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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开林是一个思绪十分缜密的人,他已经从甘甜听来杂乱无章的话中,理出了一个头绪来。他可以说,已经知道伊铁尔在给他的信中所说的,一定要甘甜去做的事,是什么事了。
辛开林心里已明白,甘甜要去做的事,是去“叫醒一个睡着的人”。而这个人,“已经睡了很久”,那是一个“十分可怕”、“身子十分高大”的人。他所知道的,就是这些而已。这个人是什么人?睡了多久?为什么只有甘甜才能叫得醒他?
在知道这些之后,辛开林可以设想伊铁尔要甘甜去做的事稀奇古怪到了极点,但是却再也不会比一定要甘甜去叫醒一个人更稀奇古怪了!
辛开林在迅速地转念着,感到一件接十件发生的事,已经将他完全拉入了迷雾之中,再也走不出来。可是甘甜却全然不理会那些,只是很关心地问:“我是不是可以不去叫醒那个可怕的人?”
辛开林吸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我会和伊铁尔叔叔说,叫他派别的人去!”
甘甜高兴起来,一本正经地道:“让别人去好了。这个人太可怕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太可怕了”。辛开林也只能知道这个人真是可怕,至于是什么样的可怕,他也无法想象,因为甘甜对之,并没有任何的描述。
甘甜讲完了之后,好象有点疲累,在辛开林旁边的座位上,躺了下来,舒适地幌着腿。辛开林用欣赏艺术珍品的眼光,从头到脚地欣赏着她美丽成熟的服体,心中仍在想着种种疑团。
这时候,他是不喜欢有人来打扰的,而他又身处在高空之中,也没有期待会有任何的打扰。可是,一个侍应生,就在这时,走了过来,弯下腰;低声道:“辛先生,你的电话1”
辛开林只是挥了挥手,命侍应生走开,视线仍然停留在甘甜的身上。
侍应生将声音略提高了一些,又讲了一遍。辛开林并没有发脾气,甘甜美丽的身体,令得他感到心平气和,他只是有点不耐烦,道:“我已经吩咐过了,不接听任何电话!”
侍应生道:“是,可是电话是总公司打来的,说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报告。”
辛开林叹了一声,任何事,一定全是极其重要的,一定要他来处理,无论在哪里,他都可以被人找到。他有时很认真地想过,要是自己死了,那怎么办?再重要的事,也与他无干了吧?
辛开林虽然显得不愿意,但是仍从侍应生的手中,把电话接了过来。
他一把电话听筒凑近耳朵,就听得一个相当焦切的声音道:“辛先生,真抱歉要打扰你!”
辛开林问哼了一声,他认出那是他一个得力助手的声音,这个助手,在社会上的地位,也已十分高,能力也很强,可以处理许多大事的了。
辛开林道:“别说废话了!”
那助手的声音,听来更急促,道:“巴基斯坦政府,取消了和我们合作建造水坝的计划!”
辛开林怔了一怔,这个计划,已经在进行中,不但规划工作,设计工作全已就绪,大批工程用的器材,包括数以万吨的水泥、钢筋,已经运到了工地附近,或正在运输途中!
要是忽然取消了这个计划,那么,他经营的财团,所受的损失,他只化半秒钟时间,就可以算出来,至少超过一亿美金!
辛开林又皱起眉来,道:“理由是什么?”
那助手道:“真是混帐之极——”
那助手平时是一个十分斯文的人,可是这时,也发急得骂起人来:“说是有无法预料,而不可控制的理由,所以,巴基斯坦政府,将不负责任何损失!”
辛开林道:“他们不肯说真正的理由,我想你一定已经查明白了吧?”
那助手道:“是,我已经查明了。主要的原因是,那座水坝如果建造完成,开始储水的时候,会把一座古庙淹没。那座古庙恰好在水坝储水库的中心位置,水坝造成之后,古庙就会沉在八十公尺深的水底!”
辛开林“喂”地一声,道:“宗教上的理由?有多少教徒在反对?”
那助手道:“超过二十万人,那地方,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辛先生,我们的损失,会超过两亿美金,还不包括要赔偿中止合约的损失在内!”
辛开林笑了一下,那助手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不明白辛开林何以在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辛开林笑着,道:“真巧,我很快就可以到达拉合尔,我会处理这件事。你知道,群众是盲目的,他们一定有领袖,只要使他们的领袖,不再坚持,事情就算是解决了!”
那助手道:“辛先生,你是准备和反对建造水坝运动的领导人会谈?”
辛开林有点怪对方问出了这样愚蠢的问题来,道:“当然是,我总不能去对二十万个人谈,说服他们每一个人!”
那助手咕唠了一句,辛开林还是可以听得出,助手是在说:“那样还比较容易些!”
辛开林呆了一呆,道:“领导人是谁?”
助手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可奈何,一字一顿地道:“是李豪先生,辛先生,是李豪先生!”
辛开林听了是李豪先生,顿时呆住了。
李豪!
辛开林根本没有想到原采是李豪。不错,李豪在拉合尔,他是知道的,但是,李豪为什么要反对这个水坝的建造呢?
李豪是一直反对这个计划的,也因为这个计划才使他俩由最亲密的朋友而成仇敌。
辛开林也一直不知道李豪为什么会反对这项计划,他曾恳切地和李豪谈过而不得要领。如今看来,李豪是为了要保留这座古庙,所以才反对这项计划的。李豪为什么要千方百计保留这座古庙?远在巴基斯坦的一座古庙,和飞机工程师出身,后来成为成功的富商的李豪,又有什么关系?不论辛开林的想像力多么丰富,他都无法想出其中的原由来。
他喃喃地道:“是他,那事情的确有点麻烦——这个消息,巴基斯坦政府公布了没有?
他的助手喘着气,道:“我要求至少延迟一个月才公布,可是那该死的官员,却只答应十天。”
辛开林道:“别失了自己的风度,十天就十天吧!你一方面准备作损失的清单,和一切赔偿的准备,我在这十天之中,设法尽最大的努力!”
那助手道:“辛先生,你一定要努力!”
辛开林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真的笑着,道:“做生意,总有赚有蚀的,不必那么紧张!”
那助手的声音之中,带着哭声,道:“可是这关系着整个集团的信用!”
辛开林道:“放心,全世界都会知道那不是我们的错,李豪在哪里,你可知道?”
“只知道他在拉合尔,和一个锡克教中地位很高的人在一起,不知道那锡克教徒的名字,只知道他是锡克教中地位极高的一个‘祖师’。”
辛开林重复了一句,道:“祖师?”
不是很了解锡克教中的情形,对“祖师”这个称呼,觉得很陌生,所以才重复了一句。坐在他身边的甘甜,却陡然震动了一下,睁大了眼睛,道:“伊铁尔叔叔也来了么?”
甘甜的问话,听来全然是突如其来的,但是辛开林心中却陡然一动,向甘甜望去,道:“伊铁尔叔叔,是锡克教中的祖师?”
甘甜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听得很多人都这样叫他,还向他这样行礼!”
甘甜一面说,一面就离座而起,伏了下来,摆出一个很怪异的姿势来。
辛开林吸了一口气,李豪是和伊铁尔在一起吗?
辛开林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甚,他向着电话吩咐道:“替我准备一些有关锡克教的简单资料,送到拉合尔来,我一到,就会和我们驻拉合尔的人联络。同时,通知他们不要慌乱,一切等我来处理!”
电话中,助手连声答应。辛开林放下电话。心中的疑团既然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想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再去想它们,等到了拉合尔再说。
接下来的航程,辛开林和甘甜都过得很愉快,除了心有太多的疑团之外,这可以说是辛开林一生无数次空中航行之中,最愉快的一次。
等到飞机飞临拉合尔机场的上空之际,辛开林吩咐机师先在低空打一个转,好让他仔细看看拉合尔的机场。
整个机场,实在没有什么改变,要说有改变,只是停在机场上的飞机,完全变了,全由螺旋桨变成了喷射机。
飞机降落,舱门打开,辛开林和甘甜一起走下飞机,已经有一个巴基斯坦政府的官员在等着他,辛开林认得他,是水利部的一个高级官员。辛开林曾和他签署过一些水坝工程上的合同。
辛开林皱了皱眉,他来拉合尔,并不是为了那水坝工程而来的,事先也没有人知道,自然是那个助手多事,通知了巴基斯坦政府。
那政府官员一见到辛开林,就迫不及待地道:“辛先生,并不是政府方面想毁约,实在是情况不受控制!”
对于对方那种急于推卸责任的态度,辛开林感到相当厌恶。他按接着怒意,道:“据我所知,反对建造水坝这件事,群众是受了少数人的鼓动,给我几天时间,我或者可以处理!”
那官员连声道:“那就太好!太好了!”
政府官员虽然罗嗦,但是也有他的好处,在他陪同下,辛开林和甘甜,在进了机场的建筑物之后,经由一条特别安排的途运,不需和普通人一样排队轮候,就出了机场大厦。
在机场大厦的门口,一堆一堆衣衫槛楼的人,聚集在一起,一看到有外国人走出来,就一窝蜂地走过去乞讨。这是贫穷地区的特征。辛开林才一步出机场建筑物,就看到几个人向他走了过来,最前面的是一个红光满脸的西方人,那是一个荷兰水利工程师,本来是负责整个水坝的建造工程的。
工程师见了辛开林,先将一只大信封交给了他,然后道:“这是总公司方面利