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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天使漫游拉连河 作者:万方-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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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冰冰的空气明亮地闪耀着,麦夫擤了擤鼻涕,把手塞进袖筒,抄得紧紧的。一辆大车克啷克啷响着从身后赶上来,车上的人告诉说他们要去的地方和吆喝铺正拧个儿,吆喝铺是往南而他们是在往北去……  
  “走你的吧!”三良挥挥手。他呵儿咋咳了两嗓子,一口唾沫啐出去,有力地飞向田埂,舌尖唰地舔舔上嘴唇,吹起口哨来。三良吹的曲调真美,像一缕缕颤动的阳光,又像银雀在空中柔声歌唱,麦夫忍不住想要知道歌词儿的内容。  
  三良唱道:“柳围花屏骂声儿娇,春色又向人间来报到,山眉水眼盈盈地笑,我也投入爱的怀抱……”  
  好,麦夫想,多好的词儿呀,我也投入爱的怀抱。这怀抱里闪烁着树叶间朝阳的光芒,充满着从锋利的禾茬地里吹来生殖与腐败的气息,使他感到一种婴儿般的迷们,激动的迷们。  
  麦夫并不知觉,就咏出声来:  
    “光明的孩儿!你的四肢在发放火光,  
    衣衫遮不住你的身体……”  
  三良倏地转过身,“念叨什么呢?”  
  麦夫冲着他笑了,心里是一片寂静的喜悦,“我在说你,你不就是光明的孩儿嘛。”  
  “什么孩儿?我是什么?”  
  “听着,三良,好好听着就知道了。”  
  “听啥呀,你个老麦头儿!”三良咧开嘴傻里傻气地笑着,太阳在他的身后迸射出一派光芒。一瞬间麦夫的两眼迷糊起来,他深深吸了口气,镜片闪烁金光。  
    “光明的孩儿!你的四肢在发放火光,  
    衣衫这不住你的身体,  
    好像晨曦一丝丝的光芒,  
    不待云散就送来了消息;  
    无论你照到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就有仙气飘荡。”  
  麦夫的声音缓慢明亮,有一点颤抖。三良已经不笑了,怀疑地望着他。  
     “美人有的是;可是没人见过你,  
     只听见你的声音又轻又软,  
     你该是最美的美人——用  
     清脆的妙乐把自己裹缠……”  
  三良扑哧笑出声,“谁是美人儿?你逗谁呀!”  
  麦夫的心被一股激情蛊动,急切地咏诵下去。  
    “无论你走到哪里,  
    黑暗就穿上了光明的衣裳,  
    谁要是取得了你的欢喜,  
    立刻会飘飘然在风中徜徉,  
    直到他精疲力尽,可心甘情愿,  
    头昏眼花,像我一样。”  
  三良紧紧盯住老麦头儿,不知道他出了什么毛病。而麦夫也同样深深地望着三良,用眼神制止他发问。  
    “啊!这里原是人间的天堂,  
    这里的人周身发出灿烂夺目的金光,  
    走在海上,轻歌婉唱,和你有些相像;  
    我不敢对他们看,看了就会心迷神荡。”  
  麦夫的脸上闪射着孩童般清晰的光辉,照得三良眼都花了。他怔怔地看着老麦头儿,终于发出惊愕的大笑,“你丫疯了,老麦头儿,真疯了。”  
  “不,不不,”麦夫连连摇头,“这多么真实,完完全全和真的一样,你不觉得吗?”  
  “你说的这一套一套的到底是什么?”三良有点认真地问。  
  “诗。是一首诗。”  
  三良的小眼睛瞪圆了,“你就写这玩艺儿?”  
  “不,不是我写的。”  
  “那是谁?”  
  “是,雪莱。”  
  “姓雪?”三良脑子一转,“中国人吗?”  
  “不,英国人。你觉得如何?”  
  三良想着说:“够能蒙人的。”  
  这回轮到麦夫笑了,笑着笑着他咳嗽起来,最后呛得连气都上不来了。  
  从长岭回来麦夫和三良之间真的有了一种互相喜欢的关系。过了些天麦夫想道:蒋非为什么不再来看他了呢?他把自己的疑问和三良说了,还给他讲了自己发烧以后怎么认识蒋非的过程。  
  “你们俩还挺有的聊是吧?”三良嘲讽地说。  
  “还可以,和你不一样。”  
  “操,别埋汰我了,我能和他一样吗,丫傻逼呵呵的也叫个玩艺儿!公的跟鸡巴母儿的似的。”  
  看到三良的情绪这么激烈,麦夫就不再提蒋非了。  
  有一天在公社街上麦夫看见一个赶车的很像蒋非,就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果然蒋非就把车停住了。  
  麦夫跑得呼哧呼哧直喘:“你好吗?好久看不见你了,小蒙古好吗?”  
  蒋非说还那样,他今天到公社粮站拉粮食来了。  
  “就你一个人!你都能赶车了?”麦夫佩服地说。蒋非的脸上掩饰不住地浮起得意的神色。“你回去吗?我能捎你一段。”  
  拉车的是一匹老马,老得都快走不动了,不管蒋非怎么用鞭子抽它屁股,它也就那么咔哒咔哒慢吞吞地走。  
  “坏蛋,懒惰的老东西!”蒋非不甘心,加劲地抽,还一边“驾驾”地叫个没完,麦夫忽然想起三良对他的评价,但马上排除了这念头,劝慰说。“算了吧,这比走快得多了,很好了。”  
  透过一层薄云,阳光白蒙蒙地撒下来,四野里气息柔和;麦夫问蒋非小蒙古是不是他的婆子了?蒋非的脸一红,解释说是小蒙古非要和他交朋友。  
  “你觉得她咋样?”他问麦夫。  
  麦夫说他觉得小蒙古很好看,人也很机灵。  
  蒋非笑了,“她对我是挺不错的,现在我都不用洗衣服了。”  
  麦夫说那太好了,他还得自己洗衣服,没法子。  
  蒋非愣了一下,麦夫连忙说:开玩笑开玩笑。  
  从公社到太平就五里地,在村边的叉路口麦夫下车了,他向蒋非道谢,夸奖车老板儿车赶得真稳当,又说有时间到他那儿玩吧,这时他感觉蒋非的脸阴了一下,可他没多想。蒋非说了声再见就拉拉缰绳,老马挣扎着迈出前腿。  
  麦夫退后两步看着艰难起步的马车,他想等他们先走,可蒋非又让马站住了。  
  “怎么啦?”麦夫问。  
  蒋非扭过脸望着麦夫,轻轻咬咬嘴唇。  
  “有事儿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麦夫向马车靠近。  
  “你别跟李三良说。”  
  “说什么?”  
  “别说咱们今天的事儿。”  
  “今天?今天怎么啦?”麦夫不懂。  
  “反正你就别提咱们见面了。”  
  “为啥?”  
  蒋非不回答。  
  “你告诉我怎么了,蒋非,出什么事儿了?”麦夫觉得他一定得知道。  
  蒋非告诉麦夫的话是他绝没有想到的。蒋非说那次在吆喝铺遇到李三良以后他到太平来找过他,和他说以后不许再去吆喝铺,不许去看麦夫。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麦夫吃了一惊,感到不安。  
  “我也不知道。”  
  “他只说不许你找我,没说原因,没说为了什么吗?”  
  望着麦夫直瞪瞪的大眼睛,蒋非有点为他难过,“也说了。”  
  “说什么?你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  
  “他说你是他的人。”  
  “我是……”,麦夫顿住了。  
  “他说你是他的人,归他管,我觉得他不愿意你和别人来往,反正他说让我别去我就没去。你就别提咱们见面了,明白吧。”  
  “你,他威胁你了?”  
  蒋非低了低头,“也没什么。”  
  “他打你了吗?”  
  “没。”蒋非果断地摇摇头。他的脸微微胀红了,眼睛有一点湿润,“他没动手,真的。不过还是不惹他的好。”  
  “当然,那当然,对不起,真是对不起。”麦夫喃喃地说。  
  就剩下麦夫一个人的时候,他沿着田埂慢慢向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自己发出“扑哧”一声笑,不由吓了一跳,但立刻明白自己确实是笑了。他笑什么呢?他笑的是三良的那句话:他是他的人。  
  当然,麦夫是李三良的人,这话一点不假。有许多事实可以证明这点。但问题不在这儿,真正的根源要追溯起来很扑朔迷离。麦夫觉得他和李三良变成两个很小很小的小人儿,也许还不是人,只是胚胎,能够孕育生命的胚胎,因此上又是一种非常宝贵的物质。他们一声不响地被孕育着……;忽然麦夫心灵中的眼睛看见三良长出了一对小翅膀,围绕着自己在空中像蜜蜂一样上上下下地飞舞,天哪,这想象太可笑了。笑容铺满麦夫的面庞。  
  可它可笑吗?也许它并不可笑。千真万确它没有一点可笑,这里面没有一点庸俗的东西。倏忽间麦夫被感动了,他想到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世上确实还有一个险恶无情的世界,而他是幸运的。他知道穿过林带就能看见吆喝铺了,可他不想结束这段思绪万干的时光。午后的田野里堆着一个个玉米垛,被霜打过有些发黑了。他走到一个最近的玉米垛想坐一会儿,又觉得下一个更好些,他一个一个地选择着,结果走出很远。最后他总算坐下来,身子靠进又干燥又潮湿的叶子里。头上乳白的天空平稳广大,空气中发散着强烈的腐殖质的气味,真安静啊!  
  思绪飘动着,飘向遥远的童年,他的爸爸,一个脾气暴躁但很慈爱的老人,不,他并不老,也就四十来岁,他喜欢带着儿子上澡堂子洗澡,然后让他骑在脖子上走回家,他是突然中风死的。麦夫后来有了女儿,他也像父亲一样抓住女儿的小脚,那时他坐在沙发上看书,麦子爬到他的肩膀上,玩他的头发,如烟的往事使他感到无比怀念。  
  阳光慢慢晒透身体,耳边有一只小虫嗡嗡叫着,麦夫觉得自己变得又温暖又洁净,享受着柔和的阳光,享受空气和叶子受压后发出的干脆的声响,世界脱掉了衣服,尽显在他眼前,心花在悄悄开放。这一切究竟意味了什么?咳,其实多么简单,就因为他是李三良的人,就因为这个如此简单可爱的理由。  
  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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