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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计了!!”伊稚邪一口气顶上来,右肋的箭伤鲜血崩流,忙用手捂住,“中了刘彻和他小舅子的计了!!你!!”伊稚邪恶狠狠的看着赵信,“你不是说卫青被冷落了吗?!!你不是说卫青不会再上战场了吗?!!”
“嗖”!一声箭响,打破了他们的对话!
“大单于,现在说这些来不及了,若不快走,恐我匈奴尽灭啊!!”
“大单于”,赵信说,“卫青军团左路已经包抄到位,而此人布阵一贯严谨,有左路就必然有右路!他右路尚未包抄到位,若再待他右路一到,大单于!!”
“大单于,不可再恋战啊!我军十万,如今一下午已折损一万,若再不走,等卫青右路军到,后果不堪设想啊!”
“昆仑神!!失了窴颜山,丢了狼居胥山!!我大匈奴到何处安身——从此漠南再无我王庭啊——”
……
霍去病拨过马头背对残阳,狼居胥山的剪影衬在他身后。面前五万精骑尽皆下马伏跪在地,向他叩拜,“骠骑将军神勇——骠骑将军神勇——”
五万众的高呼声中,霍去病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
“骠骑将军,我军一路到此,首虏七万余重!”赵破奴跪爬几步,仰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汗血马上的霍去病,“七万呐——骠骑将军!骠骑将军真是祁连山精魂附体的战神啊——”
“骠骑将军威武——骠骑将军威武——”
火眸子中的人影忽然开始变得模糊,渐渐的变成连片的鲜红,那血红色的滔天巨浪由远及近向他扑来,潮头有数十丈高。
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载着一个年轻人向他冲过来。那人长健的双腿登着及膝的马靴,宽宽的肩膀,颀长的项背,修长而有力的手臂松弛自如的攥住丝缰;那人的头发永远乌黑柔顺,梳得整齐;额头和眉关都是那么的舒展带着平静和温和,仿佛永远不会生气;那人的鼻梁高而且直,鼻尖略微扬起,使他的笑容常常带着点俏皮;还有那人的眼眸,即使是暑天,那眸子也像春天的涧水一样的澄澈清凉,那寒眸子中氤氲着柔和的笑容。
在巨浪即将卷走霍去病的一刹那,那人突然从马上倒挂下来,单手拦腰将他抄起来,搂在怀里,策马而去,“去病,怕不怕?”
“舅舅——”霍去病就觉得心口突然剧烈的绞痛,眼前一黑。
“骠骑将军!!”赵破奴和李敢眼睁睁的看着霍去病睁着眼睛突然一头栽下马去。
“骠骑将军——骠骑将军——”五万人马立时慌乱。
李敢过去稳定军心,赵破奴扶起霍去病,“骠骑将军!!!”
霍去病一个冷战,眼前又有了光亮,自己正靠在赵破奴怀里,霍去病疑惑的看着他,“我怎么了?”
“将军突然莫名堕马,也许是一路马不停蹄的征战太劳累了。”赵破奴也同样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霍去病挣起来,好像刚才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舅舅……舅舅……该不会!霍去病呼吸急促起来,该不会是定襄!!“来人!!把那个屯头王带过来!!”
随即又叫了译官。
屯头王战战兢兢的跪在他面前。
“我问你,伊稚邪那狗东西在哪里?!”
“回骠骑将军,大单于布十万精兵埋伏于定襄广漠以北,窴颜山前的胡杨林,可能在窴颜山边的赵信城也有部署,只待将军落网。然而不想将军怎生杀到这里来……”
“什么?!!”霍去病一听就急了!!“十万精兵设伏!!那我舅舅!你,你们这群狗东西!!”霍去病红了眼,撤出剑来,一剑就把屯头王的首级砍下。
“骠骑将军息怒。”李敢过来劝,“大将军出定襄……”
霍去病此时看着李敢又想起临行前陛下把李广这烫手的山芋塞在舅舅手里的事,握着剑的手青筋绷起来。
赵破奴怎么也随他两次出征,知道他脸上风云变换快,而且性子上来是杀人不扎眼的。一看他的神情,虽不知他是为了什么事,也估摸着他是要和李敢拼命,忙过去拉住霍去病,“骠骑将军,我军攻破狼居胥山,骠骑将军为大汉立功,开疆并土,当于山顶速搭高台祭天!张我大汉礼仪之隆!趁夕阳未落,尽快对天祈福,以敌首祭祀天神山神!”
“对天祈福!”火眸子锃出光亮,“快上山搭祭台!!”
……
“大将军,匈奴全线溃逃!”
“好!将士们——追击伊稚邪——”卫青指挥着包抄的军队乘胜追击。
“大单于!”
伊稚邪右肋血流不止,堕下马来。
“快!!快备车!!”赵信认得卫青,眼见他的人马已经向着这边杀过来,
匈奴骑兵拽过伊稚邪的王庭马车。
“混蛋,现在用这个车,岂不让那卫青一眼便认出是本单于吗?!”伊稚邪一看马车,卯着一口气喊出来,“换骡车!!骡车!!”
“大单于,骡车是下民……”
“废话!!快去!!”赵信也急了。
“大将军!右路军仍未到来,匈奴从东北豁口处逃窜!!”
卫青不禁心中发紧,“赵食其将军、李广将军仍无音讯?!”来不及了!“传我将领,中路军向东北包抄!左路军跟上——不要放走大单于——”
……
“苍天在上!”霍去病迎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长跪在祭台上,叩拜苍天莽山,仰头对这惨红的苍穹,苍天哪!祈佑我舅舅平安回师,便是霍去病折寿殒命,在所不惜!
……
“苍天……”刘彻扶着建章宫的垛口,夕阳已经从上林苑的莽荡边落下,落日的余晖染红他素白的氅衣,“天佑我大汉此役完胜!佑朕的大将军衣锦荣归……”
……
夜幕降临,喊杀声渐渐弱了,卫青率众出窴颜山追击二百里,夜色浓重,繁星满天而朗月尚未升起,匈奴余部落荒奔向草原深处,再不知踪迹了。
不能再追了,卫青减了速度,再往西北的草原,别说是汉军,就是匈奴自己估计也不知道自己跑向了哪里。再追下去迟早要出事的。伊稚邪已然中箭,匈奴逃亡不足八万人,对一个民族来说,这也许就算是剿灭了,何苦再涸泽而渔。
况且,赵食其将军和李广将军不知何故到现在都没有跟上来,再追恐怕我军失道,反而不好了。应即刻回师,到赵信城补给休整,速酌人去寻右路军去向。
卫青想到这里,传令回师到赵信城补给休整。
(八十)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得胜的将士们纷纷点起火把,窴颜山漫坡火点,随着大军兴奋的高声欢呼跳动着。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那连片的火点映亮了草原的夜空,可卫青的笑容却如此艰难,此时他觉得左肩和臂膀就像没有了一样,空空的,不知是痛是麻。他的眼前一阵一阵的模糊,那上万火点时而晕眩的晃成一条条火舌,他不知是自己在晃,还是将士们在晃。右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还没有消息……也不知去病出代郡情况如何……他眼前的火舌渐渐暗了,暗了……终于黑了……
“你是朕的仲卿,是朕一个人的仲卿……仲卿要永远陪在朕身边……”
“舅舅,你是去病一个人的舅舅……舅舅……去病只要舅舅……”
……
霍去病在狼居胥山祭天,越过狼居胥山又在姑衍祭地,巡过瀚海广漠,再不见匈奴踪影,便连夜率部返回代郡。但回程的路走了近一半儿的时候,他却再也快不起来了。
“骠骑将军,军马纷纷死亡!”
“什么?!”霍去病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骠骑将军,我大军奔袭千里,连续作战而未有休整,战马已相继劳累而死。”
“死亡多少?”霍去病骑着汗血马,并没想到军中战马会因为千里奔袭而累死。
“五万匹,而今不足万匹……”
“……”霍去病愣住了,他本想连夜赶回代郡,再率部走定襄去接应舅舅,如此一来,非但回不了代郡不说,整个骑兵精骑一瞬间变成步兵了!
“骠骑将军,前面就是章渠,就地安营,明日再走吧,否则恐怕军马还会继续死亡啊。”
他霍去病此时今日竟受如此拖累!
……
卫青一夜昏迷不醒,军士卸下他的甲胄,脱去他的战袍,左边的袖子已经被鲜血浸透,凝固的血液将衣袖死死的粘在他的胳膊上。军士忙用水化开凝固的血液,把他的战袍脱下来。
郎中忙用利刃撬出嵌入他肩头深处的箭头,鲜血一下又涌出来,郎中立时把止血药敷在他伤口上,紧紧的包扎好。煎好止血汤药给卫青灌下去。
但卫青依旧没有醒来,众将彻夜守在赵信城大将军军帐外。
天渐渐亮了,众将商议大军休整了一夜,该班师回定襄,并将赵信城烧掉,带着粮草辎重,以防匈奴残余力量再有落脚之处。
过广漠依旧可能遭遇风沙,而卫青尚未苏醒,众将问过郎中决定让卫青躺在马车里,速返定襄,再行医治。
天虽亮了,却是个难得的阴天,众将心中稍微平静,当即决定趁此阴天无风越过广漠。
“你跟在他身边,你不知道伊稚邪的箭射中了他,你干什么吃的?!!”公孙贺埋怨公孙敖。
“我看见伊稚邪射了他一箭,可是他挣起来就还了伊稚邪一箭,中在那狗日的右肋上。我怎么知道他是中了箭,中了箭怎么开得动弓?!”公孙敖又是担心又是气。
“敢情不是射在你身上!”
“我若知道,我能不拦他叫他早歇着?!他这条命当初就是我保回来的!你倒撇轻,少在哪里说风凉话,你算什么?!”
“我是他大姐夫!”
“你少不嫌腰疼,不怕闪了舌头,还大姐夫?!皇上是他二姐夫!他是皇上的大姐夫!!”
两位公孙不顾体面的抢白起来,诸校尉、裨将只听着,想笑又不敢笑。
卫青渐渐缓醒过来,发觉自己躺着,抬眼有顶,侧目有窗,摇摇晃晃的向前动,耳边吱吱的响。卫青愣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自己在车上,就听见公孙贺和公孙敖在外面吵吵。
卫青想坐起来,望了左肩的伤,随手撑了一下,吃痛的一软,忙换了右手,挑起车帘。外面已经是中午了,只是天阴,看不到太阳,沙漠的空气难得的湿湿凉凉的。
“哟!!大将军醒了!!”公孙敖发现了。
“大将军醒了——”
“大将军醒啦——”
“大将军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