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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匈奴的故事,于是他把幼时的见闻适时的送到刘彻的耳朵里,但他并不想知道刘彻为什么喜欢这些,即使他后来从刘彻和张骞的对话中知道刘彻有意击匈奴,他也并不认为这是他和刘彻之间最重要的,他们之间的理解就从不曾建立在除了床笫之外的什么地方,或许这是韩嫣的志趣所在,可这也许正是刘彻所希望并习以为常的。
宫里的楼船近了,刘彻推着他上了楼船。
“陛下风狂雨骤还要与我‘残荷采莲’吗?”韩嫣欲拒还迎的勾住他,“陛下‘鱼戏莲叶间’……”
刘彻诡秘的笑着瞥了他一眼,“王孙还敢催云布雨吗……”
楼船摇入莲叶中……
(二十)
早春二月,草长莺飞的好时节,辽东高庙突遭天火,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一个多月,私下流年不利之言四处流散。刘彻正在心烦,南陲忽传边报,闽越王攻南越,廷议成了宏辨大会,激得刘彻压不住心头的火气,猛的拍了桌子吼,“高庙的天火就是干戈之象!!就该出兵!你们不是说天意不可违吗?!朕看这就是天意!给朕打!!”即命大行王恢率兵出豫章,同时派大司农韩安国率众出会稽直奔南越。
可谁想这二位是肉包子打狗,一个多月,军情毫无进展。“都是饭桶!!”刘彻在朝堂上雷霆震怒,“都是饭桶!!!”
“陛下!高园便殿遭天火焚尽!”
“什么!”冠冕遮住了刘彻攒紧的眉头,又是天火!!怎么又是天火?!倒底有什么谶验……
下面坐的朝臣窃窃私语,搅得刘彻愈加心烦,“退朝!”
……
夏末流萤飞舞的夜色中,站在建章宫高高的垛口上仰观满天繁星如珠玉般缀满夜空,上林苑青山绿水间吹来的清风又带来秋天的气息,去年北方大旱,蝗灾猖獗,今年雨水丰沛,想来收成或许不错,“陛下平南队伍也该有消息了吧……”卫青出神的凝望天空,默默的叨念……
刘彻倒背着手只摇摇头,“天时不利……”
卫青看着一身素服的刘彻,那黑眸子正映着点点星光,是啊,天时不利。二月辽东高庙、四月高园便殿两把无名天火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刘彻心有余悸,嘴里虽然强说失火正主干戈之象,然而他却也素服斋戒五日,大赦天下,取消了春围秋狩,以向天地张显圣德。“陛下,依臣想,南方的战事可能已经有结论了……”
“……”刘彻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很久才说,“结论?什么结论,是胜还是败……”
“陛下”,卫青闪开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败又怎样……”
“你说什么?!”刘彻的黑眸子遮住了星光,“卫青!你说什么?!”
卫青抬起眼帘,“陛下,未思进,先思退,陛下试想最坏的结局——败又怎样?陛下,天时无常,用兵岂能长胜,关键是只要认定出兵是正确的,那么败还可以再战,败又怎样?!”
黑眸子闪了星光,嘴角渗出一丝久违的笑容,他的卫青真的长大了……“说得对!败还可以再战!!那么卫青说,如今南陲是胜还是败呢?”
“臣想,三年前,东瓯之役,闽越曾受重创。如今兴无名之师,未必顺其军心民意。而且,东瓯归附三年,陛下对其地的恩泽广布,人心归顺。闽越之内已经传遍,而其主不及,臣想,会不会闽越之中也有心向我大汉的人呢?如今陛下派大兵压境,不再是会稽那点守军,闽越之军又会怎么想呢?陛下,臣所以觉得,大行与大司农可能已经取得成效了……”
刘彻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那眸子里清凉的光,此时也带了几分锋芒,一如多年前扬鞭扫在他脸颊上的那个神情——只是他的卫青真的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初次手起剑落而口吐余悸要他宽慰的孩子了,是啊,卫青以满十八岁了……他不知何时已不能单手全拢过卫青塞进怀里,卫青的肩和他一样的宽了……他也再不能让卫青的额头恰好的贴在他的胸口上,卫青的身量和他一般的高了……他也不那么容易可以在床笫间随意放倒他了,这三年刘彻比谁都更贴身的见证着卫青的从身体到能力的成长,精于骑射,黯习剑术的卫青,刘彻已经不能依恃高大而挟持他了……只有卫青那骨子里永远与他暗中冥和着的意气,那平和无争的好性情加上他那愈发分明英睿的轮廓,常常让刘彻不得不的动用帝王的权威和那牵着他和卫青心尖的情丝,软硬兼施的让他在羞怯中臣服……此时,刘彻在这星光璀璨的夜色里恍惚于卫青那夜凉如水的寒眸子里……他的小鹰黄口退却,羽翼已丰,他一直半拢的广翼也许该放心的张开了……
几只流萤不知趣的贴着两人的眼前飞舞,两人不知怎的同时猛的伸出手去抓。
“你猜朕抓到了吗?”
卫青点点头。
“你呢?”刘彻问。
“臣也抓到了一只。”
“来来来,放到一起看看。”刘彻捂紧双手,让卫青把手里的萤火虫放到他手心里。
卫青小心翼翼的放进去。
刘彻贴近手指缝往里面看,两个小两点儿一闪一闪的,刘彻忽然张开手,看那两个流萤向着星光飞去了……
卫青也看着那两个小亮点儿飞上夜空……
突然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一道寒光从东方的天际划过……
刘彻的眉头一下拧到一起,浑身一僵,“不好……”
“怎么?”卫青看到他神色突变异常。
“陛下——陛下——”春陀带着哭腔跑上台阶,“陛下!!太皇太后——山陵崩——”
“……”刘彻身子往下一软。
卫青一把抄住他,“陛下……”
“朕的……朕的奶奶——”刘彻攥住他的衣襟,黑眸子仿佛要瞪出来,蹙紧眉头,脸颊的青筋都绷起来,但却不知为什么,掉不下一滴眼泪……国将有变……他还来不及收拾悲恸,就敏感的嗅到了朝野内权变的气息已经弥漫过来,而他放在外面的平南的队伍还何时才有凯旋音信……他的牙咬得咯咯响……
“陛下……陛下,臣这就送陛下回未央宫……陛下……”
……
(二十一)
太皇太后仙逝,举国服丧,而南陲的战绩果然有了戏剧性的变化,刘彻原命大行王恢率兵出豫章,同时派大司农韩安国率众出会稽直奔南越。二人未至,闽越内讧,杀闽越王郢。南患就这样似乎顺着太皇太后在天之灵的旨意“不战而驱人之兵”的解除了。老子有云,“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刘彻的南域大大的扩展了,然而朝中皇亲国戚间的制衡却因为老太太的仙逝而打破了平衡,贵戚间涌动的暗流压住了刘彻的欣喜……
他的母后入主东宫,一时间,未央宫里姓窦的、姓刘的、姓王的还有姓田的哭天抹泪儿的搅成了一锅粥……刘彻面对这个阵势,再次体会到这外侮易除,内祸难治的道理……帝王的家务事比外邦的大兵压境难办得多啊。
“陛下,陛下,不好了!”春陀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慌什么?”刘彻放下手中的书简,不高兴的瞪着他。
“陛下,江都王在太后那里哭诉呢!”
“这有什么可慌的,都怕没了位置。太皇太后仙逝两月有余,哪一天闲着了?!”刘彻不屑的拾起书简,不理他。
“陛下,江都王这次是告上大夫逾制!”
“韩嫣?!”刘彻不解的看着春陀,“韩嫣碍着他江都王什么了?!”
“上大夫晌午驾着陛下的副车往上林苑方向去,正遇着江都王为太皇太后理丧已毕,回封地的车驾,江都王见天子副车,以为是陛下在后,伏于路边叩拜,上大夫驱车而过,装没看见,结果江都王跪了半天,后面并没有陛下的车舆,有人告诉他,前面的是上大夫,江都王恼羞成怒,正在太后面前哭诉呢!”
“这不是胡闹吗?!”刘彻把书简重重的摔在条案上,“还嫌朕不够乱!!服丧期间,岂能到上林苑游猎,韩嫣这是发的什么疯?!太后怎么说啊?!”
“陛下……”春陀一看刘彻的神情,看来陛下太小看这“家务事”了,“陛下,太后说——‘杀无赦’!”
“什么!!!”刘彻豁的站起来,“怎么会是杀……”刘彻以为最多也就是申斥一顿,叫韩嫣给那老东西赔个不是也就算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杀”,“快,朕要去看看!”
……
“卫将军——好像是陛下的车驾向上林苑这边来了——”
卫青勒住丝缰,拨马往建章宫走,不对啊,太皇太后服丧期间,陛下怎么会到上林苑游猎……卫青下了马,跑上宫墙,从垛口望远,真是陛下仪仗中的副车,“传令建章营,准备接驾。”怎么回事?卫青满心疑惑,安排人马。
……
“上大夫,后面有数匹快马追赶而来!”
“什么?”韩嫣勒住马,回头一看,果然后面一阵烟尘,正愣着,后面的人马已经到了。
“太后懿旨,目下太皇太后服丧未满,韩嫣私驾帝舆,游猎上林,轻慢皇亲宗室,实属大不敬;况素闻韩嫣与上居卧,奸佞惑主,不自检点,依汉律赐死——”
“陛下!!我要见陛下!!”
“韩大人,陛下您怕是见不到了……”
……
刘彻风风火火的到了东宫门口,一脑门子的忿气就让里面坐的一地的衣冠整肃的人影压下去了。这阵势叫刘彻心中一寒……韩嫣保不住了……
“陛下!”,
“陛下!”,
“陛下——”那些伏跪在地的王公贵戚的哭声填满了他的耳朵。
“陛下,老臣是刘姓宗亲,那韩嫣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私驾陛下的车驾出行!!陛下,太皇太后尸骨未寒,服丧未满,陛下,难道我们这些老臣就沦落到如此地步吗?陛下——”
“陛下要为老臣们作主啊——”
“陛下——”
“陛下——老臣要去哭先帝——老臣要去哭太皇太后——”
……
刘彻闭上眼睛,韩嫣……你叫朕怎么保你!
“母后……”刘彻的嘴唇动了动,但他的眼睛最终冰冷了,他的母亲正襟危坐在条案后,刘彻不禁暗自冷笑一下,终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拂袖而去……
他仿佛是第一次发现未央宫的台阶有这么多,这么长,怎么这么多?!怎么这么多?!他脚步烦乱无章的飞奔下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