能顺顺利利地扎根下来。别看郎哥这个死鬼当年在京城的道上也算一个人物,那是暗中使了多少手段才立住脚的。要是光凭功夫,岂不是要杀一个血流成河?那些武林人中知道动手的占了多数,动脑子的则是万中无一,就是随了那些显贵,不过也是打手一流而已。”
郎哥被这位皇子忽左忽右的作风弄得有些糊涂,思量了好一阵子才得出了一个结论,风无痕压根不在乎他们的过去,毕竟朝廷和武林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在朝廷眼中,那所谓强大的武林无疑是一支大军便可解决的,不用加以多大关注,自己的担心恐怕是多余的了。风无痕的那个问题只不过是担心其他皇子或是朝臣有了强大的武力作后盾,到时做出一些暗中行径来而已。
“殿下之前曾经提到的那几次刺杀,我也曾详细追查过,京城中的诸多王公大臣竟然全都没有任何可疑举动。青木会尽管交给了方勇,我还是能调动不少人,可是确实查不到什么,为了防止有人怀疑,我也就停了这方面的追查。”郎哥竟有几分沮丧,“依我看,背后人的高明远远超乎想象,也许此人已经筹划了多年,远非我们这等根基尚浅的人可以轻易撼动的。”
风无痕不禁悚然动容,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郎哥,但从小方子口中以及以往的消息往来中便可知此人性情坚毅,少有如此弱势的情况,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有困难。“此事确实颇有难度,父皇也派人追查过,但一直没多大进展,郎兄也不必再多花功夫了,京城的那些官员才是真正需要注意的。本王并不想拉帮结派,只不过多一手治治他们的手段总是好的,也免得将来为奸人所算。若是他们不仁,也就休怪本王不义了。”后面一句话说得煞气十足,其他几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