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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门外传来了男子的略带沧桑的喝彩之声。
谢宜谢贞兄弟两人忙起身,云澜也自蒲团上站起,她暗想道,这人是谁?
“在下虞子山,同两位郎君一样流落北地。”男子同谢宜一样,一身南方人的宽袍。
谢宜和谢贞自然是听说过虞信的,江南备受萧衍看重的文人。
“江南之祸,看起来虽是因侯景狼子野心所致,其实也不过是祸起萧墙罢了。子山失礼了,之前并不见应门的奴仆,便不请自入了,还望见谅。”
谢宜和谢贞忙回了礼,自说了身份,这才让云澜来见礼。
云澜当然知道虞信的,因为一直羁留北方,他后来的诗文成就才流传后世的。“拜见虞伯父。”
虞信看着云澜,眼中露出柔和之色,抬头对着谢宜谢贞道:“便是为了女儿子嗣,也不该再议回江南之事的。”
……
三人说起了正事,也不管云澜一个小丫头是否无聊。幸好自己不是真正的小丫头呢。云澜皱了皱了小鼻子,恰好听见窗格外几个男孩子的争吵之声,耳朵便竖了起来。
“豆卢突,你真是没用,居然要跟着这样的人读书。”男孩子清脆的声音里满是傲慢和轻视。(宇文招,字豆卢突)
“豆罗突,你是兄长,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豆卢突?这些南人说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男孩子的声音居然少见的老成稳重。(宇文直,字豆罗突)
“弥罗突,你不要以为你比我年长就教训我。哼,看我回去告诉阿母,你等着被训吧。”男子的不满地抬高声音。(宇文邕,字弥罗突)
……
这时不仅云澜听清楚屋外男孩子们的对话,三个大人也听到了,三人也没有自矜,整了整衣袍,谢宜牵着云澜出了屋子。
云澜一眼就看到了前日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宇文邕及宇文宪,另外还多了两个男孩子,听他们刚刚的对话,这两个男孩子应该是宇文直和宇文招了。
宇文泰还真是能生儿子啊!想到前世里漂泊中所见的宇文家的那些个王爷们,宇文泰和高欢的强弱立现了——除了一个宇文直,十几个儿子个个厉害无比,可惜宇文邕,自己英明无比,怎么七子无一都是蠢笨至极呢?
宇文泰自己很尊重南方来的士人,他的儿子们自然也不敢轻视了。四个男孩子也不自持身份,对着三人行了礼。
谢贞见过几次宇文泰这四个年龄相近的儿子,便对着谢宜虞信两人介绍了四个男孩子的身份,“他们是宇文太师的公子,四公子邕,五公子宪,六公子直,七公子招。”
宇文招很喜欢谢贞这个将教自己读书习文的先生,又行了礼后,本欲对交好的四哥、五哥显摆下先生的身份,不妨宇文直看见了云澜,双眼一亮,竟然上前就掐住了她的脸颊。
“哇哇哇——”云澜也不管是否丢脸,脸颊一痛,怒气丛生,便大哭了起来。
谢宜心痛女儿,随也不顾宇文直的身份,欲扯开他。宇文邕已经快快地拉开宇文直,冷声道:“豆罗突,你真是太失礼了,你最好快些给谢先生及谢娘子赔罪。否则回府之后,我会告诉阿父大人。”
宇文宪也觉得宇文直太过丢人了,居然欺负人家小小的女郎,恩,叱奴夫人真是太溺爱豆罗突了。恩,不得叱奴夫人喜欢的弥罗突真是很可怜啊……
而宇文招呢,双眼已经红了,若非宇文邕拉着他,他已经扑上去揍宇文直了,混蛋,你吵着要跟来看我的先生,一来居然欺负人家的小女郎,真是太坏了!
云澜只是一个劲儿的哭着,缀满泪水的大眼直直看着宇文直,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么?哼,这一幕宇文泰知道了,肯定是对阿父有所歉意的,生了个混蛋儿子一见面就欺负人家三岁不到的女儿,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历史类得小言,开头冷得很,真是冰冻三尺啊,大家多多推荐和鼓励吧~~太冷了,桥夕心中也很怆然啊╮(╯▽╰)╭
3
3、君子如玉气度超群 。。。
云澜伏在谢宜肩膀上,同谢贞挥手告别后,看也没看宇文家的四个小子,就被父亲抱出出了谢贞的小院。
宇文邕看了一眼云澜,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落寞,阿父大人虽然疼爱自己,但是从没有那样抱过自己呢。就是宇文宪、宇文直和宇文招也都很眼红。
“弥罗突,我们回家去吧。”宇文宪想回家去见阿母,对着宇文邕道。
宇文邕整了整衣袖,对着谢贞和虞信两人行了礼后,才带着弟弟们告辞而去的。
“宇文太师的四公子,小小年纪如此稳重知礼,倒是难得。”虞信感叹了一句。
“宇文太师数子都很不凡,当真是让人惊惧。”谢贞想到宇文泰那一串儿子,心中却思,宇文泰比之江南君主,确实更有明君之风范。
不说这几人的疑惑,但说谢宜云澜父女俩,在长安大街上闲逛着。当然谢宜本是要去看何时的宅子得,不过这不妨碍他哄哄女儿。
此时的长安城,远没有江南建康城的精致与繁华,街上除了汉人,更多的是胡人,身材高大衣着粗俗与汉人大不相同的胡人。就是店铺里叫卖之声,都同江南截然不同的。
“阿父。”云澜扯了扯谢宜的头发,喊醒了沉思的谢宜。
“是阿父的不是,阿澜饿了吗?阿父带你去吃长安好吃的汤饼,好不好?”谢宜略微带着歉意地道。
云澜点点头笑道:“也给阿娘带些汤饼。”
“我们阿澜真是个孝顺孩子!”谢宜夸了云澜一句,便让两个家仆一起跟着进了一家客人较多的食肆。
“哟,这位郎君看样子是从南方来的,我们食肆里的各种饼那可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了。有不同汤料的汤饼,还有春饼、煎饼、蒸饼等。”店小二是个机灵的小伙子,一双墨中带绿的眼珠很是漂亮。
谢宜抱着云澜找了靠里的一张空桌子坐了,放下云澜在身边坐着,才对胡人小二道:“就来我们来你们店里的招牌汤饼两份。对了,也给我这两个家仆来两份裹肉的蒸饼吧。”
小二眼中闪过诧异,忙笑着下去了。
云澜看了眼一边两个家奴又感激有高兴地样子,对着父亲一笑,阿父对于身边得用的家仆,当真是好。恩,自己也要将这些学下来才是。
能进这家店中用食的,多是些有些家资的,不过很少有人是谢宜这样的士人。加之谢宜长相,气度极好,云澜也可爱至极。因为他和云澜自进了店内坐定,就收到了店中人目光的洗礼。
其后谢宜进食时的优雅气度,更是让整个店中的客人和小二呆住了。
汤饼其实是手撕的面片放入鸡汤或者其他汤中煮熟的食物,一般人吃起来都会发出声音来,急性子的人吃得更是哧呼哧呼作响。他们几时见过吃汤饼动作行云如流水且不带半点声响的人?当然云澜如今年岁小,她吃食有声音的,不过她的白嫩小爪子抓着汤勺,硬是没有半点声响。
“看那郎君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汉人的两句诗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二楼一雅间之中,一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的男子叹道,只见他一窄身护袍,头顶的发辫用黑色云锦盘在一处结冠,虽然浑身不见其他饰品,但是一身气势相当张扬。
他看了一眼谢宜和云澜,对着身边的侍卫道:“去打听一下那郎君的身份。”
“是,郡公。”角落里的侍卫一闪而没。
云澜同勺子里的面片较劲,好不容易吃得半饱了,抬头便发现父亲正含笑的看着自己。眨了眨眼,看了看还剩下的半碗汤饼,发下了勺子,两手将碗推到了谢宜的一边:“阿爹,你不够啊,阿澜的都给你。”
谢宜撑不住,哈哈一笑,摸了摸云澜的小脑袋,将女儿剩下的半碗汤饼也优雅的吃了。丝毫没有发觉店中许多女客们的两颊潮红,神思恍惚。
谢宜喊过小二结账,才被告知他们的饭食也有人给付了帐。谢宜这才抬头看向二楼,便见一雅间之中的窗格大开,一男子举杯相邀。
云澜自然也是看到了,她只是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但是却不知道是谁,心中暗自猜测那人的身份。
“使君,刚才有人来打听您的身份,奴下和阿铁没有说出去。”家奴之一的阿述低身在谢宜身边禀告道。
谢宜没有多想,如今谢氏不过是空有名声而已,全家初来长安,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事。便抱着云澜上了二楼。
“多谢郎君的好意了,不知道郎君如何称呼?某乃谢宜谢元珍,这是小女阿澜。”谢宜入了内室,对着男子拱手道。
男子双眼一亮,随即笑道:“某宇文毓,不知道谢郎君可是陈郡谢氏的子孙?当真是让人惊讶。”
谢宜微微笑道:“元珍确实出身陈郡谢氏,奈何忝无先祖之名,惭愧了。倒是郎君,可是宇文太师的子侄?当真是英武不凡。”
云澜心中暗笑,阿父居然也会拍人马屁呢!不过宇文毓?宇文泰的长子,汉人姚夫人所生,现在的宁都郡公,将来的世宗皇帝。当年自己魂魄飘荡长安时,他已经被宇文护给毒杀了,故而并没有见过他。想不到这个时候,能见到他。
宇文毓自小就聪慧异常,对于汉人的学问很仰慕,知道了谢宜的身份,是非常高兴的,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同谢宜交谈起来。
云澜在一边嘟嘟嘴,幸好自己不是真正的三岁幼女,否则还不得郁闷哭了。径自爬上一胡凳之上坐了,听着谢宜同宇文毓交谈的话语,一边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