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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拍不到她,我不能拍。她也曾一度要求我为她拍照,但我却不敢,直到她去世,我也没能留一张她的照片。你明白吗?”
“不明白!”女孩叫,“你想拍就去拍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先生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看着那棵槐树继续说道:“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拍到这世间最美丽的人,可是我错过了。我也梦想和一个最美丽的女人相守到老,可是我失去了。于是我对自己说,我绝不能再放过可能得到美丽的机会,不会再错过任何的美丽。”
女孩呆呆地听着,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明白吗?”王先生怜悯地说,“如果只以外貌而论,你的确是少见的美人,但我要的不只是外表美丽而已,我要的是从内而外的完美。
“我见过的人太多了,只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坚强的姑娘,你从小到大都是一帆风顺,没有摔倒过,没有受过挫折,性格的柔韧度很差,一点委屈就受不了。
“这样拍出来的你绝不是完美的作品。你不是最美丽的,也不是我的首选,所以我那时候不会用你,今后就算再有机会,我也不可能用你。你对我来说,不是错过之后就不会再有的东西。”
女孩的眼泪像河流一样哗啦啦地流下来,打湿了她的头发。
“你……好……好过分!太过分了!”她哭着,忽然向前猛推,将王先生推倒在地,自己骑在他身上,抡圆了手臂左右开弓猛抽他的耳光,“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居然这么说我!你知道我为了外表的美丽经过了多少艰苦的努力吗?你知道我为了内在的学习付出了多少汗水吗?
“我的梦想就是成为模特儿!成为你这个能把一个普通女人拍成女神的摄影师的模特儿……可是你却把我的自尊大庭广众下丢在脚下踩!现在又要这么做,你觉得心安理得吗?
“我也有脸面……我不是无耻的人!你伤害了我的自尊明白吗?我崇拜你,可是你回应了我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
她说一句就抽他一巴掌,在清脆的巴掌声中,大家可以透过她的身体看到王先生逐渐肿起来的脸。
温乐源放开了手中的人,摊手:“看来这个王先生还真是罪有应得。”
“这话不对。”被他放开的那个人,已经忘记了正在打他们老师的是个女鬼,反而很认真地向温乐源分辩,“其实他那天最满意的就是她,只是他不能确定她性格怎么样。所以他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但他那样做只是在试验,如果她当时能进行坚强有效反击的话,他肯定不择手段也要把她留住,但她却跑了……”
“哦……”温乐源好像明白了一点点,用手指摸着下巴,眼睛溜向了老槐树那边,“好像能理解一点了……”
温乐沣走到老槐树旁,一只手抚摸上了粗糙的树皮。
“我就说奇怪,一只左手能干什么……”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意,“原来是有东西在帮它啊?”
老槐树簌簌抖动起来,树干上浮现出一只眼睛,一道精光闪过,眼睛又复消失,看不出半点痕迹。
“不想说吗?有难言之隐?”
老槐树没有反应,那只眼睛也没有再出现。
温乐源走到了他的身后,伸着头看那棵树,“怎么?罪魁祸首是这个啊?”
“是啊。”
“没恶意嘛。”
“没恶意就不能做这种事吗?”温乐沣拍拍自己肩膀道,“推我一下,我要强占地盘了。”
“强占?你别回不来吧。”虽然这么说着,温乐源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是还有你在吗?”温乐沣微微一笑,很快又收起了笑容,“来,我喊一、二、三就推。”
“行。”
温乐沣双手放在了老槐树上,老槐树这次蓦然睁开了一对精芒外露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
温乐沣却不害怕,只是继续笑着,口中道:“注意,一——二——三——”
温乐源在他的背上猛力一拍,温乐沣的影子从体内呼地跳了出来,钻入老槐树内部。几乎在他钻入的同时,老槐树无风自晃,砰地一声,从树背面掉出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短发女子来。
温乐沣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温乐源抱起了他。
这个女人……温乐源看着她,脑中闪过在三号摄影棚化妆镜里出现的那个短发女子,树心中的温乐沣脑中却闪过在梦中出现的那个女人。
是她——车内的人看到树干中掉出的女子,又开始齐声惨叫,拼命发动引击。当然,汽车还是发动不着的。
那个被温乐源丢在一边的人,看到那女人从树心中掉出来的情景,又发出了一声惨叫,跳回车里,死命挤在人堆中瑟瑟发抖。
女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妄图再钻进树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堵住了一样,她怎么钻也钻不进去。
薛文竹的手高高地举着忘了放下来,王先生也暂时忘了自己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吃惊地看着那个女子。
“老……婆……”
柴油发电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只有四处弥漫的柴油臭味夸示着它的存在。
灯自然也全都灭了,只有月亮半死不活的光还在努力发挥着它的作用。但是谁也没功夫去理它,大家只听见了王先生的声音。
老婆!?他说老婆!?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明显是从树心里掉出来的女人,怎么看都最多只有三十岁的女人……王先生的老婆?他那个二十多岁的儿子的老婆?那个死掉的老婆!?
大家又齐刷刷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两个鬼呀——今晚死定啦——”
“吵死了。”温乐源掏掏耳朵说。
树干上伸出温乐沣的一只手,做出胜利的手势向他一摆。温乐源忍不住笑起来。
女子砸了半天树干也没能钻进去,气急败坏地用力跺脚,“混蛋!谁让你占我地方的,给我滚出去!”
她的个子不高,身材也只是普通,脸圆圆的,很可爱,但是和美丽二字完全沾不上边。她砸树身的动作也相当粗鲁,根本谈不上什么气质。
薛文竹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揪住了王先生的领子,“你说她是你老婆!?就是你把她夸得世界无双的那个美人?从外到内都美丽得神仙一样的人?谁也比不上的美人?”
王先生好像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推到了一边。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树心中掉出来的女人走去。
“老婆……老婆……”
见他过来,女子连连后退,背部贴到了树上。
他伸出手去,想碰碰她,她却怒吼一声:“我不认识你!别过来!”
王先生失望地收回手,喃喃地说:“你不是吗?对了……她已经死了……三年前就……”
“我说你认错了,白痴!”她叫道。
王先生一愣,笑了起来:“对啊,我老婆已经死了,我现在该是给孩子找个后妈的时候了,再这么下去我说不定真的会变成老年痴呆……”
“你个老东西!你敢——”女子蓦地一声暴喝,吼过之后才想起什么,大惊失色地用拳头塞住自己嘴巴。
王先生从她口中拉出她的拳头,笑得更加开心。
“我们结发近二十年,你以为离开区区三年我就会不认识了吗?”
女子几乎昏过去。
“她就是……真正的美人?”薛文竹好像还是不敢相信,不断地自问。
“三年前你为什么要装死!”王先生忽然大声问。
女子咬牙,转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问这个干什么!”王先生气愤地把她的头拨回来,“我老婆三年前没病没灾的突然死了,三年之后又突然无缘无故地从一棵槐树里掉出来,你说我问这个干什么!”
温乐沣从树心里钻出来,悄然回到自己的躯壳内。他的躯壳一动,睁开了眼睛。
“真累……”他从温乐源的手臂中坐起来,转转脖子说。
温乐源笑笑,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树心里藏着妖精?”
“没什么,只不过在王先生说他心目中的美人的时候,我觉得这棵树一直有种很怪异的情绪反应,我想就是……”温乐沣停下动作,看向温乐源的眼睛霎时睁大了三倍以上,“妖精!?”
温乐源慌忙手指压唇:“嘘——”
然而再嘘也没用了,女子听见了他们的说话,一把推开王先生,大步走到温乐沣面前拎起他的领子。
“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把我从里面赶出来干什么?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那个老东西请来的?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居然敢帮他,找死啊!那个女孩就是被他抛弃自杀的!人家都死了还嫌她不够美丽,这么卑鄙的家伙你们还帮他!”
“等一下!”薛文竹远远地大叫,“我什么时候说我是被他抛弃的!”
一片静寂。
“你不是说他不要你吗?”
“他是不要我啊!他不要我当他的模特儿啊!”
再静。
“你的意思是……我弄错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