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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士-谈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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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啊……”太子丹一阵心痛,声音哽住,就晕倒在田光身边……

  三天后的黄昏,太了丹给田光下葬。按照田府管家田举转达
田光生前的遗愿。给田光下葬时,除去田光府上的人,官中的人
去的很少。太子丹知道这符合田光不事张扬的性格。太子丹缜密
的思考了一下。就只约了鞠武和荆轲、樊于期。太子丹亲自执王
灵车的绳索,一路悲悲切切地到了田光的墓地,把田光葬在山坡
的一个洼地里。田举说这是田先生生前看中的地方。荆轲不晓得
田光为什么会选中这样一块不朝阳而且冷僻的地方。洼地里十分
潮湿。山上的野风硬硬地吹过来,到了洼地却变得十分柔和了。
田光今后就在这柔和的风中长眠了。再无富贵之累,恩惠之羁,
技艺之困了。恍惚间,荆轲对田光选中这块墓地有了几分体味。

  太子丹把最后一铲土拍到日光的坟上,就跪下来,一声长嚎,
惊天动地。闻者无不涕泅横流。众人一齐五体投地拜在田光的墓
前。田举痛哭了几声,就坐在田光的坟前,拿过一张筑,奋力击
打着。筑声凄楚,伴王如血如金的夕阳在山坡上滚动。

  洼地周围的几棵树上,几只昏鸦被哭声和筑声惊起,却不飞
走,只在枝上低低地哀叫。叫得人心中冒血。荆轲听人讲过,这
种鸟很怪,为燕下都这个地方独有,只要是起一座新坟时,这种
乌在场,它便永远不会飞走,便会守护在这里,不论风霜雨雪,
一直到死。所以,燕国人也叫它坟鸟。

  给田光下葬回来,太子丹喊荆轲到了宫内。太子丹挥去侍人,
关闭房门,二人开始密谈。一直谈到天亮,荆轲详尽地谈了刺杀
秦王的计划。

  太子丹默默无语。

  荆轲问:“太子还有什么疑虑?”

  太子丹叹道:“先生重承诺,轻生死,快意思仇。一片赤热。
燕丹心领神会。无奈那秦政身旁高手如林,先生一介书生,如何
近得前啊?先生若去,无异以卵击石。恕燕丹宜言相告,先生的
计划,或者说是空口王来啊!”

  荆轲淡淡一笑:“太子错了,正因我是一介书生,那秦槌才
不会起疑。若是一个粗猛之人,那秦王便会小心了。所谓常见不
疑,备周意怠。我若下手,便是神鬼难测了。”

  太子丹仍是摇头。

  荆轲叹道:“当年要离刺庆忌,那要离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
的人物啊!太子是信不过我荆轲啊!”

  太子丹就落下泪来:“我并非不相信先生,只是田光先生一
事,已经令我心力憔悴。先生是田光先生竭力举荐之士,如果再
出意外,让我如何……”

  荆轲摆手:“不必再说,只求太子放荆轲去做这件事。”

  太子丹仍是摇头:“不可,我宁可将燕国的土地拱手让给秦
工,也不肯让先生去做这种杀身无补之事。”

  荆轲勃然变色,忽地站起,冷声道:“太子如何做这种儿女
情态?荆何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的。徒此一击,焉有他途?”说到
此,荆轲怒目张裂,一双粗重的眉毛几近飞扬起来。

  屋里的空气一时僵住了。

  太子丹心头大热,泪就涌下来,他猛地跪倒在荆轲面前:
“先生忠义之心,可昭日月,请受燕丹一拜。”

  荆轲却哈哈笑了:“不必如此。太子,我屠秦只是为了天下
太平,并不为其他。太子若要助我,还需求太子帮我两件事。”

  太子丹道:“直言讲来。”

  荆轲叹口气:“我需要用督亢图和樊奖军的人头。”

  太子丹一惊,连连摆手:“督亢图我可以让先生带走,樊奖
军的首级却使不得。此事日先生已经说过,且不要说我与樊将军
已经情如手足,退一步讲。即使我与樊将军无此情义,也不可做
此策。燕丹如果这样做了,岂不是冷了天下往燕的心肠。不可不
可。此事先生休要再提。休要再提。”

  荆轲冷笑:“太子直是不许?”

  太子丹仍然摆手:“这个不可。那樊将军投奔我,我怎么好
将他出卖?”

  荆轲叹道:“太子只讲小义,不讲大义。我们要除掉秦王,
便是要付出代价的。天下怎么会有无血之痛?”

  太子丹只是摇头!”不可不可。荆轲先生,我宁可放弃杀秦
王之心,也不可加害樊将军。”

  荆轲长叹一声:“太子之仁,荆轲今日领教了。”就起身告
辞。

  太子丹喊侍人进来,要他去带荆轲歇息。荆轲摆摆手,说要
到外边走走。

  荆轲走出太子丹的宫门。侍人牵过马来,荆轲上马,就驰出
城外。秋阳无力,寒风袭人。漫野的绿色正在消退。路旁的草丛
中还散失着许多昨天未曾烧尽的追魂幡。荆轲的心情十分郁闷,
他不知道如何说动太子丹,才能求得樊于期的首级。他一路策马
狂奔,向山中驰去。走了几里路,他突然带住马,耳边似乎听到
有隐隐约约的筑声传来。他静心一听,筑声是从山上传来。他听
出了这是高渐离的筑声,他听过许多乐曲,但只有高渐离才能击
出如此绵密厚重的音响,筑声中似乎有着沉沉悲愤。荆轲心念一
乱,追着筑声上山去了。

  穿过一片丛林,荆轲看到高渐离在一座坟前击筑。荆轲下马,
快步走过去。只见高渐离端坐坟前。坟前有一石案,案上有一柄
长剑和一壶酒,荆轲心中大疑,不知道高渐离为何人守墓。他就
走过去,细看那墓碑。

  高渐离抬头看到荆轲,脸上似悲似怨。荆轲盯住墓碑一看,
肝胆俱裂:“张久兄……如何……故去了?我刚刚两日没有见他
啊!”

  高渐离含泪不语,只是把一张筑击打得更加凄惨。

  荆轲两腿一软,就跪在坟前,叩头在地,咚咚作响。抬起头
来,额前已经血流如注。他转身大喝一声:“渐离弟,这是怎么
回事?哪个害了张久兄?”

  高渐离的泪光在太阳下跳动,她扔掉竹节,把头埋在筑上失
声痛哭起来。

  荆轲呆呆地坐在坟前。过了许久,高渐离止住哭声。荆轲闷
闷地问:“你要告诉我,是谁杀了张久兄?”

  高渐离长叹了一声:“你能猜中。”

  荆轲点头:“是秦政。”

  高渐离无语。

  二人沉默了。

  秋阳像一个老妇人一样没有颜色,坟前几棵老树最后的残叶
悠悠地飘落。风一阵阵吹过,张久坟前的土已经微微干了。荆轲
站起身,拿起石案上的剑,奋力地舞起。一团白练似的剑影包围
了荆轲。

  高渐离看出荆轲的剑法并无多少长进,她悠悠一叹:“兄长
即使终日这样用功,也要三年五载,岂不知功夫绝非速成。欲速
则不达矣!”

  荆轲停住,把剑放在石案上,点点头:“我怎么不知。只是
我此去只可成功,多演习一下,只有好处。”

  高渐离拿过石案上的剑:“如果燕国一定去谋秦王,那燕国
就会变成一个湖泊,我指的是会变成一个血的湖泊。”

  荆轲定睛看着高渐离,目光中有些愤怒了。

  高渐离看出荆轲有些不快,就不再说,呆看着坟前几棵树,
风儿一起,便有树叶落下来。树叶在风中打着旋儿飞到了坟上。
远处有人击筑。那筑声幽幽柔柔地穿过林子传了过来。击筑的人
似乎有王满腔优郁,乐曲哀悲低徊伤感。高渐离听出这是怀念田
光的乐曲,只是太轻弱了些,少了一些刚烈的旋律。她暗叹一声,
此人与田光相随多年,却知田光只有五分啊!

  高渐离转身看看荆轲:“兄长,你可听到了这筑声?”

  荆轲点头道:“有一种莫名的惆怅。”他猜出是田举在田光
的坟前击筑。

  高渐离叹道:“真正的惆怅是没有声音的。”她伸手拣起飘
落在石案上的一片叶子:“一片叶子败落时也是没有声音的。你
能听到叶落的声响吗?”

  荆轲点头:“叶落是无声的。”

  高渐离惨惨地一笑,“断肠也是无声的。”说罢,拿起剑,
只一舞,一片落叶便碎成点点。

  荆轲一怔。风儿吹过,又几片残叶飘落。高渐高又是一舞,
空中又是一片点点青碎。

  荆轲看看高渐离:“贤弟,花开花落,有开时必有落时,有
如我这个人一样,如遇醉时,必醉。如遇死时,必死。叶生叶落,
人聚人散,都是无奈之事。贤弟不必担忧什么。”

  高渐离放下剑,沉沉地叹口气:“我明白,我劝你也是无用。
人在世问,好比叶在枝头,或生或落,都是不由己的事情。短短
几日,田光先生和张久兄都已经成了故人。人生岂不是不可预
料?”她不再说。怔怔地看了荆轲许久,突然转身,大步走了。

  荆轲站起身,荒野寂寂,秋凉如水。悠悠的筑声传来,便使
得荆轲更加心躁。他抬头看看,天已经阴得重了。

  一场凉凉的秋雨,洗得秋色褪尽。荆轲来到樊于期的府上时,
看到樊府门前的几株柳树叶子早已经落尽。光秃的树干,阴郁地
呆立着。荆轲听人讲过,这几株柳树还是樊于期到燕国时和太子
丹一起种下的,几年过去了。柳树已经长得很粗壮了。

  门人通报进去,樊于期迎出来。二人拱手施礼。荆轲笑道:
“将军近日可好。”

  樊于期摇头:“悉肠百结。不提也罢。”

  二人走进客厅,樊于期让人端上茶来。扯过几句闲话,樊于
期笑道:“荆先生有事找我?”

  荆轲笑道:“我今日有一事相求。”

  樊于期道:“先生请讲。”

  荆轲笑道:“不忙,可有酒?我与将军饮上几觥。”

  樊于期笑了:“我闻听先生海量,今日愿陪先生一醉。”就
吩咐下去。不一会,下人便端上几坛酒和一釜肉。樊于期笑道:
“荆先生,请用。”

  荆轲一笑:“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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