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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涂着白漆的桌子和四轮车,白色镶金边的像英国女皇用的那样庄重的梳
妆台,被白色墙壁环绕着的窗户上,挂着象牙色的窗廉……
朝永雪乃的小城堡,都是用足以令人目眩的白色涂就的。她灯像从那阴暗潮湿
的过去,通过了一条黑幽幽的濠沟,再生来到这个“白色”的世界上,她想用自己
的眼睛,来确定这个世界的白天与黑夜。“
奇怪的是立夏子从未见到过一次的雪乃的房间,现在竟历历在目地展现在她的
眼前。
电话发出了有规律的呜响声,五次……六次……
还是没人接电话。这是下午二时。雪乃外出了,还是在睡觉,还是她已经本能
地预感到这个电话的意图,正在踌躇是否接它?
七次……突然,电话的鸣叫声嘎然而止。电话的听简里面,传来轻轻的喘息声。
“喂,喂……”
柔和,低沉的声音。是雪乃。
“喂,喂……?”浑厚的问话声。
立夏子说话的时候,显得一口气没有跟上来似的。
“您是朝永雪乃君吗?”
“是的。您是哪位──?”
把眉淡淡地描成古代人样式的雪乃的面庞又出现在眼前。
“我是野添立夏子。”
她吸了一口气。
沉默“是野添立夏子。”立夏子又重复了一遍。
“就是同朝永敬之君一起去天城山自杀、死而复生的那个女人。我曾到南清山
的住宅拜访过您一次,那天晚上遇到了危险,谢天谢地,总算捡了条命。”
雪乃没有回答,是否用手掌捂住了话筒了?连喘息声也听不到。
“这先姑且不谈。从那以后,我对你的情况稍微做了一下调查,昨天去了某个
医院,好不容易把九年前的事实摘清了。”
“你说什么?”
雪乃开始反问。感情平淡,声音仍然是平静的。
“就是在明全医院,九年前你从草场一变成叫雪乃的女性的事实啊。这应该是
你的第一步吧。”
明全医院的名字,是桢野医生以前搞勤工俭学时那个东京医院的名字,泷井从
山手外科医院的护士那儿问到的,同时还调查了当时明全医院院长的名字。
“明全医院现在是没有了。所以调查费了点周折。不过,当时的院长,也就是
直接给你做手术的藤森先生,现在任房总的某个医院的副院长,我们会面后,听到
了详细的情况。关于患者的秘密,照理医生是不能透露的,因为关系重大,先生很
理解我们的处境,除患者的姓名外,其他的全部告诉我们了。不过,先生对你,不,
对那个患者的脸也记得很清楚。作为他,自己亲手做这种手术,病例也是屈指可数
的,所以病历也保存着呢。而且他还说,如果此事与犯罪案件有关系的话,必要时
病历也可以公开发麦。”
“犯罪案件?……”
一句含糊不清的问话。
“是的,杀害朝永敬之,杀害葛西梯二郎,还有十年前,在福冈杀害结城典子
的案件。”
“你,你……你想说什么?”
她用厌恶责难的口气间道。然而,无法隐蔽的动摇,使话的尾音都有些发抖了。
“那么,我再明确地说一下。你的前身是个叫草场一的男性,关于这一点,我
随时都可以证明。所以彻底解决这三个杀人事件,才可以还我的清白之身──不过,
我也未必真希望这是事实。”
“……”
“如果这不是事实的话,现在也不想再回到学校去,朝永君也不在这个人世了。
孤单单一个人,现在是一无所有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往
国外,忘掉过去的一切,开始新的人生,我也想过悠然自得的生活呢。正像你九年
前那样,巧妙地变化一下,迈出新的人生的一步。”
“──… ”“我掌握着证据,在去警察局报告之前,先给你打这个电话,明白
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你想要钱吗?”
对方用呆板的没有抑扬的调子问道。这边立夏子的脸都红了,她挤命地压抑着
自己的感情。
“是啊,为了替你承担罪责,所以我想飞往国外。”
“要多少?”
“这个,想直接见面后再说。”
“承你所知,朝永的公司倒闭了。我只好搬到这间公寓的房子,可以说其他称
得上财产的东西部没有留下。”
“见面以后再说吧,不然的话,我就去警察局,把一切都通通说出来……”
“不,见见面没关系。”
雪乃的声音有些胆怯。
“什么时候合适呢?”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为了你,早一点儿不更安全吗。
如果我在见到你之前被警察逮捕的活,那你的秘密也只好泄露出去了一今天或
者稍晚一点部行啊。“
“不……请等一等。”
雪乃像在拼命思考。
“明天,……明天的中午,到我的公寓来……”
“那里可不行。”
立夏子要选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地方。
“在见面之前,谁知道你在房间里设个什么圈套。到时候,说不定我就会像葛
西君那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那么,你说在哪几见面。如果在街中的小吃店那样的地方,也不能讲一些争
执的话吧。”
“是啊──在车里怎么样,明天中午十二点,在你同葛西君会面的表参道的酒
店的旁边,停着一辆灰色的汽车,我在汽车里页等你。我坐在司机席上,请你坐到
助手席的位子上来。车子停在那里,这样就可以谈话了。这样做也不用担心别人听
到了。不过,即使那是个热闹的地方,也决不能乱来。如果万一被警察发现了,我
可以马上开车逃走。
我对开车,还是很有把握的。“
雪乃好像在考虑着这个条件,沉默了一会“可以。一言为定。”
她下定决心,断然地回答立夏子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对方挂上了电话。
立夏子也慢慢地把话筒放下。在旁边一动也不动地听着的泷井,关上了接在电
话机上的录音机的开关。
立夏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脊背和腋下已经让汗懦湿“辛苦了。”
泷井带着一丝苦笑说道,然后他点燃一支香烟,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了很大
的钢框玻璃窗。顿时,一阵干燥的秋凤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城市噪音,丛窗户流了进
来。
立夏子他们所在的国营电车惠比寿车站附近的一座漂亮的十二层楼内的这个房
间,是泷井大学的老同学开办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在地,泷井怎么对老同学说的,立
夏子没有详细问,总之是获得了主人的允许,在星期天这个休息日借用一下这个事
务听的办公室。
因为平时事务所的电话机旁就配有录音机,泷井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选了这
个地方。
把刚才的对话又放了一遍,听完了,泷井说道:“雪乃表示了要商谈的态度。
这表明她做过亏心事。
第一步可以说是成功的,但是,仅用这一点作为证据还是很不充分的。“
“是的”立夏子威吓雪乃的证据──说会了明全医院原来的院长,仔细地询问
了九年前手术的详情,说如有必要就拿出病历等等,这些话都是故弄玄虚的。泷井
半天前调查出来的仅仅是九年前怀疑为现在的雪乃进行了性转换手术的医院和当时
院长的名字。
即使找到了院长,当时的病历是否还保存着,医生本身能否做出明确的证词等
等,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即使对今天的电话录了音,雪乃对这次的谈话也可以肯定也可以否定,无论如
何还是要穷追雪乃,使她落入圈套,说出事情的真相。否则,不在有限的时向内抓
到确切的证据的话,其他一切都是劳而无功的。
“明天正午见面,好。”
泷井看看手表说,然后将目光移向了立夏子。
“即令如此,我们还是要慎重行事,否则,就会在最后的一步棋跌跤。在建筑
工地上也是如此,往往峻工前事故最多。”
在银灰色厚厚的中长大衣下,配了一条暗紫色的裤子。雪乃身着这种新奇的西
装,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出现在高级公寓“花蒜”台阶上。
微弱的阳光刚刚开始照射在路面上,偶尔可以听到身着西服的职员们上班去的
脚步声,然而高级公寓的每个窗口,还都静悄俏地挂着窗廉,就注井排停放在车场
的汽车,也好像在贪婪地睡着早觉。
在南青山的家里,见到的雪乃,是将乌黑的头发向上盘了一个雅致的发髻。而
今天的地却把头发染成了带着像珍珠那样光泽的棕色,烫成缓缓的波浪型的发型,
一直梳到了脸颊的两边。脸上架着一副很厚的玳瑁太阳镜。苗条的肩膀上,背着一
个同大衣颜色近似的皮包,手提一个白色的小型旅行袋。乍眼看去,她像个从事某
种时髦工作的年轻姑娘,去进行一次奢侈的旅行。
开始立夏子以为自己认错了,但定睛一看,便确认那是雪乃了。
雪乃刚走到石阶的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从停车场往道路的方向慢慢地转动
了一下脸,然后就以轻盈的脚步,很快地消失了。好像她全身都长了眼睛,时刻都
准备着对付袭击她的敌人。
“卡劳拉”很隐秘地停驻在其它车子中间,立夏子伏在司机席下,紧张得大气
都不敢出,等待着雪乃从这儿经过。
这辆车是住在吉祥寺的优井哥哥的;昨天早晨泷井借来后,一直使用着。
雪乃在电话中答应立夏子,今天的正午,在表参道的酒店旁边会面。
然而,老老实实地前来赴约的可能性最多也只有一半。
雪乃能一个人前来进行交易吗?作为另一半可能性,在这之前,她可能采取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