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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檀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竹就举起镇纸轻巧地朝赵檀砸了下去。
赵檀脑袋被砸了一下,刚开始并没有感觉,接着才感觉到一阵钝痛从头顶向外发散,在晕倒前,她看到小竹笑眯眯地用玉石镇纸砸向张嘴欲喊的小松,鲜红的血从小松白皙的额头流了下来,她软瘫着从座位上向下倒了下去。
赵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黑暗的行进着的环境里。她嘴里塞着东西,被撑得发酸,四肢都被捆绑起来了,绳子似乎勒进了她的肉里面,疼得都有点麻木了。
她的身子下面硬邦邦的,随着车子的颠簸,身子一颠一颠的,不是撞到似乎是木头做成的壁上,就是撞到旁边的人柔软的身体上。
赵檀已经断定自己是在行进的马车上,不过不是马车车厢里,而是在马车车厢的下面——因为那种颠簸感是在马车车厢里所感受不到的。
赵檀醒来之后就睁开眼睛,一直到现在,好像马车已经行进了好久了,可是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她能听的到外面的声音,却什么都看不到。
刚开始醒来的时候应该是经过一片菜市场,因为有叫卖鲤鱼青菜水蜜桃的声音;接下来她的身子往左边滑动,她能判断出马车向右拐了个弯;接着就听到附近传来嘈杂的各种声音,有车轮转动的辘辘声,有马蹄轻快的答答声,有车夫或者骑士们“驾”或者“吁”的指挥马匹的声音,有人们在马上或者车上大声寒暄的声音……这是大街上,而且是金京西城最繁华的大街——因为赵檀听到了有人在说“走,进蚝香居吃海鲜去!”
蚝香居正在金京西城,距离金京城西门不远!
赵檀知道西城门快要到了,马车出城的时候,如果自己折腾出点动静的话,说不定看守城门的门卒盘问一番的。
抱着这渺茫的希望,赵檀开始用力挣扎起来。
她身上手臂上手腕上大腿上小腿上脚踝上都紧紧缠绕着绳子,她一动,绳子就更深地勒进了肉里面,疼得她的手脚都快没了知觉,可是,马车还是稳稳地前进着,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两下。
她旁边的那个人,从她醒来开始就没有动过。
马车速度似乎放慢了一些,赵檀断定马车正在经过城门,她用力剧烈晃动起来,可是马车依旧只是轻微晃了晃。
当马车速度开始加快的时候,赵檀意识到马车已经顺利通过了西城门。
她开始思考,到底是谁主使的呢?自己得罪了谁呢?小竹看来是同谋了,可是小竹是南安王府暗卫收养的孤儿,打小训练出来的啊,从十二岁到她身边,已经六年了,是谁放出这么长的线,只为抓自己这么一个无用的郡主?
赵檀想不出来。
这时候,她意识到旁边那个人从她醒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动过,也没有发出过声音。
赵檀努力移动身体,碰了碰旁边那人,那人没有反应。赵檀身上穿着单薄的小袖春衫,紧挨着对方,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并没有被绳子束缚。
那人并没有反应。
赵檀用力嗅了嗅,她问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腥,有点臭,有点甜,有点香,综合在一起,是一种百味陈杂的味道。
其中那股香味相当的特殊,但是赵檀很熟悉——那是许大夫卖给她的薄荷香柚精油的味道,是许大夫亲手调制的,这个世界上仅此一份,而她,给了小松。
赵檀心里一阵恐惧。
马车停了下来。
呆在黑暗狭窄的车底,赵檀依旧听到了运河的波涛声,闻到了运河上刮过的风带来的特有的鱼腥味道。
“卡塔”一声之后,似乎是什么被打开的声音,接着,赵檀觉得自己所在的木箱被人抬了起来。因为一边高一边低,躺在赵檀旁边的那人手臂一下子耷拉到了赵檀的脸上。
赵檀感觉到了那凉凉的、木木的、没有生命气息的皮肉。她终于明白了,旁边这个人,不,这具尸体,是小松。
她大脑一下子放空了,一片空白。
木箱似乎被人抬着往船上走,赵檀处于一种头朝下脚朝上的状态,而且是斜着的。小松的裙裾耷到了她的手上,凉阴阴的绸缎挨着她的皮肤。
赵檀一直喜欢夏天穿绸缎的,因为不但透气凉快,而且挨在身上凉阴阴的,很舒服。
此时,她只想起小松今日穿的裙子是素色绸缎制成的八幅裙,裙边绣着紫色的小花……
赵檀所在的箱子被人用力掼了下去,扔在了地上,她的背部被撞得生疼。
小松的腿被震了起来,然后尘埃落定,落在她的腿上,冰凉,僵直。
赵檀终于幸运地晕了过去。
作为大金王朝职位最高权限最大的太监,秦玉衣一向很忙。他既是大金皇宫总管太监,又是青衣卫的大统领,还是皇帝内库的负责人,同时还协理着管理皇族事物的宗人府,更不用说作为天昊帝的亲信,他得时时伴着天昊帝了,他不忙谁忙?
柳狸到达青衣卫的时候,秦玉衣不在,他去了宫里。
当小太监飞马进宫,禀报秦玉衣说南安王府的柳统领求见的时候,秦玉衣立即回了青衣卫见柳狸。
柳狸不喜闲言,他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并舀出了暗卫发来的信报。
秦玉衣也不含糊,当即命人舀出了青衣卫报上来的信报,交给了柳狸。
两个人交流后还是没有发现东枢细作的目的——他们既没有接近皇宫,有没有沟通大金重臣,只是来到了金京,天天围着东城的校场。
柳狸蹙眉想着:校场,东城的校场……难道是东枢细作的声东击西之计?
他看向秦玉衣。
秦玉衣也想到了,马上道:“东城校场距离城门不远,难道他们的目标是在其余三个城门?”
这时候,苏凝苏融兄弟穿着一身青衣卫制服——青衣乌鞋走了进来,向秦玉衣和柳狸见礼。
柳狸一愣:“你们今日没有跟着郡主?”
苏融忙道:“今日我兄弟轮休,该水十三和水九保护郡主!”
柳狸闻言,突然觉得心跳加速,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他拱了拱手,起身便走。
临上马,他发出了三条命令,第一条就是命人舀着暗卫腰牌到四个城门排查出城车马,第二条就是查探在校场的东枢细作动向。
当暗卫人马赶到东西南北四城门的时候,因为强风波涛汹涌的运河之上,一艘极为普通的船已经顺风扬帆,行到了尚阳府地界了。
58
第二天凌晨丑时,赵檀的马车终于在野鸡塔后巷的一个闲置的院子里找到了。
柳狸接到暗卫的回报,飞速赶到了那里。
这个院子看来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茂盛的野草野花都要埋住人的膝盖,连条路都没有。
南安王府的暗卫在院子里的树枝上挂了几个灯笼,照得四周影影绰绰的。
赵檀的那辆璎珞八宝檀香车孤零零地停放在荒草之间,王府的两个黑衣暗卫手执灯笼,立在一旁,看到柳狸过来,左边的那个举起灯笼,右边的那个拉开了车厢的门。
柳狸大步走了过去。
车厢里歪着两个两个陌生的男子,看起来年纪很轻,灯笼发白的光晕下,他们的脸呈一种奇异的白里透青的颜色——他们已经死了!
柳狸在车厢里发现了血迹,在桌子上找到了一个沾血的玉石镇纸。
座位下面的地毯上,落着一个镶着红宝石的金钏——是赵檀惯常爱戴在腕上的!
柳狸舀起了那个金钏,努力压抑住内心涌上来的恐惧与担忧,对着灯笼检查了一遍——金钏上没有沾上血渍,那就可能是赵檀故意脱下了扔掉的!
柳狸站在那里,大脑飞速地转动着。
正在这时,柳四过来道:“禀统领,秦公公来了!”
柳狸把金钏递给一旁的侯五:“和镇纸一起装起来!”
秦玉衣大步而来,一见柳狸便问道:“柳统领,有何发现?”
“她受了伤,被人掳走了!”柳狸看着秦玉衣,轻声道,“水九水十三的尸体在车里面。”
秦玉衣脸一下子变白了,半晌才嗫嚅道:“陛下……”
“她是我的妻子,这件事我来主导,陛下那边先暂且隐瞒吧!”
“好!”想起天昊帝知道明珠郡主被掳走后会产生的反应,秦玉衣不由打了个寒战。
“就说明珠郡主淘气,微服出去游玩,而我是去找她去了!”柳狸说完,向秦玉衣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了。
柳狸边往外走边问低声问柳四:“车夫胡八找到没有?”
柳四跟在后边答道:“王府的暗卫和精卫全部出动,搜索了全城也没发现胡八!”
“丁七呢?”
“丁七被压在刑堂,陈四正在审问!”
“走!”
赵檀在黑暗的箱子里边,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她只知道自己被搬到船上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又被搬下了船,装进了马车里。
马车辘辘而行,她在颠簸中早已变得麻木,已经没了痛感,从早上那顿饭到现在,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先是饿,后来干脆连饿也感觉不到了。
身边小松的尸体变得僵硬,那种有点腥,有点臭,有点甜,有点香的味道已经发生了改变,香气几不可闻,而臭和腥甜的味道却越来越浓了。
赵檀知道自己和一个死人躺在一起,本来该害怕的,可是想到这是和自己朝夕相处一起长大的小松,却始终害怕不起来,只是鼻子发酸,眼睛湿润。
原来,生命是这样的脆弱,伶俐活泼的小松,眨眼睛就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凶手却是小竹!
想着想着,她变得麻木起来,她只希望自己能够睡死过去,再不醒来。
她终于在马车的颠簸中睡了过去,或者说,昏了过去。
赵檀再次醒来,是因为木箱被人抬下了马车,用力扔在了地上,她被掼醒了。
在麻木的剧痛中,她听到了木箱的箱盖被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箱盖被掀开了,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赵檀贪婪地深深吸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